蔣蕓扎頭發的動作一停,慢慢把手放了下來,有些不自在的開口打招呼,“你醒了。”</br> 江遲易應該還有些迷糊,表情帶了一些懵,發型經過一晚也變得亂糟糟,整個人看起來就憨的厲害。</br> 蔣蕓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慢慢的放松了下來,“沒睡醒的話再睡一會兒,不著急。”</br> 江遲易還真挺聽話,聞言身子向后一躺,砰的一下又倒了回去,“那我再睡一會兒,沒睡醒。”</br> 他翻了個身面對著蔣蕓,摟著被子,閉起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br> 蔣蕓三兩下把頭發梳了起來,放輕了聲音從房間出去。</br> 原本是想在小廳里坐一會兒,但一眼看向窗外,猶豫幾秒,她轉身從房間出去。</br> 時間還有點早,住宿區這邊很安靜,蔣蕓朝著前面走。</br> 沒一會兒就聽到了吵鬧聲,前院的一樓大廳娛樂區居然還有人。</br> 有人在打電玩,還有人在打麻將。</br> 里面煙霧繚繞,很明顯那些人熬了個通宵。</br> 蔣蕓沒進去,只站在門口看了會兒熱鬧。</br> 服務人員也沒休息,給他們端茶倒水切水果。</br> 等了一會兒,覺得挺無趣,她轉身又去別的地方轉了一圈。</br> 等著時間差不多,她回到住宿區。</br> 結果剛到樓下就迎面碰到了個熟人。</br> 羅靖一個人下來的,身邊并未見他的女朋友。</br> 兩人走了對頭碰,自然是要停下來寒暄。</br> 蔣蕓先開口,“原來你們昨晚也在這住的。”</br> 羅靖點了下頭,“太晚了,就沒回去。”</br> 他四下掃了掃,“江二少還沒起?”</br> 蔣蕓嗯了一聲,“我比較認床,睡不著,就先起來了。”</br> 她也順勢問,“怎么沒見你女朋友?”</br> 羅靖一臉無奈,“那家伙懶得很,就是喜歡賴床。”</br> 他語氣帶著些寵溺,“我去給她拿點吃的,昨晚她吃的東西不多,嚷嚷著說肚子餓了。”</br> 蔣蕓有些感慨,“你們倆感情還挺好。”</br> 羅靖咂咂嘴,“她跟我在一起也受了挺多委屈,目前我也就只能這樣彌補她。”</br> 蔣蕓猶豫半晌,還是說了,“其實有時候爆發才是反抗,悶不吭聲算不得數。”</br> 羅靖一愣,蔣蕓也有點兒不太好意思,“我話可能說的太多了,但也只是給你提個醒,女孩子的青春就那幾年,經不起消耗,你若真想對她負責,就應該據理力爭,而不是就這么拖著。”</br> 說完她點點頭,“好了,我也得上去了,遲易應該醒了。”</br> 她側身朝樓梯口走,剛往上走了幾個臺階,一抬眼就見江遲易站在樓梯的轉彎處。</br> 他應該是站在這好久了,還穿著那身睡衣。</br> 蔣蕓快了幾步上去,“你怎么在這兒?”</br> “看你不在,怕你出去走錯路。”江遲易說完轉身往樓上走,邊走邊說,“手機也沒帶,想聯系你都聯系不上。”</br> 蔣蕓哦了一下,在后邊跟著,“就是無聊,出去轉轉,前廳那邊居然還在玩,那些人可真能熬。”</br> 江遲易沒說話,一直到回了房間。</br> 他洗漱完了,去小桌子上拿了煙盒,看樣子想抽一支,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動作又停了下來。</br> 他狀似無意地問,“羅先生怎么也起得那么早?”</br> 蔣蕓在沙發上坐下,把手機摸過來,上面有江遲易給她打了一通電話。</br> 她說,“他女朋友餓了,他應該是要去廚房找點吃的。”</br> 江遲易點點頭,“你們倆剛剛聊什么了?”</br> 蔣蕓眨眨眼,抬頭看他。</br> 江遲易這話問的平平淡淡,沒什么不對勁兒,可她心里就是有一股別扭感竄上來。</br> 等了幾秒她才說,“沒聊什么有用的,寒暄了兩句。”</br> 江遲易沒說話,等了會兒把抽出來的那支煙捏成一團扔進垃圾桶,然后回房間換了衣服。</br> 他已經點了早餐,這邊衣服剛換完,服務員就敲了門,送早餐過來。</br> 早上比較簡單,面包牛奶和雞蛋。</br> 小廳里有個小桌子,不大,兩人挨著坐。</br> 江遲易給蔣蕓剝雞蛋,邊剝邊說,“這附近有一處剛開發的鐵索橋,一會兒帶你去走走。”</br> 蔣蕓點頭,視線落在他剝雞蛋的手指上,修長,骨節分明。</br> 雞蛋剝好,她放在蔣蕓碗里,剛要開口說什么,房門再次被敲響。</br> 江遲易眉頭一皺,起身去開門,邊走邊說,“估計是老宋,那家伙總是閑不住。”</br> 果然外邊是宋景城,不過也不只是他,還跟了倆人。</br> 這倆人剛剛蔣蕓在牌桌那邊看到了,他們應該是剛結束麻將,還沒休息。</br> 宋景城大咧咧的進來,“吃飯呢。”</br> 他跑過來看了一眼,“這么清淡,走吧,走吧,下去,我們吃點好的。”</br> 江遲易還站在門口,“吃的差不多了,不去了。”</br> 他又看了一眼那倆人,“一身煙味兒。”</br> 那倆人嘻嘻哈哈,一邊捋著頭發一邊說,“二哥什么時候這么講究了?”</br> 有個人看向蔣蕓,“哦,我知道了,那我們嗆到二嫂。”</br> 兩人故意往門口躲了躲,“行行行,我們離二嫂遠點。”</br> 房門還是開著的,這邊沒說幾句又來人了,“唉呀,你們在這兒啊。”</br> 這次來的是昨晚被宋景城半路叫過來的幾個姑娘,已經打扮的花枝招展。</br> 其中有一個進來摟著打麻將玩通宵的一個男人,嬌滴滴的哼了一聲,“人家昨晚等了你半宿,你都沒回來。”</br> 男人順勢捏了她的臉一下,“等我干什么,自己一個人不會睡覺。”</br> 女人哼唧,抱著他胳膊晃悠,“沒有你人家睡不著嘛。”</br> 江遲易轉眼看蔣蕓,蔣蕓明顯在看熱鬧,一邊喝著牛奶,一邊瞄著那幾個人。</br> 他嘆了口氣,“出去,別影響我們吃飯。”</br> 那姑娘一看江遲易,馬上又把剛剛那股浪勁兒收了,規規矩矩的站好,“打擾二少了。”</br> 她再次轉頭看著身邊的男人,“那我們下去吃飯吧,聽說都點好菜了。”</br> 宋景城一臉無語,“你們在二哥肯定就不下去了,一點眼力勁沒有。”</br> 那姑娘被他說的有點掛不住臉,不自在的撩了一下頭發,垂下頭去。</br> 江遲易沒耐心跟他們說這些,直接趕人,“趕緊走走走,別耽誤我們吃飯。”</br> 宋景城沒了辦法,只能招呼那些人離開。</br> 等著房門關上,蔣蕓問,“你怎么不跟他們一起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