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敷一會,蔣蕓臉上的紅腫退了一些。</br> 可江遲易仍舊不放心,“看樣子明天也好不了,你公司那邊……”</br> “不去了。”蔣蕓說,“親戚家公司,誰知道我爸會不會跟他們打招呼。”</br> 江遲易嘆了口氣,“也好。”</br> 隨后他四下看了看,“我這邊房間挺多,你是在我這兒湊合,還是拿我身份證去給你開個房間。”</br> 蔣蕓垂著視線,“如果不打擾,能不能在你這里住一晚,我怕我爸晚上去酒店找我。”</br> 江遲易趕緊說,“不打擾,那我去給你收拾一下房間。”</br> 客房一直沒人住,也并不需要收拾,他只是去翻了新的洗漱用品出來。</br> 江遲易故意等了一會才出去,“東西都在柜子上放著,缺什么你跟我說。”</br> 其實蔣蕓也別扭的很,她這么多年,夜宿在外的時候都很少,更別提獨自宿在一個單身男人的家里。</br> 江遲易說完就趕緊回了房間,蔣蕓去了客房,拿了洗漱用品去了衛生間。</br> 鏡子里能看到臉上還有巴掌印,剛剛吵的有點兇,大先生這一巴掌抽過來是用了力氣的,她現在太陽穴還一蹦一蹦的疼。</br> 快速的洗漱一番出去,才發現床上擺了件男人的襯衫和睡褲。</br> 應該是剛剛江遲易送過來的。</br> 手機提示燈有亮著,她點開,江遲易還給她發了信息,讓她把這兩件衣服當睡衣穿。</br> 蔣蕓捏著手機笑了笑,過去開了房門朝著外邊看了兩眼。</br> 主臥的門關著,客廳那邊燈已經全都暗了。</br> 她剛剛在衛生間,一點聲音都沒聽到,這家伙也不知道害羞個什么勁兒,這些話哪至于發條信息,當面跟她提一嘴就行了。</br> 蔣蕓隨后把門關上,其實有點猶豫,想要反鎖一道,但又覺得自己小人之心。</br> 所以到最后還是算了,她拿著江遲易的衣服看了一會兒,雖然有點兒羞澀,也還是給換了。</br> 江遲易衣服偏大,睡褲不穿也行,反正也沒別人。</br> 她關了燈躺下來,半張臉依舊發麻,頭也疼的厲害,可思維卻很是清晰,睡不著,還莫名的有點小激動。</br> 第一次反抗家里人,雖然目前來看結果不是很如意,但也算是個里程碑。</br> 她終于走到了這一步。</br> 這一晚上睡得不是很好,蔣蕓有點認床,睡睡醒醒,第二天天剛亮,她就起床了。</br> 外邊安安靜靜,江遲易似乎還在睡。</br> 她放輕了聲音去洗漱,然后在客廳里站了一會兒。</br> 手機捏在掌心,一夜未歸家,沒有人聯系她。</br> 蔣家的人向來管控的緊,應該是知道她在江遲易這里。</br> 等了會兒,蔣蕓轉身進了廚房,所有的廚具都是嶄新的,明顯沒開過火。</br> 思量了一下,最后她還是收拾一番下樓去。</br> 早餐店都開著,她買了雙人份。</br> 等著再回家,江遲易已經起來了,正站在客廳里,一臉懵。</br> 看到她進來,他快速打量了一下她手里拎著的東西,“嚇我一跳,還以為你走了,剛想檢查家里有沒有丟東西。”</br> “查查你賬戶吧,我剛轉走了幾百萬。”蔣蕓一邊說一邊把早飯擺在餐桌上,“洗漱了么,過來吃飯。”</br> 江遲易已經洗完了,他這一晚上睡得也不好,心里像裝著什么事兒,翻個身都能醒一遭。</br> 自己的地盤被人入侵,總是讓他不安穩。</br> 過去坐在餐桌旁,蔣蕓輕車熟路去廚房拿碗筷,過來坐在他對面,“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隨便買的。”</br> 江遲易看了眼桌上的東西,他平時不怎么吃早飯,對早飯也就不挑。</br> 只是如今飯桌上擺著熱騰騰的食物,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又撞。</br> 先拿過牛奶喝了一口,等了等他就問,“今天不去公司,有什么安排嗎?”</br> 蔣蕓一愣,抬眼看他。</br> 她沒什么安排,昨天晚上不是沒有設想過,但是完全沒有計劃。</br> 身份證還在蔣家老宅,她不太想回去取,但沒了那玩意兒,干什么都不方便。</br> 江遲易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馬上又說,“我這里倒是沒所謂,你若是不介意就在這住著,你若一個人出去,我也挺不放心。”</br> 蔣蕓動作頓了頓,這個時候也沒辦法跟他客氣,“那就給你添麻煩了。”</br> 倆人再沒說話,安靜的把早飯吃完,江遲易收拾一下,準備去上班。</br> 蔣蕓站在門口送他,猶豫半晌還是問了,“中午回來嗎?”</br> 江遲易都準備進電梯了,身子一僵,回頭看她。</br> 蔣蕓抿著嘴,又說,“你那邊應該挺忙,平時一直在加班,中午應該不回來吧,我就自己點外賣了。”</br> 電梯門要關上,江遲易趕緊抬手阻擋了一下,隨后進去,轉過身來。</br> 在電梯門將要閉合的時候開口,“再看吧,到時候聯系你。”</br> 他這話說完,電梯門正好合上。</br> 下行的過程,江遲易一直盯著電梯門板,表情晦暗,不知在想著什么。</br> 到公司的時間比平時稍微晚一點,剛從電梯出去,迎面就見助理過來。</br> 看到他,助理趕緊快步迎過來,壓著聲音,“蔣家的人來了,在江總辦公室。”</br> 江遲易倒也不意外,蔣家的人應該知曉蔣蕓跟他回家了。</br> 他們家人向來屁事兒多,昨晚沒直接找上門,已經讓他驚訝。</br> 他嗯了一聲,完全不當回事,“行,我知道了,你去忙吧。”</br> 江遲易并沒有去跟蔣家人碰面,而是徑直回了自己辦公室。</br> 桌子上文件好幾份,都是今天必須處理完的。</br> 他過去坐下,慢悠悠的開了電腦,不等登錄公司后臺,內線就打了過來。</br> 看了一眼號碼,是江玄清辦公室打來的。</br> 江遲易接了,懶洋洋,“怎么了?”</br> 江玄清說,“現在忙不忙?”</br> “挺忙的。”江遲易說,“一大堆事情要處理,有什么事電話里說。”</br> 江玄清沉默了幾秒,“那你先忙。”</br> 隨后那邊把電話掛了。</br> 江遲易嗤笑一聲,將電話放回去,繼續忙手頭上的事兒。</br> 沒幾分鐘,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推開,外面的人沒進來,只站在門口。</br> 江遲易瞟了對方一眼,視線很快收回來,繼續落在電腦上,“大先生有事進來說。”</br> 蔣家大先生站在門口,拉著一張臉,沒進來,也沒說話。</br> 他這樣江遲易就再沒搭理,只專注做自己的事兒。</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