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清問那個問題根本也沒想讓寧窈回答,因為他馬上又說,“我不信你不愛我。”</br> 他手上用力,將寧窈的身子轉過來,向前一抵,將她釘在黑板上。</br> 依舊扣著她一只手,這次是雙手掌心相對十指緊扣。</br> 與下午在洗澡間里的姿勢差不多,不過就是這次倆人衣服都穿得規規整整。</br> 寧窈也不如之前那樣掙扎劇烈,似乎是放棄了。</br> 她只是仰頭看著江玄清,“江玄清,這樣就沒意思了。”</br> “有。”江玄清馬上反駁,“我覺得有意思。”</br> 他低下頭來,與寧窈額頭相抵,“窈窈,我真的不甘心。”</br> 他說,“我沒想過放棄你,只是想等我把那些爛攤子收拾完了再回頭找你,我想讓你安安穩穩的,可哪知道會半路殺出個顧南晉。”</br> 他語氣難掩悔意,“你若是跟他在一起了,我會慪死的。”</br> 寧窈等了等,稍用了點力氣,將被他捏著的手收回來,頭轉向一旁,“離婚那天,在民政局你遇到誰了?”</br> 江玄清稍微一想便明白她的意思了,臉色一變,“你都聽到了。”</br> 他深呼吸好幾下,“我爸那天跟去了民政局,我沒辦法,真的,我怎么會不愛你。”</br> 寧窈表情淡淡,原本那天他那句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拔不掉也消化不了。</br> 可如今當面問出來,突然又覺得也挺沒必要。</br> 當天在民政局里排隊離婚的其他幾對夫妻,沒有哪對如他們倆這樣好聚好散。</br> 很多夫妻在一起的時候因為愛,分開的時候帶著恨,不鬧的天翻地覆不罷休。</br> 如他們倆這種,沒有惡語相向,已經算是不錯。</br> 寧窈抬手推了推江玄清,“好,我知道了。”</br> 江玄清并沒有退讓半分,“我都恨不得將整顆心掏出來給你,讓你知道我到底有多愛你。”</br> 他的聲音艱澀,“可似乎我再怎樣說,你都不信我了。”</br> 寧窈不說話了,主要是不知道還要說什么。</br> 在一起的時候說足了甜言蜜語,分開的時候說夠了傷心的話,如今再說什么,似乎都多余。</br> 倆人就這樣身體相貼,過了好一會兒,江玄清才慢慢站直。</br> 他眼底猩紅,直直的看著她,眼底頗多的情緒在翻涌,“窈窈,再給我個機會,最后一次,好不好?”</br> 如此低聲下氣,又是寧窈沒見過的模樣。</br> 她自認了解江玄清,可分開后才發現,原來他有很多面是她不曾看到過的。</br> 寧窈嘆了口氣,又輕輕推了他一下,“時間不早了。”</br> 外邊徹底黑了下來,確實該回去了。</br> 寧窈又把講桌收拾一番,然后從講臺上下來,“走吧。”</br> 她先從教室出去,江玄清跟在后邊,等這邊剛鎖上門,大門口那邊就有聲音傳來,“窈窈。”</br> 寧窈一愣,看不見人影,但能聽出來是誰的聲音,也不知顧南晉過來多久了。</br> 她快步過去,“你怎么來了?”</br> 顧南晉站在原地,把手機摸出來開了手電筒,“剛剛碰到桑麻,她說你不在家,我就出來找一找。”</br> 他緩了口氣,“不是告訴你別出村子么,找你一圈沒找到,嚇了我一跳。”</br> 寧窈說,“今天下午請假了,不太放心,想過來瞅瞅。”</br> 顧南晉等了等才將視線投向江玄清,“江先生。”</br> 江玄清沒說話,連應都不應一聲,一看就是故意的。</br> 寧窈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br> 倆人走再前面,顧南晉邊走邊說,“羅布這兩天狀態不好,你盡量別離開大眾視線。”</br> 寧窈有點奇怪,“他怎么了?”</br> 顧南晉說,“他本身性子就偏激,之前的事兒又讓他覺得沒了面子,加上這一次錄制宣傳片,可能是刺激到他了。”</br> 這些事情也不太好解釋,最后他只能總結,“雖然我有跟他家里人叮囑過,讓他們看管好他,你最近還是要小心著點。”</br> 寧窈點點頭,“好,我知道了。”</br> 一路回了村子,江玄清送寧窈到桑麻家門口,桑麻已經帶著小孩子睡了,只是小廳里亮著燈。</br> 江玄清徑直進了白曲家院子,沒進屋,就停在院子里。</br> 寧窈跟顧南晉寒暄了兩句,問了問明天修路的事兒,沒耽誤太長時間,顧南晉也就離開了。</br> 等他走了,江玄清似乎才放心,轉身進了屋。</br> 寧窈站在房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頓了頓,轉頭看向白曲家的院子,半晌后,無奈的笑了笑。</br> ……</br> 第二天收拾好出門,江玄清已經在桑麻家院門口候著了。</br> 看他這樣,又是要送寧窈上下學。</br> 他穿得規規整整,嘴里叼了根沒燃的煙,見寧窈出來,轉過身朝外走。</br> 路上人很多,今天修路,很多鄉親都起個大早湊過來看熱鬧。</br> 一走一過,見江玄清和寧窈前后腳,有些人驚訝,但有些人也了然。</br> 從江玄清來到這邊后,她跟江玄清同框的次數比跟顧南晉同框的次數要多很多。</br> 即便寧窈并不怎么在意,可也知道村里好多人背后議論紛紛。</br> 就如此時一樣,有些人看到他們倆,眼里都帶著一些不可明說的意思。</br> 寧窈目不斜視,跟江玄清一前一后出了村子。</br> 等周圍沒人了,江玄清停了停腳步,等她走上前,安安靜靜的走在她身側。</br> 倆人一路沒說話,一直到學校門口。</br> 正碰上也有別的老師過來,看到江玄清再次出現,對方愣了愣。</br> 江玄清沒進去,“中午我過來接你,我不來,你別走。”</br> 寧窈轉頭看他,猶豫幾秒還是說,“也不用。”</br> “聽話。”江玄清說,“今天修路,大家都去看熱鬧了,保不齊會有疏漏的地方。”</br> 寧窈猶豫一下,也不想爭執這些沒用的,就嗯一聲,“知道了。”</br> 等江玄清離開,她進了學校,安安心心的上了一上午的課。</br> 中午放學,江玄清還沒來,寧窈也沒當回事,收拾下東西就打算自行回去。</br> 結果剛走到校門口,還真是讓江玄清給說著了,確實有疏漏的地方。</br> 羅布就站在校門口,看見她露面,兩步走了過來,瞪著眼睛。</br> 他狀態跟白珠差不多,幾日不見,頹廢的厲害。</br> 有別的老師跟寧窈一起出校門,看到羅布愣了一下,直接開口嘲諷,“喲,你出來了,不是說被關在家里的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