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被顧南晉問的一愣,“不太忙,怎么了?”</br> 顧南晉笑了笑,“只是突發奇想,覺得你如果有興趣,可以跟我們去看看。”</br> 不等寧窈說什么,他又說,“不用跟我們一樣等到項目結束,可以當做是去體驗生活。”</br> 寧窈有些茫然,“體驗生活?”</br> 她都沒想過,那么遠……</br> 顧南晉提了剛才飯桌上的幾個人,“那幾個人都是志愿者,也是因為沒見過才想去看看,你可以和他們一起,覺得不適應,隨時都可以離開。”</br> 寧窈眨了眨眼,一下子想起剛剛視頻里看到的內容。</br> 也不能說她沒見過那樣的生活,電視上手機上還是能刷到差不多的新聞,但肯定和親身體驗是不一樣的。</br> 她又想起那個一臉高原紅的女教師在訴說孩子們得不到應有教育時的哽咽,似乎還繞在了她的耳邊。</br> 本應該馬上拒絕,家里那么多的事兒,她根本抽不出時間。</br> 可她偏鬼使神差的說了一句,“你們要走的時候提前通知我,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時間。”</br> 顧南晉彎著眉眼,“好。”</br> ……</br> 回到家,苑妤不在,寧窈洗漱后站在窗口看著外邊。</br> 今天月色不錯,月亮高高掛,院子被照得亮堂堂。</br> 等了一會兒,她把電話摸出來,給江遲易打了過去。</br> 那邊接的挺快的,江遲易應該是在外邊瀟灑,背景聲音有些嘈雜,就顯得他的動靜特別不正經,“哎喲,寧大小姐,是什么讓您想到小的了?”</br> 寧窈沒心思跟他扯皮,“方晴現在還在你們手里么,她情況怎么樣?”</br> 江遲易啊了一聲,說了句等一下。</br> 電話里能聽到他走路的聲音,應該是去找安靜的地方。</br> 沒過半分鐘,就聽見他壓著聲音問,“怎么突然問起她了?”</br> 寧窈說,“好奇。”</br> 江遲易緩了幾秒,“人還在我手里,被折磨的夠嗆,怎么,不解氣?還想過來再折磨她一番?”</br> 那倒不至于,寧窈說,“就只是看看她情況怎么樣?”</br> 江遲易想了想,“那你現在有時間么,我現在帶你去。”</br> 寧窈有點意外,“現在?你那邊不是在忙?”</br> 江遲易笑了,“什么事兒碰上你都得往后排,去嗎?”</br> 思慮幾秒,寧窈說,“去。”</br> 等了也就二十分鐘,江遲易的車子開到了外邊。</br> 他剛剛確實在花天酒地,駕駛位是他的手下,他坐在車子后排。</br> 寧窈一上去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兒,“其實我不一定就今天過去,什么時候有時間都行。”</br> 江遲易握拳捶了捶額頭,“正好我也喝的差不多了,借著你這個事兒提前離場。”</br> 車子開出去,還是朝著郊區,不過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倉庫,換了個地方。</br> 一個特別破舊的小平房,月光照耀下,房子大概的輪廓能看得出來,跟之前江宿關押她的那小破屋差不多。</br> 和門口的人打了招呼,江遲易帶著寧窈進去。</br> 一開門,撲面而來的就是一股發霉的味道,然后還有女人低低的咒罵聲。</br> 江遲易一腳邁進去,身子一頓,又快速的回身按著寧窈肩膀上往外推著她,“等一下。”</br> 寧窈本來想開口問怎么了,可馬上又聽到屋子里女人哼唧的聲音,她瞬間明白了過來。</br> 退到外面的院子里,她抿著唇,半晌才說,“不應該這樣的。”</br> 江遲易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從兜里拿出煙盒點了一支,“心軟了?”</br> 不是心軟,寧窈說,“一碼歸一碼。”</br> 她跟隋廷宸那個時候設計撞了方晴坐著的出租車,控制不好也會直接要她命,怎么能說心軟。</br> 只不過她這人即便報復也會算得清楚,對方犯了什么錯,就回敬什么樣的手段。</br> 如今方晴面臨的這種,有點過分了。</br> 江遲易沒說話,里邊的人也知道他們來了,匆匆整理好過來開門。</br> 男人看到寧窈也在,愣了一下,背過身去整理褲子拉鏈,“二少。”</br> 江遲易沒說話,抬腳進了小屋子。</br> 寧窈踏過門檻,停了下來。</br> 屋子里昏暗,燈泡亮度不夠,所有的東西都霧蒙蒙。</br> 方晴縮著身子靠在墻角,身上裹了個又破又臟的被子。</br> 她臉上有傷,嘴角有血,這段時間應該被折磨的不輕,沒了曾經的傲氣,表情木然恍惚。</br> 江遲易走到她旁邊,“方晴。”</br> 方晴慢了半拍抬頭看他,像是辨認了一會兒才清楚面前的人是誰,她一下子竄起來,朝著江遲易撲過去,“我殺了你。”</br> 裹著的被子落下,她身上有兩件蔽體的衣服,但這得并不嚴實。</br> 衣扣全部崩開,褲子也是被撕裂的狀態,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被人看的清清楚楚。</br> 江遲易稍一用力將鋪過來的她推回去,“沒記性。”</br> 方晴撲通一聲又摔在木板上,聽聲音都覺的挺疼。</br> 她沒有力氣再來一個回合,就只能趴在木板上繼續叫罵,翻來覆去只那幾句話。</br> 江遲易恍若沒聽到,也不生氣,只是提醒她,“你看誰來看你了?”</br> 方晴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來,寧窈這才抬腳過去。</br> 走的近了,方晴便也就認了出來,比辨認江遲易用時短,不過沒像她認出江遲易那般激動。</br> 她拉著臉,“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br> 寧窈點頭,“是啊。”</br> 隨后她笑了笑,“本來我以為這么長時間過去了,你爸應該把你救走了,怎么你還在這里?”</br> 提到方民生,方晴的表情瞬間帶了些陰狠,“別跟我提他。”</br> 方民生也沒什么好提的,寧窈想了想就說,“前段時間見到你媽了,你爸自己找個地方躲了起來,并沒有管她,任她一個人自生自滅,她過的有點難,不過離開了你爸,就算難點,她應該也是愿意的。”</br> 聽寧窈提到自己的母親,方晴表情沒緩和多少,聲音依舊是冷著的,還帶著不屑,“她沒了那個男人活不下去,怎么可能愿意?”</br> 寧窈咂著嘴,繼續說,“當時我和你媽還聊了兩句,你媽提到你,哭得很傷心,你一直沒有消息,她夜不能寐,傷心的不行,人老了很多。”</br> 方晴慢慢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把頭轉向了一旁,像模像樣地哼了一聲,“那可挺遺憾的,她這輩子最想抓住的兩個人,現在都不要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