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抬腳走到病床邊,一把扯過寧沛元藏在身后的東西,“還心軟?再心軟你就只能等死了。”</br> 她把藥瓶和檢驗報告拿出來遞給那兩個警員,簡單的把情況敘述了一遍。</br> 陳瑩霜和崔泠坐在沙發(fā)上,經(jīng)過剛剛那一番控訴,有些事情已經(jīng)撕開了表面的和平,不用再裝了。</br> 崔泠等寧窈說完就站起來,直接承認,“都是我干的,我一個人干,有什么事沖我來。”</br> 寧窈一直覺得崔泠最疼愛的是陳滿,可現(xiàn)在看來,她最喜歡的最心疼的其實是陳瑩霜。</br> 陳瑩霜趕緊跟著起身,“不是,這事情……”</br> 崔泠一回身把她按著坐在了沙發(fā)上,瞪著眼睛,“閉嘴。”</br> 隨后她撩了一下頭發(fā),“有什么事問我就好,我都認。”</br> 寧沛元囁喏著嘴唇,好半天才抬手捂著臉,不知是悔恨還是覺得沒臉見人。</br> 剩下就是按照警方的章程辦事兒,寧窈就不摻和了。</br> 她從病房出去,走到電梯口,電梯在樓下,還沒上來,猶豫一下,她轉(zhuǎn)身走向安全通道。</br> 剛跨過安全出口的門,就見旁邊的窗口站了個人,雙手插兜,看著外邊。</br> 這一層是VIP病房,上上下下的人并不多,此時樓梯口也沒旁的人。</br> 應(yīng)該是聽見了聲音,江玄清轉(zhuǎn)頭看過來,態(tài)度淡淡,“怎么沒坐電梯?”</br> 寧窈皺眉,臉上擺出不太高興的表情,一句話沒說,直接下樓。</br> 江玄清沒跟著他下來,還在上面站著。</br> 出了住院部大樓,沒走幾步,就見花壇那邊也站了個人,背對著她。</br> 寧窈猶豫一下,還是走了過去。</br> 夏末秋初,花壇里的花開的并不艷,只有一些晚季的還在盛開。</br> 江宿看的很認真,偶爾伸手撥弄著一兩朵。</br> 寧窈站在他旁邊,“不上去?”</br> 江宿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有警察上去,沒我什么事兒。”</br> 寧窈撇了一下嘴,“崔泠應(yīng)該很快會被帶下來,到時候見面不覺得尷尬?”</br> 江宿笑了,“有什么好尷尬的,就算要尷尬也應(yīng)該是她。”</br> 寧窈感慨,“沒想到你還真把陳席時當(dāng)朋友,我以為你為了崔泠不會計較那么多。”</br> 江宿扯了下嘴角,摘下了一朵花放在鼻子下像模像樣的聞了聞,“什么朋友不朋友,我只是討厭被人算計。”</br> 他也是坦誠,可能到了這個地步也不愿意裝了。</br> 寧窈點點頭,沒說別的。</br> 原本她是打算直接走,可見江宿在這邊也就留下來等一等。</br> 樓上沒耽誤太長時間,十幾分鐘后,崔泠就被帶下來了。</br> 她手上搭了件衣服,應(yīng)該是套了一副銀手鐲。</br> 兩個警員一左一右,陳瑩霜跟在后邊,一臉的淚。</br> 看樣子崔泠是真的把所有的責(zé)任都擔(dān)了下來。</br> 崔泠一開始昂首挺胸,走出來兩步看到了江宿,她腳步瞬間停了下來,挺起的胸膛也縮了回去。</br> 旁邊的警員不知什么情況,推了她一下。</br> 崔泠順著對方的力度往前走了兩步,視線還是投向江宿的。</br> 江宿手拄著手杖,面無表情的看著崔泠。</br> 跟在后邊的陳瑩霜也看到了江宿,似乎是被他給嚇到了,趕緊把頭轉(zhuǎn)到一旁,小步跟上警員。</br> 崔泠走出去好長一段,還回頭看著江宿,那表情說怨恨不是怨恨,說遺憾不是遺憾。</br> 寧窈以她自己對感情淺薄的經(jīng)歷來看,崔泠應(yīng)該是對江宿動過心的,刨出去所有的算計,也是動了真感情。</br> 江宿有能力,對她多加照顧,倆人之前也沒有過節(jié),動心了也正常。</br> 只是可惜,這一次她也看錯了,江宿不比寧沛元和陳席時好到哪里去,也是個人面獸心的家伙。</br> 江宿表情始終不變,等崔泠走遠一點,他把視線收了回來,看向住院部大廳。</br> 寧窈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江玄清下樓來了。</br> 她不太想跟江玄清碰上,客套的寒暄也不太愿意,見狀直接走開。</br> 等她走了,江玄清才走過來。</br> 江宿語氣帶著驚訝,“怎么了,你們倆不是和平分手么,怎么弄成這樣?”</br> “什么和平不和平。”江玄清說,“只要分開都證明有矛盾,而這種矛盾不是分開就能解決的,所以怎么可能會和平。”</br> 他朝著寧窈的背影瞥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語,“顧南晉居然沒跟著他一起過來,挺奇怪。”</br> 江宿嗯了一聲,“聽說前兩天倆人還在約會,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將近了。”</br> 江玄清哼笑,“之前還跟我說他們沒什么,我就說不可能,你看。”</br> 他輕聳一下肩膀,寧窈已經(jīng)走遠了,他也就朝著停車場走去。</br> 江宿在后面慢慢跟著,“寧沛元的情況看到了嗎?”</br> “不止看到了,還去問了醫(yī)生。”江玄清說,“情況不好,在排腎源,但他別的器官也有衰竭,并不只是換一顆腎就能解決的。”</br> 江宿語氣帶了點笑意,“可挺慘的。”</br> 江玄清沒說話,倆人上了車,一路開回江家公司。</br> ……</br> 寧窈回到公司,剛進辦公室就見隋廷宸已經(jīng)坐在了里面。</br> 他靠在沙發(fā)上拿著手機胡亂的翻,見到寧窈進來,趕緊坐直身子,“我本來想去醫(yī)院的,但想著你那邊應(yīng)該能自己解決。”</br> 這么說也就是他已經(jīng)知曉了醫(yī)院那邊的情況。</br> 寧窈坐在辦公桌后,“知不知道江宿對陳家做了什么?”</br> 隋廷宸說,“正想跟你說這事兒。”</br> 他笑了一下,“江宿可挺狠,不知是不是在陳家公司里邊安排了人手,昨天晚上直接讓人帶著文字材料去舉報,有偷稅漏稅,還有一些大額行賄,之前做的項目背后暗箱操縱就更不用說了,都是實打?qū)嵉淖C據(jù),反駁不了的。”</br> 說完他砸砸嘴,“那公司算是廢了。”</br> 本就搖搖欲墜,再面對刻意針對,肯定是扛不過去。</br> 寧窈點點頭,陳家也就剩那一個公司,公司垮了,即便崔泠不進去,這日子也過不起來了。</br> 隋廷宸問,“你爸那邊……那個寧沛元那邊……”</br> “他應(yīng)該比較受傷。”寧窈說,“可能除去一些私心,他對崔泠也有點感情在。”</br> 她從病房離開的時候,寧沛元還在捂著臉,看不清具體表情。</br> 也不知他有沒有后悔,如果當(dāng)初不為了一己私欲,安安穩(wěn)穩(wěn)跟崔泠生活在老家,也應(yīng)該生活美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