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的車子停在路邊,等著后面那輛車開過來。</br> 小路沒那么寬敞,兩輛車錯過需要挨的近。</br> 寧窈降下車窗,等對方車子開過的時候,瞄一眼那車?yán)锏娜恕?lt;/br> 對方車速不太快,所以即便只是瞄一下,也看清了那人的容貌。</br> 寧窈一愣,駕駛位坐著的人她認(rèn)得。</br> 之前被江宿關(guān)在遠(yuǎn)郊的小房子里,有兩個男人定時給她送吃送喝。</br> 那開車的人就是其中的一個,每次都站在門口放風(fēng)。</br> 寧窈隨后一腳油門跟了上去。</br> 前面的車應(yīng)該是看到她重新啟動了,估計(jì)猜到自己的跟蹤暴露了,趕緊提速,想要開走。</br> 寧窈也提速,甚至油門直接踩到底。</br> 兩車離的并不遠(yuǎn),對方?jīng)]料到寧窈會有這種舉動,根本躲不開,直接砰的一聲被懟了屁股。</br> 那車子隨著慣性往前滑了一段,寧窈再次踩下油門,接著傳來第二聲響。</br> 顧南晉也沒意外,只抓住旁邊的把手固定身子。</br> 寧窈冷著臉,油門再次踩下去,又撞了第三下。</br> 這次對方徹底停了下來。</br> 兩車的頭尾緊挨著,各自冒著煙。</br> 周圍僅有的幾個路人全都停了下來,一臉驚訝的看向這邊。</br>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寧窈是故意撞上去的,后來又連補(bǔ)了兩下,里邊肯定有故事。</br> 有大著膽子的人湊過來,“唉呀,怎么撞成這樣?”</br> 顧南晉看了一眼寧窈,“你別動,我下去。”</br> 寧窈緩了口氣,“是江宿的人,上次綁架我的人里就有他。”</br> 顧南晉點(diǎn)點(diǎn)頭,下了車,過去敲著對方的車窗。</br> 能看到那男人過了半天才降下車玻璃,說了什么寧窈聽的不太清楚,男人的聲音太小了。</br> 顧南晉看起來也很溫和,并沒有爭吵,跟對方說了幾句。</br> 然后那人快速的把車窗又升了上去。</br> 顧南晉笑了,往后退了兩步。</br> 車子也沒有完全損毀,那人直接將車開走,后備箱蓋子已經(jīng)撞得變了形,上翹起來,隨著車子開動,蓋子很有節(jié)奏的一彈一彈。</br> 顧南晉走回來上了車,“他很慌,話都沒說利索,本來我還想讓他下車好好聊聊。”</br> 他轉(zhuǎn)頭看寧窈,“江宿應(yīng)該沒想讓他干什么,只是跟著你,現(xiàn)在漏了餡兒,估計(jì)回去不好交差。”</br> 寧窈冷笑,“可是真是廢物,跟蹤還跟蹤不明白。”</br> “可能是沒把你當(dāng)回事兒。”顧南晉說,“這些人向來覺得女人好對付。”</br> 寧窈的車子也變了形,沒法再開走,只能勉強(qiáng)開回家,而后上了顧南晉的車。</br> 倆人去了市區(qū)的一家五星飯店,包間還有,直接進(jìn)去。</br> 坐下點(diǎn)菜的時候,寧窈翻著菜單,“這頓我請,別跟我客氣。”</br> 電話里聽說江宿來了,他趕慢趕的過來,就對這一點(diǎn),寧窈謝謝他。</br> 顧南晉也沒跟她客氣,“好,那我就專挑貴的點(diǎn)了。”</br> 菜點(diǎn)完服務(wù)員離開,寧窈放在包里的手機(jī)就響了。</br> 能給她打電話的也就那幾個人,寧窈摸出來瞄了一眼,直接接了,“江二少。”</br> “出車禍了?”江遲易忙問,“有沒有受傷?”</br> 前前后后不過半個小時,他這么快就得了消息。</br> 寧窈問,“聽誰說的?”</br> 江遲易啊了一下,緊接著就沉默了下去,一點(diǎn)動靜都沒有了。</br> 顧南晉倒了杯茶,遞給寧窈,“喝茶。”</br> 寧窈說了聲謝謝。</br> 江遲易在那邊意外了一下,“顧南晉?你跟他一起?”</br> 后邊的話他明顯不是對著寧窈說的,聽聲音是轉(zhuǎn)頭對旁邊的人說,“她跟顧南晉一起?這你知不知道?”</br> 沒有別的人說話,江遲易馬上又對電話這邊,“你們在哪兒?”</br> 寧窈反問他,“你旁邊的人是誰?”</br> “啊?”江遲易開始裝傻,“誰,你說誰?”</br> 寧窈不說話,江遲易過了兩秒做出恍然的樣子,“啊,你說我旁邊的人啊,是老宋,今天跟他出來喝酒。”</br> 這話不真實(shí),但寧窈不想跟他計(jì)較,“沒出車禍,我在外面吃飯。”</br> 江遲易哦哦兩聲,“這樣啊。”</br> 寧窈問,“你怎么知道我這邊出事了?”</br> “啊?”江遲易又裝,“你說什么,我怎么知道的,我啊……”</br> 寧窈受不了他這吭哧吭哧的德行,直接說,“別跟我說這個也是聽宋先生說的,你覺得我會信?”</br> 江遲易呵呵,又呵呵,“哎呀……”</br> 他后面的話還沒說出來,從電話里聽著明顯就是有人抄手把他的手機(jī)拿過去,然后直接給掛斷了。</br> 寧窈把手機(jī)慢慢放下,顧南晉抬眼看過來,“掛了?”</br> 她嗯了一聲,“其實(shí)沒什么事,江二少知道我這邊撞了車,問一問。”</br> 顧南晉點(diǎn)點(diǎn)頭,“跟江二少沒打過交道,只在外邊聽到過他的傳言,是個挺不拘小節(jié)的人。”</br> 有文化的人就是會說話,不拘小節(jié)……詞用的不錯。</br> 寧窈順著他的話,“他是個很真誠的人,在商場上比較難見了。”</br> 顧南晉嗯了一聲,“這樣的人其實(shí)并不太適合做生意,容易吃虧。”</br> 寧窈笑了一下,確實(shí)不適合,不過好在江家還有個人能撐起一片天。</br> 想到江玄清,自然想到剛才電話里江遲易支支吾吾的聲音。</br> 寧窈又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出來,只是她這邊剛撞了車,江玄清那邊便得了消息,若說他沒有安排人跟蹤自己,她是不信的。</br> 也不知江玄清到底要干什么,婚都離了,已經(jīng)是走到了最后一步。</br> 晚上這頓飯吃的還算舒坦,沒用太長時間,說說笑笑,一頓飯吃完。</br> 時間還早,從飯店出去,寧窈想打車。</br> 顧南晉幫她開了車門,“送你吧,也沒多遠(yuǎn)的路。”</br> 也沒辦法強(qiáng)硬的拒絕,最后寧窈還是上了車。</br> 一路開到寧家老宅,寧窈下車對著顧南晉擺擺手,“路上注意安全。”</br> 車窗降著,顧南晉沖她點(diǎn)頭,“車子要盡早送去修,以后出門在外別這么沖動。”</br> 寧窈笑了笑,“知道了。”</br> 今天主要是生氣,而且她跟江宿差不多是撕破臉了,她就是想撂他面子。</br> 顧南晉車子開走,寧窈轉(zhuǎn)身去開大門。</br> 大門打開,不知哪里突然傳來了兩聲車笛,急促短暫,然后有一列強(qiáng)光照了過來。</br> 寧窈一愣,轉(zhuǎn)頭瞇著眼看去。</br> 這邊路燈稍顯昏暗,路邊樹木繁多,那輛車隱在樹下,之前并未發(fā)現(xiàn)。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