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驅車去了宋妍所在的公司。</br> 公司不大,位置有點偏,在一片寫字樓群里,聽說只租了其中兩層。</br> 寫字樓外邊停車位挺多,寧窈隨便找了一處停下。</br> 剛解開安全帶,一抬眼間便從后視鏡看到了江玄清從其中一棟寫字樓的大廳里走出來。</br> 她動作停了停,微微瞇起眼。</br> 若是沒記錯,宋妍的公司就開在這座寫字樓里。</br> 江玄清是一個人出來的,沒帶助理,步伐稍微快了一點,去了不遠處停著的車上。</br> 寧窈靠在了椅背上,等他那邊先有動靜。</br> 結果江玄清并沒走,車子一直停在原處。</br> 如此寧窈只能下車,她沒那么多時間等著。</br> 快速朝著宋妍公司所在的寫字樓走去,走到大廳門口就聽到了江玄清的聲音,“寧小姐。”</br> 寧窈只裝作沒聽見,快步進去,這邊沒有前臺攔著,她直接去了電梯口。</br> 電梯并沒在樓下,正在向上運行。</br> 站著沒幾秒鐘江玄清進來了,走到她旁邊,“是來找宋妍的?”</br> 寧窈沒看他,只說,“跟你沒關系。”</br> “宋妍不在。”江玄清說,“她的同事說她好幾天沒回來了,電話也打不通。”</br> 寧窈一愣,轉頭去看江玄清,“你也是過來找她的。”</br> 旁邊有人走過來,停在旁邊等電梯。</br> 江玄清看了看,轉身往外走,“出去說。”</br> 宋妍不在,寧窈也就不上去了,跟著一起走到外邊。</br> 沒在空地上站著,江玄清朝著自己車子走去,同時開口,“去車上,這邊有人。”</br> 寧窈瞬間明白過來,既然江宿把宋妍牽扯進來,這邊應該會有人把風。</br> 她趕緊跟著江玄清上了車,“你知不知道宋妍去了哪里?”</br> 江玄清說,“已經讓人去找了,還沒找到。”</br> 他拿了煙盒出來,想了想又扔在一旁,“你最近這段時間謹慎著點,這里就別過來了。”</br> 寧窈有些不明白,“為什么?”</br> 江玄清說,“為你好。”</br> 寧窈最不愿意聽的就是這三個字,不過也沒反駁,只是說,“我自然還是要找他的,她坑了我,哪這么容易就算了。”</br> 江玄清轉頭瞄了她一眼,表情稍有些嚴肅,“真想找她,讓別人動手,那個隋廷宸不是把你當親妹妹,以前你想收集消息不都是他出頭,這種事情怎么就不能找他了?”</br> 原來這些他都知道。</br> 寧窈轉頭去扳車門把手,“我會自己看著辦。”</br> 結果扳了兩下也沒扳開,她蹙眉回頭看江玄清,“還有要跟我說的?”</br> “沒了。”江玄清將她這邊的車門打開,只不過等著她下了車又開口,“遲易那邊……”</br> 寧窈回頭看他,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他嘆了口氣,“算了,沒事,你自己小心。”</br> 回到自己的車上,寧窈啟動車子開出去,江玄清的車還停在原處,不知道在等誰。</br> 寧窈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原本沒把宋妍當回事兒,只想著過來跟她正面掰扯,忽略了江宿有可能背后動手腳的事兒。</br> 猶豫一下,在紅綠燈口停下,她把手機拿過來翻了翻。</br> 之前梁禹給她打過電話,她沒有存號碼,但隱約記的那一串數字的模樣。</br> 翻到很久之前,瞅著一個差不多的,她把電話打了過去。</br> 那邊接的還挺快,聲音帶著一點點的高興,“寧小姐,怎么想到給我打電話了?”</br> 是梁禹的聲音。</br> 寧窈盡量讓自己語氣平淡,“你現在在哪?”</br> 梁禹啊了一聲,他那邊背景聲音稍微有些嘈雜,“我在外邊,怎么了?”</br> 寧窈還是問他在哪,說現在過去找他。</br> 梁禹馬上報了地址,他就在老城區(qū),還是說在那邊寫生。</br> 等著綠燈亮起,寧窈打了方向盤,朝老城區(qū)開過去。</br> 她到的時候梁禹已經收起了畫板,背在身后,還是那一身的裝扮,頭發(fā)散著,狂放不羈。</br> 他認得寧窈的車,看到后,快步朝這邊迎了一段。</br> 寧窈將車停在路邊,下來把他上下打量一番。</br> 梁禹這段時間日子應該過得不錯,沒那么頹了,人也胖了一點。</br> 他笑著對寧窈,“寧小姐怎么想起我了,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br> 寧窈也不跟他兜圈子,問,“你女朋友最近沒去上班?”</br> “女朋友?”梁禹笑了,“我單身,沒有女朋友。”</br> 寧窈眉峰一挑,“分了?”</br> “分了。”梁禹好似完全不當回事兒,“合不來,分開對大家都好。”</br> “什么時候分的?”寧窈說,“你們畢竟在一起那么多年了,聽說之前也鬧過分手,但最后又和好了,這次呢?”</br> 梁禹趕緊擺手,做出一副再也不可能的表情,“不可能再和好了,這次說的很清楚。”</br> 至于什么時候分的,他給了寧窈一個日期。</br> 算一算,在寧窈被江宿綁了之前。</br> 寧窈盯著梁禹,“這次分手,是吵架了?”</br> 梁禹把身后的畫板放下,緩了口氣,“沒有,就這次不一樣,之前那幾次分手都是在氣頭上,吵的不可開交,但這次我們倆都心平氣和的,所以重蹈覆轍的可能性很低。”</br> 他笑了一下,“這樣也好,本來在一起就大家都不開心。”</br> 寧窈想了想,“那你知不知道她去哪里了?”</br> 梁禹搖頭,“不知道。”</br> 不過他又說,“既然她沒去公司上班,應該就是要辭職了吧,畢竟人家發(fā)財了,看不上公司發(fā)的那仨瓜倆棗。”</br> “發(fā)財了?”寧窈愣了愣,馬上問,“干什么發(fā)財了?”</br> 這個梁禹就不知道了,他手搭在畫板上,倒是也沒藏著掖著,“誰知道呢,突然就變有錢了,我們倆分開,她還給了我一筆補償。”</br> 說到這里,他面上帶著自嘲,“軟飯的最后一口,給我加了把糖。”</br> 沒問出什么有用的,寧窈也就不打算跟他磨時間,轉身要上車。</br> 結果梁禹馬上又叫住了她,“寧小姐。”</br> 寧窈回頭看過去,“還有事情。”</br> 梁禹抿嘴猶豫了幾秒,“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兒,就是宋妍,你應該也知道她是喜歡江先生的,好像是喜歡了很多年。”</br> 寧窈不知道他要說什么,臉上的不耐煩也就慢慢現了出來,“然后?”</br> 梁禹笑了一下,“她來安城也是為了江先生,所以現在聯系不上并不要緊,她總是還會回來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