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窈做了個稀里糊涂的夢,夢到了很久很久之前。</br> 似乎是在一場宴會上,她看到陳瑩霜跟謝釗湊在一起。</br> 這兩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她站得遠,皺眉看著這倆人鬼鬼祟祟的聊著什么。</br> 謝釗沒一會過來敬她酒,正好一旁有侍者拖著托盤經過。</br> 她原本喝的是香檳,瞟了一下,轉手拿了杯紅酒。</br> 原本以為防備的夠嚴實了,可沒想到還是著了道。</br> 寧窈看著自己橫沖直撞,而后被一個侍者引著去了酒店的一個房間。</br> 沒多久江玄清過來了,沒人引著,他自己開門進去。</br> 之后畫面一轉,就換成了倆人糾纏在一起的模樣,她上他下。</br> 他扣著她的腰,用了力氣,手臂上的肌肉凸顯。</br> 她在藥物作用下稀里糊涂,只想疏解內心壓抑的欲望。</br> 但江玄清全程清醒,甚至中途還貼到她耳側,“寧窈,認得我是誰嗎?”</br> 她哪里認得,甚至連這句話都沒聽清。</br> 這個夢有些旖旎,雖然是夢,可所有的感受都真真實實。</br> 一直到最后,一個刺激,寧窈一下子睜開了眼。</br> 似乎還能感受到江玄清一口咬在她頸側,聲音響在她耳畔,“我是江玄清,記住了。”</br> 寧窈盯著天花板,好一會眼珠才轉動,慢慢轉頭看向一旁。</br> 苑妤坐在床邊打瞌睡,她又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掛著點滴,藥水要打完了。</br> 隋廷宸這時候從外邊進來,壓著聲音,“干媽……”</br> 說完才見寧窈已經睜開了眼,他趕緊兩步湊過來,“窈窈,你醒了,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寧窈聲音干啞,“我在醫院?”</br> “可不就是。”隋廷宸緩了口氣,“你都要嚇死我們了,后來人都燒昏厥了,四十多度。”</br> 他探了一下寧窈的額頭,“輸了液,燒可算是退了。”</br> 旁邊有晾涼的水,他喂著寧窈給她喝了兩口。</br> 寧窈這邊有動靜,苑妤慢了半拍醒過來,眼里都是紅血絲,看得出很是疲憊,見她醒了,一下子站起身,“窈窈,可算醒了。”</br> 寧窈覺得抱歉,“讓你們擔心了,對不住。”</br> “說什么胡話。”苑妤皺了下眉頭,“都是一家人,說這個干什么。”</br> 時間是后半夜,外邊有醫護人員走動,相對白天來說安靜了不少。</br> 寧窈出了一身的汗,難受的厲害。</br> 硬熬著等藥水打完,護士過來拔了針又重新量了體溫,“沒什么大問題了,回去注意著點兒,按時吃藥。”</br> 寧窈下了床,身子虛的很,站都要站不穩。</br> 隋廷宸走到她前面,背過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來來來,哥背你。”</br> 寧窈笑著推了他一下,“不用。”</br> 隋廷宸彎下腰,“你以前上學,每次考試沒考好,回家怕挨罵,躲在學校里哭,都是我背你回的家,還記不記得了?”</br> 他這么一說,寧窈眼眶就有點發燙,想了想還是過去趴在隋廷宸背上。</br> 隋廷宸將她背起來掂了掂,“摟緊了,別掉下去。”</br> 苑妤在旁邊抹著眼淚,心酸的厲害。</br> 從急診樓出去,正遇到打包外賣回來的隋臨深,看到寧窈醒了,愣了一下,“醒了?”</br> 他又問,“醫生怎么說,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寧窈額頭抵著隋廷宸的后脖頸,整張臉埋下去,一點反應都沒有。</br> 苑妤開口,“沒事了,回去吃個藥就好。”</br> 隋臨深點點頭,“買了夜宵,那等我們回家再吃。”</br> 幾個人朝著停車場那邊走。</br> 隋廷宸走了一段又停了下來,“你們先去車上,我才想起來還要再問問醫生需要注意的事項。”</br> 苑妤一愣,“還有需要注意的么,沒了吧,回去按時吃藥,不著涼,還能注意什么?”</br> 隋廷宸一伸手,攬著苑妤的肩膀,“走吧,走吧,我們先上車。”</br> 苑妤哎哎兩聲,明顯沒明白什么情況,隋臨深稍微用了點力氣,直接攬著她走進停車場。</br> 隋廷宸背著寧窈朝遠一點的地方走去。</br> 等到周圍都沒人了,他開口,“哭吧,哥在這里呢。”</br> 寧窈沒反應,隋廷宸等了等將她放了下來。</br> 然后他回過身,把寧窈抱進懷里,“又不丟人,這種時候還這么要臉干什么?”</br> 應該也是實在壓抑不住,寧窈突然抽泣了一聲。</br> 這一聲過后,后面的就更是壓不住,她埋在隋廷宸懷里哇的哭了出來。</br> 隋廷宸嘆了口氣,把她抱的緊了又緊。</br> 周圍無人走動,沒人看熱鬧,寧窈毫無顧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br> 直到哭的有些缺氧,站都要站不住。</br> 隋廷宸將她往懷里扣了扣,一下一下的順著她的背,“江玄清那個瞎眼睛的東西,你等哪天碰到面,我肯定罵他一頓。”</br> 似乎覺得這么說并不解氣,他又試探性的問寧窈,“要不然哪天我拿麻袋把他套了,你自己揍他,好好出頓氣。”</br> 寧窈只摟著他,鼻涕眼淚蹭了他一胸襟。</br> 隋廷宸嘆了口氣,“多少年沒見你這么哭過了,小姑娘家家的,脆弱點也很正常,從前那么逞強干什么。”</br> 話雖這么說,可看到寧窈掉眼淚,他還是心疼的。</br> 他又說,“二叔今天跟我說了,以后就針對江家,就跟他們家唱對臺戲,還就不信會整不垮他們。”</br> 說到這里,他又開了句玩笑,“不過你得跟哥說實話,我們這樣子圍追截堵江玄清家公司,你不心疼吧?”</br> 可能是他的話實在太多,又有點影響氣氛,寧窈的哭聲終于停了,抓著他的衣服擦了把臉。</br> 然后她退了兩步,“我媽他們走了么,我不想讓他們看到我現在這樣。”</br> 雖然沒照鏡子,但也知道自己肯定雙眼紅腫,又慫又喪。</br> 隋廷宸聞言把手機摸出來打給了隋臨深,他說他帶寧窈四處轉轉,散散心,讓他們倆先走。</br> 隋臨深什么都沒問,只讓他們注意安全,隨后電話就掛斷。</br> 隋廷宸牽著寧窈的手朝醫院外邊走,“說真的,我要是真找人揍江玄清一頓,你心不心疼。”</br> 寧窈知道他干不出這事兒,也就是跟自己磨磨嘴皮子,所以她沒接話,而是說,“我們家跟江家還有一些合作,項目進行到一半也沒辦法撂挑子不干,明天我去公司,把項目轉到別的人手里,我跟江玄清,以后最好還是別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