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江遲易的勸告,寧窈沒當回事兒。</br> 她原本跟江宿的接觸就不多,若是跟江玄清分道揚鑣,以后跟他應該不會有什么碰面的機會。</br> 就算江寧兩家有合作,但江宿又不管公司,倆人沒什么圈子重合,不用考慮那么多。</br> 她嗯嗯的應著,“行行行,知道了。”</br> 江遲易懶懶散散,知曉她的脾氣,“別不把我說的話當回事兒,我是認真的。”</br> 寧窈想說點什么跟他抬個杠,結果還不等開口,江遲易的電話就響了。</br> 鈴聲大的都有點嚇人,寧窈一臉嫌棄,“你換個優雅的音樂,就這個,出去談工作真的容易把對方嚇跑。”</br> 江遲易沒說話,把手機摸出來看了一眼,然后屏幕對著她。</br> 江玄清打來的。</br> 寧窈沒什么特別表情,“給我看干什么?又不是找我的。”</br> 江遲易笑了,當著她的面把電話接了,還故意按了免提。</br> 那邊傳來江玄清的聲音,“在哪里?”</br> “在外邊啊。”江遲易故意不說具體地方,“晚上有點吃撐了,出來逛逛,怎么了?有事兒?”</br> 江玄清沉默了幾秒才說,“我在金鼎,過來。”</br> “你跑那兒去干什么了?”江遲易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晚上不是沒應酬嗎?”</br> “有點兒事兒。”江玄清也不說清楚,“你趕緊過來。”</br> 江遲易抿著嘴,等了幾秒才不情不愿的嗯了一聲,“好,我現在過去。”</br> 掛了電話,他站起身,“你老公又要奴役我了,我得走了。”</br> 寧窈送他出門,看著他上車,想了想又朝著他的車走了兩步,“方家那邊的情況你知不知道?”</br> 江遲易降下車窗,“你是說方民生?”</br> 他說,“方民生家里前兩天遭了賊,他老婆當時在家,據說被人綁在椅子上,挨了打,對方是奔著方民生去的,方民生嚇得住到了別處去。”</br> 他又補了一句,“不過他老婆還在原來的住處,他沒帶他老婆走。”</br> 他笑了笑,“方晴失蹤,警方在調查,但方民生毫不在意,他手里人挺多的,卻沒派一個人出去找。”</br> 寧窈問,“你知不知道半夜潛入他們家的人是誰?”</br> “不知道,”江遲易啟動車子,“我也都是聽別人說,具體情況不清楚。”</br> 他對著寧窈擺擺手,“走了。”</br> ……</br> 寧窈第二天跟苑妤一起去了公司,她恢復的還好,行動都自如,閑在家里也無趣,干脆出來工作。</br> 公司里的同事只知道她出了車禍,見她這么快就來上班,一個個的圍過來噓寒問暖。</br> 苑妤站在人群外,接了個電話,寧窈余光瞥到她。</br> 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么,她突然轉頭看向寧窈,然后又轉過去繼續聊。</br> 等著寒暄的人退了,寧窈回了辦公室,苑妤跟著她一起進來,“晚一點江家公司的人會過來。”</br> 寧窈并不意外,“剛剛是江玄清給你打的電話?”</br> 苑妤嗯一聲,“說是老城區項目的事兒,要過來跟你聊聊。”</br> 寧窈都笑了,“行,我知道了。”</br> 苑妤挺不放心的,“你要是不愿意面對他,要么就我來,雖然我懂的不太多,但是你二叔給我安排了人,這兩天老城區的項目我也有看,簡單的問題還是能處理的。”</br> “不用。”寧窈說,“沒什么不愿意。”</br> 兩家合作項目多,她也不能始終躲著。</br> 上午忙了一會兒助理就來了,說是江家公司派遣的人來了,已經在會議室。</br> 寧窈把文件抽過來,深呼吸兩下,起身朝著會議室過去。</br> 她心理建設做的挺全面,開門后臉上的微笑也恰到好處。</br> 只不過在看清里邊的人后,笑容又變了變。</br> 江遲易聲音夸張,“哎呀,傷心了,看到是我,你怎么是這種表情?”</br> 寧窈反手把門關上,“怎么是你來的?”</br> 江遲易眨眨眼,“他忙唄,抽不出時間,過來讓我跟你聊,但我這個人呢,狗屁不是,所以就你說,我聽著。”</br> 寧窈將文件一甩手扔在茶桌上,“老城區這么大個項目,你都沒接觸就這么扔給你來對接,他是真不怕出岔子。”</br> 江遲易嗯哼,“或者你換個角度想,他是相信你呢。”</br> 寧窈撇了下嘴。</br> 不過既然江遲易來都來了,也就順便走個流程,寧窈把這段時間收集到的數據信息已經統籌了出來,跟江遲易簡單的聊了一遍。</br> 江遲易明顯一問三不知,嗯嗯啊啊,只會應和。</br> 寧窈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無趣,三言兩語總結的差不多,“算了,不說了,估計你都沒聽。”</br> 江遲易抬眼看她,一臉的真誠,“確實沒聽懂。”</br> 都把寧窈氣笑了,“江玄清是派你過來對接工作的,還是派你過來氣我的?”</br> 江遲易若有所思,“或者是派我過來蹭飯的?”</br> 他說,“中午一起吃個飯,聽說你母親也來公司上班了,我這人特別討中老年婦女的喜歡。”</br> 寧窈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收拾東西起身就往外走,“離著中午下班可有段時間,你要等得起就在這等著。”</br> 關上會議室的門還能聽到江遲易說,“能啊,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兒。”</br> 寧窈臉上的笑意在轉身往外走的時候就沒了,她回了辦公室,把文件放下,手機拿出來。</br> 連工作對接他都避了,想必她之前的提議,他應該很快會同意的。</br> 忙忙碌碌到中午,江遲易果然還在等。</br> 寧窈提前跟苑妤打了招呼,兩人叫上江遲易一起下樓去吃飯。</br> 員工都走的差不多了,三個人慢慢悠悠下去,剛走出公司大廳,看到江玄清的車子開了過來。</br> 他下了車,先對著苑妤打招呼,然后看向江遲易,“我還想著你怎么一直都沒回去,以為你半路跑了。”</br> 江遲易哎呀呀,站在寧窈旁邊直接一抬胳膊架在她的肩膀上,“你給的工作這么多,聊完工作都中午了,順路一起吃個午飯。”</br> 他裝作什么都不懂,問江玄清,“你怎么過來的,想知道什么給我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哪至于你專門跑一趟?”</br> 江玄清抬手看了一眼時間,“我是路過,順便看看。”</br> 江遲易點頭,拉著長音啊了一聲,“這樣啊。”</br> 他又說,“我來的時候問你助理了,你中午好像有應酬,還沒去呢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