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寧窈故意加班到天黑才回家。</br> 結果到了家才發現,江玄清還沒回來,車庫里也沒有他的車。</br> 寧窈翻看了一下手機,沒有電話沒有信息。</br> 聯想中午的場景,他應該不是忘了說了。</br> 沒什么胃口,她去廚房那邊喝了半瓶冰水,轉身回到臥室。</br> 洗漱一番后躺下,太陽穴一蹦一蹦的疼,整個人很是混沌。</br> 心里裝著的事情比較多,原本還以為會睡不著,可沒想到托了頭疼的福,沒輾轉反側多久就迷糊了過去。</br> 一覺睡到半夜,她是被吵醒的,江玄清回來了。</br> 寧窈原本不想管,但隱隱的聽到客廳那邊有交談聲,猶豫一下,她還是起身下了床。</br> 江玄清是被人扶回來的,那樣子是沒少喝,醉醺醺。</br> 扶著他上來的人穿著代駕服,看到寧窈愣了一下,“原來家里有人。”</br> 他站直身子,“這老板喝多了,剛才在外邊吐了一場。”</br> 寧窈跟對方道了謝,付了小費。</br> 等那人離開,寧窈去廚房倒了杯水,“怎么喝這么多?”</br> 江玄清坐在沙發上,身子向前弓著,緩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她,眼神迷蒙。</br> 他沒回答,只把水接過去一仰頭全喝光,杯子轉手放在一旁的邊幾上,雙手肘撐著膝蓋處,身子依舊彎著,喘息聲粗獷。</br> 寧窈嘆了口氣,又問,“工作上遇到麻煩了?”</br> 江玄清依舊沒什么反應。</br> 寧窈猶豫一下,轉身想去衛生間,結果身子剛動,江玄清突然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br> 他姿勢不變,但是說話了,“窈窈。”</br> 寧窈回頭看他,江玄清一身酒氣,“你……是不是不愛我了?”</br> 寧窈沒明白,“嗯?”</br> 江玄清說,“你好久都沒有那樣子對我笑了。”</br> 寧窈一愣,緩了好一會才溫聲開口,“你喝多了,我去給你拿毛巾。”</br> 江玄清幾秒鐘后才松開她,身子向后一靠,頭仰著枕在沙發靠背上,閉著眼睛,喉結滾動,“是啊,喝多了,可有些話,不喝多我也不敢說。”</br> 他扯著襯衫領口,有些粗魯,導致扣子直接扯崩了出去。</br> 領口打開稍微舒服一些,他吐了口氣,“你看顧南晉比看我時候的眼神溫和的多,你是不是喜歡他了?”</br> “你胡說什么。”寧窈皺眉,“我跟他只有聊工作才會接觸,私下碰面都很少,別亂想。”</br> 江玄清勾了下嘴角,表情像是在笑,但聲音愈發的低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看見你們倆相處,有多難過。”</br> 他嘆了口氣,抿著嘴,隔了幾秒鐘又說,“難受。”</br> 寧窈還是轉身去了衛生間,洗了毛巾過來,單腿跪在沙發上,俯身幫他擦臉,“今天跟哪家公司應酬,怎么喝這么多?”</br> 江玄清等了一會兒慢慢睜開眼,眼底也是一片猩紅,“跟合作沒關系,故意喝多的。”</br> 他按住寧窈給自己擦臉的時候,捏著她的手掌,“為什么我總感覺,我好像快要失去你了。”</br> 等了一會,他拉著寧窈的手蓋在自己的眼睛上,遮擋了自己大部分的表情,“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做?”</br> 寧窈沒說話,只把手抽了回來,一扭身坐在江玄清旁邊。</br> 那些強端著的鎮定一點點的崩了,她也是一臉的茫然。</br> 該怎么做,她也想知道。</br> 不是看不出江玄清在極力的修復倆人的關系,她也想要回到之前的狀態。</br> 但她也很無力,她控制不住自己去胡思亂想的心。</br> 他有應酬,她會懷疑對方的身份。</br> 他接電話,她會懷疑打過來的人到底是誰。</br>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她不應該是這樣的。</br> 她向來灑脫,永遠先愛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落得這樣一個狼狽的境地。</br> 兩人就這么靠在沙發上,也不知過了多久,江玄清慢慢直起身子,一句話沒說,起身朝著房間去。</br> 房門開著,沒一會兒聽到房間里的浴室傳來了水流聲。</br> 再一會兒,江玄清洗完出來換了衣服,而后回到床上躺了下來。</br> 寧窈轉頭看了一眼,江玄清的手機就在沙發上。</br> 手機的提示燈閃著綠光,代表上面有未處理的消息。</br> 她把視線收回來,又坐在原處發了會兒呆,最后還是一把將手機拿過來。</br> 可能抓握的時候碰到側邊按鍵,屏幕一下子亮了起來,寧窈木著一張臉又把屏幕按滅。</br> 她回了臥室。</br> 江玄清喝多,早就睡著了。</br> 寧窈把手機放在他那邊的床頭柜上,轉身要回到床上。</br> 結果手機突然又亮了,有信息進來,自動亮了屏。</br> 寧窈條件反射的轉眼看過去,然后又像是被電到了一樣趕緊收回視線。</br> 她再度按滅手機,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下。</br> 天地良心,剛剛她真不是故意要看的。</br> 不過就那么掃了一下,那串數字都沒有從頭到尾看清楚,可她憑著記憶還是認出來了那是誰的電話號碼。</br> 沒看到信息內容,不過也能猜到,這大半夜的,方晴連發兩條信息過來,大概率又是那些茶言茶語,解釋她自己之前那些不合規矩的言談和舉止。</br> 真煩啊,那個女人,又想揍她了。</br> 迷迷糊糊將將睡去,身后的人翻了個身,朝她這邊湊了湊。</br> 應該是一下子沒碰到她,手就在后邊摸了摸,終于摸上了她的身體,然后又往她這邊貼過來,讓她整個人抱進懷里。</br> ……</br> 第二天醒來,腦子嗡嗡作響,一晚上的休息并沒有讓頭痛的感覺減緩,反而更嚴重,仿佛要炸裂一般。</br> 江玄清已經洗漱完,出來見她還坐在床上,臉色不是很好,便走了過來,彎腰看她,“怎么了,不舒服?”</br> 寧窈搖了搖頭,這一個動作就讓她難受的夠嗆,“沒事,應該是沒睡好。”</br> 江玄清抬手看了一眼時間,“要不要去醫院?”</br> 寧窈擺了下手,“不用管我,你忙你的。”</br> 她下床去洗漱,站在鏡子前一照,臉色慘白慘白,看著就不健康。</br> 快速洗臉刷牙出來,江玄清還在房間里,明顯在等她,“我讓人送到早飯上了,吃完飯要是還難受,我們去醫院。”</br> 寧窈不想去,“家里有止疼藥,吃一粒就好了。”</br> 手下送了早飯上來,江玄清拿過來擺好。</br> 味道不大,可寧窈突然就感覺有些惡心,趕緊退了兩步,“拿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