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易眉頭皺了一下,“這都是什么時候拍的?”</br> “今天。”秦姿視線始終在電視上,“我找人跟著那賤人,沒想到這么快就有收獲。”</br> 江遲易轉身坐在一旁,拿了一摞照片過來挨個翻看。</br> 拍的挺清楚,里邊倆人的神色都能看得清。</br> 從一些照片上看,那倆人確實是有爭吵,寧沛元表情稍顯猙獰,崔玲就無辜,可憐,弱小。</br> 也有一些確實是曖昧,倆人都抱到一起去了,這可不是正常社交舉動。</br> 江遲易問,“給我爸看了嗎?”</br> “還沒有。”秦姿咔嚓咔嚓把手里的蘋果吃完,果核一甩手就扔在茶幾上,“他自己應該也會找人去查,我等等看。”</br> 江遲易又把那些照片裝回到袋子里,“你怎么打算的?”</br> “怎么打算?”秦姿轉頭看他,想了想才說,“我能有什么打算,一把年紀了,連個傍身的技能都沒有,婚是肯定不會主動離的。”</br> 她不管不顧用袖子擦了下嘴,“昨晚一宿沒睡,也想明白了,這就是報應。”</br> 說到這里,她有些沒忍住笑了,“當年不管不顧,還以為遇到了真愛……”</br> 停頓了好一會兒,她慢慢瞇起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說了一句,“不值得,都不值得。”</br> 江遲易說,“也沒什么不能離的,我爸應該會給你一筆補償,也不需要你自己出去討生活,你的日子應該能過得舒服點。”</br> “不行。”秦姿直截了當的說,“若是只有我自己,我也就不想那么多了。”</br> 她看了一眼江遲易,“可是有你,我總要為你打算。”</br> “我不用。”江遲易說,“我不需要你為我。”</br> 他知道秦姿想的是什么,“我再怎么說也是我爸的兒子,經濟上他不會虧待我,別的我沒想過,你知道我是什么德性,我根本做不了生意,你就算把公司真的幫我弄到手,沒兩天也會垮,沒必要。”</br> “怎么沒必要?”秦姿聽不進去,“就算你不是做生意的料,你轉手把公司賣了那也是一大筆錢,不比他給你留的那仨瓜倆棗的強。”</br> 她向后靠著,“我要是只為了那點婚姻補償,一開始發現他不是人的時候,我就跟他離了,忍到了現在,不奪去他大半兒家產,我不甘心。”</br> 她應該也知道江遲易的想法,不想就這個問題再討論下去,直接擺擺手,“這些事情再說吧,不說別的,離了我他肯定會找更年輕的小姑娘,我也不愿意讓他這么瀟灑,憑什么我人老珠黃,他日子依舊順風順水,不行,絕對不行,我要他下半輩子都不得安寧。”</br> 她說這個江遲易就不說話了,把照片放下,“隨你。”</br> ……</br> 下午上班寧沛元又來了,寧窈一出電梯門就看到了他。</br> 他帶著那幾個心腹正朝著會議室走,看起來火急火燎。</br> 寧沛元換了衣服,已經不是上午看到的那一套,頭發也精心打理過,沒了病怏怏的模樣。</br> 寧窈等著他進了會議室的門才回到自己辦公室,剛坐下來,隋廷宸的電話就打了過來。</br> 她趕緊接了,“阿宸哥。”</br> 隋廷宸嗯一聲,直接說正事兒,“之前你不是讓我幫你再查一下崔泠,確實有點難查,不過也有消息傳了回來。”</br> 寧窈趕緊問,“有不對勁的地方嗎?”</br> “我給你發過去吧。”隋廷宸說,“我感覺查的也不全面,有一些過往應該是被陳席時給抹掉了,目前只能查到這些。”</br> 寧窈趕緊說了好,電話隨后掛斷。</br> 沒一會兒有消息進來,寧窈翻看了一下,內容并不多,都是她之前沒查到的。</br> 信息上顯示,崔泠出生在一個小村莊,從小成績不錯,容貌艷麗,深得周圍人的喜歡。</br> 她青春期的時候交往了個男朋友,戀情持續的時間不短,一直到結束學業。</br> 后來不知為何分了手,崔泠應該是很受打擊,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不工作也不出門。</br> 差不多兩年后,她不知怎么的突然想開了,走出家門。</br> 不過她沒在自家小縣城務工,而是包袱款款的直接來了安城。</br> 之后用了半年多的時間,她認識了陳席時,也不知是手腕了得,還是氣質出眾的讓陳席時神魂顛倒,沒多久她被扶正,成為了陳夫人。</br> 文字不多,概括了崔泠十幾年的人生過往。</br> 寧窈重看第二遍,視線著重的停留在崔泠出生的那個小村莊的名字上。</br> 上次去領結婚證,她翻看了一下寧沛元的那一頁,依稀覺得這小村莊的名字眼熟。</br> 想了想,她有點坐不住,趕緊把電話打給了苑妤。</br> 那邊好一會兒才接,“怎么了?”</br> 寧窈問,“媽,你記不記得我爸老家的村子叫什么?”</br> 寧沛元在認識苑妤之前就已經生活在安城,寧家老兩口也跟著他在這邊定居。</br> 后來結婚生子,從寧窈有記憶開始,就沒聽寧沛元提過他老家是哪里的。</br> 苑妤挺奇怪的,“怎么突然問這個?”</br> 寧窈吸了口氣,“有點好奇,上次領結婚證的時候看了一眼戶口本,我爸那個戶口遷出地好像是個挺偏的地方。”</br> 苑妤嗯了一聲,“是挺偏的。”</br> 她說,“他們那個小村莊叫西岙村,具體的地址我不太記得了,畢竟這么多年了。”</br> 她又說,“我跟你爸在一起之后還想著去那里看看,不過你爸說那邊沒什么親戚了,以后也不會回去,也就沒去。”</br> “西岙……”寧窈重復了一下這倆字,沒忍住,“還真是好笑。”</br> 苑妤又問,“怎么了,突然問這個事,有什么事兒嗎?”</br> “沒有。”寧窈閉了閉眼,不太想說這個事兒。m.</br> 陳芝麻爛谷子,翻出來除了讓她們被霉味熏到,再沒別的大用。</br> 電話里沒再繼續聊,直接掛了。</br> 寧窈靠在椅背上,又把隋廷宸給她發的信息看了一遍。</br> 崔泠有個交往了多年的男朋友……</br> 若是沿著狗血的方向猜測,那個人大概率是寧沛元。</br> 兩人交往多年,寧沛元把她甩了,拖家帶口來了安城。</br> 崔泠沉寂兩年多后出門,也并不是想開了,而是來找他了。</br> 只是后來陰差陽錯,他娶了苑妤,她嫁了陳老先生。</br> 不懂倆人當年是為了什么分手,但舊情人重逢大多都會舊情復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