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清這樣的態度,方民生表情瞬間就拉了下來。</br> 方晴看了看兩個人,突然哇的一下又哭了,抽抽噎噎,“是那個司機闖了紅燈,我已經盡量躲了,可他打著方向盤橫沖直撞,我沒躲過去。”</br> 方民生低頭看了看她,半晌才說,“算了算了,不提這個,先養好身子再說。”</br> 江玄清抬手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br> 他說,“既然方老先生來了,那我也就不過多打擾,先走了。”</br> 方晴原本埋在方民生懷里,聞言快速扭頭過來,“現在就走?”</br> 江玄清嗯了一下,“時間差不多了。”</br> “你要走?”方民生眉頭皺起來,“去哪里?”</br> 江玄清表情淡淡,“工作談完了,自然要回安城。”</br> 方民生盯著他,這次表情已經不只是不高興,陰沉的很。</br> 他本就長得嚴肅,帶著一些刻薄之相,如今這樣沉著臉,看著有點嚇人。</br> 方晴不自覺的從他懷里退出來。</br> 江玄清沒什么想說的了,轉身就要走。</br> 方民生開口,“江先生,有些事可不要……”</br> “爸。”方晴突然打斷他,小心的扯了一下他的衣服,“玄清在這邊已經照顧我好久了,他工作上的事挺多的。”</br> 方民生看了一下方晴,臉上表情一點沒緩和。</br> 方晴控制不住的縮了下脖子,“爸,腿疼。”</br> 方民生緩了好一會兒才抬手按了鈴,叫了護士過來。</br> 江玄清又瞄了兩人一眼,沒過多停留,“不打擾你們了,先走了。”</br> 出了病房門,他腳步稍微停了一會。</br> 也就幾秒鐘后,他聽到病房里啪的一聲響,聲音清脆,像是巴掌聲。</br> 方民生聲音不大,但可能氣場強,語氣聽著就重,“沒用的東西,跟你那廢物媽一樣。”</br> 方晴聲音很弱,險些聽不清,“爸,你別生氣,玄清是真的很忙,這兩天他一直在跑對方公司。”</br> “需要你操心這個?”方民生說,“你還是想想你接下來的日子怎么過吧。”</br> 火氣轉到了自己身上,方晴就不說話了。</br> 江玄清又等了等,里面徹底沒了言語,他才朝著電梯走去。</br> 取了行李直接到機場,沒等一會兒,上了飛機。</br> 靠窗的位置,江玄清昨晚也沒休息好,叫空姐拿了毯子蓋上,他閉目養神。</br> 周圍很安靜,一直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傳來,“美女,你一個人啊,是去旅游還是出差呀?”</br> 江玄清眉頭一挑,睜眼坐起來,朝著聲源看去。</br> 可真是冤家路窄,哪兒都能碰上。</br> 之前搭訕寧窈的男人坐在后面,旁邊坐了個女人。</br> 女人染著紅色的頭發,穿著吊帶,手臂上紋了個玫瑰,看起來又潮又野。</br> 與寧窈不同,面對這種生硬的搭訕女人明顯很享受,“我去安城玩呀,你呢,一個人嗎?”</br> 男人更熱情,“我是來這邊出差,我是安城本地的,你去旅游的話,我們加個聯系方式,到時候我帶你轉一圈,那里我最熟了。”</br> 女人馬上拿出手機,“好的呀。”</br> 江玄清把視線收回,又靠了回去。</br> 不自覺的就想到了寧窈,然后又想到了隋廷宸。</br> 他信寧窈的話,知道她跟隋廷宸沒什么貓膩,但心里不舒坦。</br> 青梅竹馬,任誰都不會沒有芥蒂。</br> 那邊兩個人聊的挺歡,周圍沒動靜,就能聽到兩個人的調笑聲。</br> 江玄清閉了眼睛,想起寧窈被搭訕時像看傻子一樣看那男人的表情。</br> 她那樣的姑娘,一般的人都看不上。</br> 都看不上啊……</br> 他吐了一口氣,有點后悔。</br> 那天在江邊,他應該順勢問她的。</br> ……</br> 寧沛元晚上沒回家,知道寧窈回來了,還給她打個電話。</br> 他應該是喝了酒,電話里有點大舌頭,“去哪兒玩兒了,這么幾天都不著家。”</br> 寧窈說,“去寺院了。”</br> 聽到寺院倆字兒,寧沛元就嘆了一口氣,“好幾天了,你媽一個電話都沒打給我,應該是生我的氣了。”</br> 這話剛說完,手機那邊就傳來啪的一聲,然后是寧沛元叫了一下,“你打我干什么?”</br> 后邊的話沒傳過來,他手機明顯被人搶了去,然后掛斷。</br> 寧窈把手機扔在一旁,差不多能明白怎么回事。</br> 當著崔泠的面兒委委屈屈的抱怨苑妤冷落他,崔泠那樣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住。</br> 也不知道那邊會鬧成什么樣,挺好奇。</br> 寧窈又玩了會手機,然后下樓去喝水。</br> 外面黑了下來,但時間還不算晚。</br> 喝完水又在廚房站了一會兒她才轉身上樓。</br> 樓上靜悄悄,整個一層只有她一個。</br> 寧窈走到房間門口推開門,然后腳步一停。</br> 屋子里是黑著的,可她剛剛下樓的時候可沒有關燈。</br> 腦子轉的快,她轉身就要跑。</br> 可有人比她反應更快,屋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她,將她拉了進去。</br> 房門被砰的一聲關上,然后又咚的一下,寧窈被人按在了門板上。</br> 力道有點大,震得她的背有點疼,她嘶了口氣。</br> 身前的人一頓,抓著她手臂的力道明顯輕了很多,“疼了?”</br> 聲音很熟悉,寧窈身子一僵,完全沒想到,“你怎么回來了?”</br> 江玄清低頭親她,“小沒良心的,我以為你會去機場接我。”</br> 他親的也不溫柔,在寧窈唇角連啃帶咬。</br> 寧窈哼唧哼唧,“輕點,腫了的話明天就不用上班了。”</br> 等著江玄清放開她,她伸手抱著對方,“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的。”</br> “我都說了今天回來。”江玄清說,“肯定不騙你。”</br> 寧窈縮在他懷里,“方老先生過去了嗎?”</br> “去了。”燈沒開,但是窗簾沒拉,外面的月光透進來,屋子不算黑,江玄清拉著寧窈去了床邊坐下。</br> 寧窈說,“他去了你還能回來?我以為你會被留下的。”</br> 那幾個人確實都想留他,但沒必要。</br> 江玄清轉身靠在床頭,“我又不是醫生,治不了病救不了人,留在那里也只是耽誤自己的時間。”</br> 寧窈想了想,突然就笑了,“你這么回來,那老頭子肯定氣壞了。”</br> “可能吧。”江玄清說,“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有準備才對。”</br> 他不想談這個,稍一用力將寧窈拉過去抱著,“隋廷宸什么時候走的?”</br> 寧窈說,“他事情多,吃過飯就走了。”</br> 這話說完,江玄清的電話就響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