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妤第二天下午回寺院,寧窈開車送她。</br> 快開到山腳下的時候,苑妤開口,“你跟江玄清最近怎么樣?”</br> 寧窈面無表情,“就那樣吧,不好不壞的。”</br> 其實說這話她有點心虛,從前還能說不好不壞。</br> 現(xiàn)在后邊那倆字兒得去掉。</br> 一上午沒聯(lián)系,也并不是說時間很長。</br> 前段時間因為工作忙,倆人連著幾天沒有任何通訊。</br> 可這次寧窈能察覺出來,她和江玄清又陷入了那種莫名的冷戰(zhàn)中。</br> 苑妤不知道那么多,嗯了一聲,“我沒別的意思,只是問問,到底要做什么你自己心里應該有數(shù)。”</br> 而后她提了另一件事兒,“陳瑩霜是你打進醫(yī)院去的。”</br> “不是我啊。”寧窈調(diào)侃,“是一群大老爺們,我哪里有那么大的勁?”</br> 她嘻嘻的笑,“那天真應該給他拍下來,給你看看。”</br> 苑妤皺了眉頭,“你小心點,這種事兒容易被人抓住把柄。”</br> “我不怕。”寧窈是真的不怕,“她也有把柄在我手上,就看誰捏著的把柄更重,大不了一起死。”</br> 苑妤轉(zhuǎn)頭瞟了她兩眼,沒忍住搖搖頭,“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性格。”</br> 確實啊,寧窈笑,她以前遺傳了苑妤,文靜溫和,說話也溫聲細語。</br> 那時誰見了不夸苑妤一句,說她女兒教養(yǎng)的好。</br> 結(jié)果呢,她和她教養(yǎng)出的好女兒,被另一對心思惡毒的母女按在地上摩擦。</br> 好教養(yǎng),有的時候屁用沒有,這個世界,是惡人的天下。</br> 車子到了山腳下,苑妤說自己上去。</br> 寧窈猶豫一下,還是跟她上去了,“我也沒事兒,進去拜一拜。”</br> 進了寺院,寧窈心不誠,情緒也不太好,進了兩個佛殿跪拜一番就退了。</br> 苑妤站在寺院門口,應該是看出來了什么,“有問題解決問題,別鉆牛角尖。”</br> 寧窈愣了一下,盯著苑妤看了好幾秒才點頭,“好,我知道了。”</br> 慢慢悠悠的下山,這個時間點香客也都退了,山腳下停著的車子不多。</br> 于是寧窈一眼就看到了那輛熟悉的車。</br> 她走過去敲車窗,“你怎么來了?”</br> 來人是江遲易,他應該早就看到寧窈了,叼著根煙藏在車玻璃后,就等著她過來。</br> 車窗降下,他笑瞇瞇,“驚不驚喜?意不意外?”</br> 寧窈面無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找人跟蹤我?”</br>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江遲易把煙掐了,順著窗戶扔出去,“我本來去公司找你的,正好你開車回家,我就跟過去了,然后你又開車來這里,我就跟過來了。”</br> 寧窈不說話,盯著他看。</br> 江遲易被她看的不舒服,咂咂嘴,“我以為你不知道,想過來跟你告?zhèn)€密,結(jié)果看這樣,你是已經(jīng)知曉了。”</br> 寧窈頭歪著,“什么?”</br> “江玄清啊。”江遲易說,“他去相親了,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要不然你怎么會是這樣的表情。”</br> 寧窈眨眨眼,“我表情不對嗎?”</br> 江遲易都笑了,把擋光板上的鏡子放下來,“來來來,你照一下看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欠你錢呢。”</br> 寧窈沒照鏡子,可能真的不好看吧,所以苑妤剛才才會提醒那么一句。</br> 她緩了口氣,“就為了跟我說這個?”</br> “原本是為了說這個,但是……”江遲易把她上下打量一番,“你早知道了,那我就不是為了這個來的。”</br> 他用下巴朝副駕駛的座位示意一下,“心情不好啊,上車帶你出去玩。”</br> 寧窈才不上,“你到底有沒有別的事兒?”</br> 江遲易眨著眼,吊兒郎當又顯得很無辜,“沒事不能找你?”</br> 寧窈轉(zhuǎn)身就朝自己車子的方向走,多一句廢話都不想跟他說。</br> 江遲易哈哈笑,將頭從車子中探出來,“脾氣怎么這么大,真?zhèn)睦玻坎皇前桑俊?lt;/br> 寧窈上了車,啟動開走。</br> 一段距離后瞄了一眼后視鏡,江遲易開車跟了上來。</br> 她沒搭理,只把油門踩得更狠一些。</br> 從郊區(qū)開回市區(qū),正好到傍晚。</br> 前面紅綠燈口,江遲易突然一腳油門超車到前面,紅燈亮起時停下。</br> 他再次把頭探出來,對著寧窈喊,“走走走,帶你出去玩兒,心情不好不能回家悶著,得釋放你懂不懂?”</br> 寧窈手指敲著方向盤,就像沒聽到他的話。</br> 江遲易嗓門更大一點,“你真喜歡江玄清啊,那你可慘了,這次他相親的那姑娘我爸特別滿意,兩家都商量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過不了多久他倆就會訂婚。”</br> 太聒噪了,寧窈受不住,開著車窗對他喊,“你趕緊坐回去,消停一會兒。”</br> 江遲易嘿嘿笑,“你跟我走,我就不喊了。”</br> 寧窈瞪著他,幾秒鐘后把頭收了回來。</br> 江遲易等一會兒也坐了回去,等綠燈亮,他在前面開,寧窈的車子在后邊跟著。</br> 七扭八轉(zhuǎn),最后開去一家私人會館。</br> 車子一前一后停下,江遲易下車的時候手機捏在手里,好像是剛通完電話。</br> 寧窈看了一下會館的招牌,“你們這些二世祖聚會的地方?”</br> 江遲易只說,“走,進去。”</br> 上了三樓,包間門是開著的,還沒等走到跟前就聽到里面嗚嗚嗷嗷。</br> 叫的最歡的是宋景城,好像是在搖骰子,賭大小。</br> 走到門口的時候,宋景城笑的夸張又得瑟,“來吧,小美人,你家情哥哥可把你輸給我了。”</br> 寧窈朝里一看,宋景城站在一張桌子旁,對面坐了個男人,懷里摟個女的。</br> 這一局宋景城贏了,男人把懷里的女人一推,“給你。”</br> 那女的扭扭捏捏走到宋錦城旁邊,宋景程摟過來吧唧就是一口,親的那女孩子滿臉口水。</br> 寧窈眉頭一皺,江遲易已經(jīng)嗷一嗓子,“都他媽的干什么呢,干這種事不知道關(guān)門,一會掃黃的來了,全把你們逮進去。”</br> 門口突然有動靜,屋子里的人被嚇了一跳,同時轉(zhuǎn)頭看過來。</br> 很多人都是見過寧窈的,宋景城很是激動,“二嫂。”</br> 那些人跟著喊,“二嫂好。”</br> 寧窈拉著臉,江遲易挺會看臉色,趕緊站出來,“叫那么大聲干什么,能不能穩(wěn)當點,趕緊都收了收了,一個個正經(jīng)點。”</br> 那些人嘻嘻哈哈,把牌桌收拾了。</br> 宋景城說,“不知道二嫂要來,要不剛才肯定不能那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