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別，別，”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在公眾場合就不說了，咱們兄弟倆在一起的時候，千萬別來這一套，什么賈總呀，匯報的，聽的刺耳。”</br> “賈總，這還真不是裝，咱們這個項目這么大，而且現在名氣已經出去了，你一定要養成這種習慣，橋歸橋，路歸路，關系好歸關系好，咱們談工作的時候，不管在任何場合、任何地點，有些禮節是必不可少的。”</br> “你上次已經跟我說過，可我真的不習慣。”</br> “你必須習慣！就像我的那些兄弟，過去只叫我老大，后來叫我吳總，我泰然受之。因為這意味著，我們徹底擺脫了社會上的那些事情，正兒八經地為自己和家庭在奮斗。”</br> “行了。你的話我明白了，有什么事趕緊說吧？”</br> “售樓部開工，我已經訂好了鋼筋和水泥，可是姜總找到我，希望我換兩家。”</br> “為什么？”</br> “開始他介紹了那兩家給我，但價格有點高，后來我自己找了兩家，把價格壓下去了，第一批鋼筋水泥都運到了工地上，可姜總跟我說，之前那兩家老板都是他朋友，而且愿意把價格壓下來，希望我繼續跟他們合作。”</br> 我眉頭一皺：“姜總這邊先不說，他那兩個朋友也是扯的，為什么之前不開低價？現在我們已經進了貨，他這么搞，那我們還有什么誠信可言？”</br> “問題就在這里。而且我還在考慮，他的朋友是不是為了搶占市場，所以才故意壓低價，等到我們真的跟他做了，要么就會以次充好，要么后期又會抬價，到那個時候再翻臉的話，恐怕反而不好。”</br> 這種事情我清楚，由于對方的進貨渠道不一樣，有些是廠家和品牌不一樣，銷售的價格也就不一樣。</br> 如果姜鵬輝的兩個朋友，僅僅是為了多賺錢還好說，大不了姜鵬輝替他們說情之后，他們少賺一點就可以。</br> 怕就怕他們的進貨渠道不同，品牌不一樣，價格下不來，那樣的話，就會出現吳海剛剛所說的那種問題。</br> 畢竟他們是做生意的，希望搶占市場，但卻不會永遠虧本下去。</br> 來到工地上之后，瘦子那幫做圍墻的人，磚墻已經砌好，開始粉刷了，梅老板和呂老板的人也已經到位，整個工地上加起來將近有一百多人，加上進進出出的運送材料的車子，一下子沸騰了起來。</br> 我們剛到不久，孫曉麗也來了，緊接著姜鵬輝、施國斌都到了，不過杰奎琳沒來。</br> 后來孫曉麗告訴我，因為工地上沒她什么事，這幾天就讓她在家里休息，同時讓她好好準備一下輔導錢菲菲和周婷的材料，我也就沒說什么。</br> 一會兒，梅老板、呂老板還有高立國都到了，他們好像都認識，下車后，三人邊說邊笑地朝我們走來。</br> 他們首先看到的是施國斌，施國斌卻朝他們使了個眼色，又故意退到一邊，意思是讓他們先跟我打招呼。</br> 本來我也沒想到這些套路，看到施國斌那么做之后，當他們朝我走來時，我也趕緊給他們使了個顏色，讓他們先跟孫曉麗打招呼。</br> 恰好在這時，孫曉麗無意中看到了他們。</br> “孫總好！”</br> “孫總好——”</br> 孫曉麗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然后面無表情地對梅老板和呂老板說道：“兩位老板，雖然過去我們打過交道，但這次你們能夠參與我們的項目，都是賈總據理力爭的，希望你們別給他丟臉，一定要按時按質按量地完成好任務。”</br> “孫總請放心，”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這個絕對沒問題。”</br> 孫曉麗又看著高立國說道：“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辦法做通了賈總的思想工作，不過有件事我得告訴你，咱們這個工地與以往的工程不同，我們這是跟外國人合資的，而且市里有關領導都過來看了，所以我們的廣告，哪怕是一個字或者一幅畫，都要與眾不同。”</br> 高立國先是朝我看了一眼，點頭笑了笑，然后對孫曉麗說道：“你放心，我會把這事當著自己的事來做的。”</br> “還有，在這個工地就是單純的做工程，你過去社會上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和人，都別扯到工地上來。”</br> “心里有數。”</br> 孫曉麗又向他們介紹道：“既然你們都簽訂了合同，想必已經認識了姜總，以后工程上的事情有什么不明白的，或者需要跟我們甲方交涉的，直接找姜總就可以。雖然你們都是賈總介紹過來的，他既是外資的代表，在這個工程上管的是人事，所以平時沒什么大事的時候，別去麻煩他。”</br> “明白，明白。”</br> 孫小麗就是這樣，除了在對待錢菲菲的問題上，她有些力不從心之外，只要是談到工作，不管對內對外，也不管是對人對事，安排的都是有條不紊，條理十分清楚，這一點我最服她。</br> 就在這時，徐彪、徐孝海父子兩個也過來了，他們開的是徐孝海的那輛酷跑。</br> 孫曉麗見狀，搖了搖頭。</br> 我悄聲問道：“怎么了？”</br> 我還以為高立國在場，看到徐彪過來，孫曉麗有點尷尬。</br> 但她卻冷笑道：“賺過錢沒有？開那么好的車子到工地上來，簡直就是個花花公子。”</br> 原來她是看不慣徐孝海的做派，這就有點麻煩。</br> 人都是這樣，印象特別重要，徐孝海在孫曉麗的印象中這么差，我擔心將來再接工程就麻煩了。</br> 他們父子過來之后，孫曉麗非常禮貌的先跟徐彪打了聲招呼：“董事長好，你怎么到工地上來了？”</br> 徐彪看到高立國在，顯得有些意外，看得出他很勉強的笑了笑：“孝海簽下了售樓部的配套工程，我有點不放心，你過來看看。”</br> 徐孝海看到了我，先跟我點了點頭，然后跟姜鵬輝打了聲招呼，但卻沒有搭理孫曉麗。</br> 我故意問了句：“孝海，配套工程才多少錢呀？你開著個酷跑到這里來，到時候連油錢都賺不回去。”</br> 徐孝海面頰一紅，立即說道：“兄弟，我開酷跑過來不是顯擺，我知道，接你們工程的老板們，都是我們江南的土豪。我只是想提醒自己，這輛車是我爸用他的錢給我買的，從現在開始，一定要自食其力，把我爸替我買的這輛車的錢還給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