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說道:“不過孫總提醒了我一句,現在國家有規定,建筑項目的質量是終身問責制,也就是說這個項目建成之后,哪怕我們都離開了,若干年之后這個項目出現質量問題,或者重大責任事故,項目的總經理,總工都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br> 聽到這里,施國斌頻頻點頭。</br> “正因為如此,我才想到,反正他們是親戚,就讓姜鵬輝去做這個總經理吧,將來有什么鍋讓他背!至于你,我們注明是主管外交的執行副總經理,萬一將來有什么問題,也追責不到你的頭上?!?lt;/br> 施國斌對我這個說法特別贊賞,我等于是讓他規避了風險,他笑著示意我先喝咖啡。</br>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接著又笑道:“副校長,你是我見過的最有風度,最有氣質,也是最有感染力的領導。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我之所以在孫總面前拼命推薦你,就是想跟你好好學學,這一輩子能夠學到你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我就心滿意足了!”</br> “哎,你過謙了?!笔﹪蟀咽忠粩[:“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這世界遲早是你們年輕人的。不過我還真的沒看出,你年紀輕輕的,孫總居然能夠把這么大的事情交給你,換成一般年輕人,早飄得連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你卻能如此謙虛和低調,假以時日,你絕對能成為一個人物!”</br> 正所謂投桃報李,我拍了施國斌半天,他也沒忘記替我吹一番,看來溫如玉的策略還是對的,以我之前的想法,雖然我不一定會得意忘形,但至少不會像現在這么謙卑,恐怕溝通的效果就沒有這么好了。</br> 明顯是施國斌打電話給我,到項目去工作的事,我本應該由他先提出來,只是戲已經演到這個份上,我干脆好人做到底。</br> “副校長,我們那個項目確實非常需要你,我也希望在你領導下開展工作,以便多學點本事,就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屈尊,到我們那個項目去工作?”</br> 施國斌突然面露尷尬之色,我立即明白了,現在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待遇問題,可面對我,他不好意思開口,同時也在懷疑,我是否有權決定他的待遇?</br> “副校長,你還有什么問題嗎?”</br> 本來我倒是想先把他的待遇說出來,可轉而又想,施國斌吞吞吐吐的,正在心里猶豫不決,如果我首先提到待遇的問題,會不會讓他覺得我看透了他的心思?</br> 那樣的話,恐怕會使他更難堪吧?</br> 施國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那你們打算花多少錢,請這個主管外交的執行副總經理呢?”</br> 他說這話很有技巧,貌似把自己置身事外,這種問法,絕對比“你們打算出我多少工資”的問法,給我們雙方都留出了很大的回旋余地。</br> 換句話說,他的提法,讓我們一下子轉變成了就事論事,談論的是副總經理這個崗位的薪水,而不是在討論他的薪水,是多是少,都不會造成我與他之間的尷尬。</br> 我直截了當地說道:“副校長,我說話不會繞彎子,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向孫總提出設置這個職位的。換句話說,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我們項目也就不會有這個職位。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思,你對你的薪金有什么要求?”</br> 施國斌現在應該明白了,這個職務就是給他量身定做的,他要是不去,我們項目就不會有這個職務,所以他不得不回到問題的本質上來。</br> “二虎,我的情況相必你也清楚,主要是我愛人在食堂門口大鬧一場,給我造成了極壞的影響,再加上我跟書記、校長之間存在一定的問題,所以才想到要離開學校。其實之前,我還想過和人合伙開裝潢公司,所以你那天提到這件事的時候,我還就真的動了心。”</br> 我點了點頭,這事我聽說過,施國斌當初就想跟孫曉麗的前夫,也就是手下工人施工時,把賈大虎砸傷了的高立國。</br> 為此,他開始是想讓賈大虎把錢退回去,后來又惦記著賈大虎的那一百萬賠款,還想拉賈大虎入股。</br> 施國斌接著說道:“剛才你說了這么久,我也看出了你的誠意,在你面前我不想說假話,我絕不會因為是你先找的我,所以我就瞞天要價,我想說的是,只要你們的薪水不低于我現在的工資,我就可以考慮?!?lt;/br> “不好意思,那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現在的年薪大概是多少?”</br> “雜七雜八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十萬吧!”</br> 其實他的年薪我了解過,就想試試他會不會說實話,沒想到這次他態度倒是非常誠懇,實話實說,沒有摻雜一點水分。</br> 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必要賣關子了。</br> “這樣吧,副校長,因為我們項目年薪標準,總經理是三十萬,副總經理是二十萬,你作為執行副總經理,我們給你二十五萬。另外我們還有股份分紅,也就是別的企業里所謂的干股,總經理是百分之二,副總經理是百分之一,我們給你百分之一點五。這樣的話,一年下來,你的總收入就可以達到七十多萬。你看行嗎?”</br> 施國斌正在喝咖啡,聽完我的這番話之后,把咖啡噴了一茶幾,而且連連咳嗽起來。</br> 他是很少有失態的,大概是做夢都沒想到,我們會出這么高的年薪,更重要的是,在他已經明說,只要不低于年薪三十萬的情況下,我開出的年薪翻了一個跟頭,施國斌整個人都驚呆了。</br> “七十多萬?”施國斌瞪大眼睛看著我,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br> “是的?!蔽曳浅U嬲\地說道:“其實你的年薪,我在跟孫總溝通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下來了,只怕你不同意,現在你有了態度,我也沒有必要去耍什么小聰明,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我希望你越早上班越好。”</br> 施國斌貌似還沒回過味兒來,愣了半天,才起身拍著我的肩膀說道:“二虎,說什么都是多余的,我只想說兩個字:謝謝!”</br> “不,應該感謝的是我,你能到我們項目去,絕對是幫了我們的大忙?!?lt;/br> “那就這么說,我不留你了,現在就去找校長和書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