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大虎一聽,剛準備開口,忽然瞟了溫如玉一眼,又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br> 本來他一直是我哥,我有什么事,基本上他能替我做主,過去在家都是一樣,連我父母都讓我聽他的,他要是讓我做什么,我父母都不會吭聲。</br>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賈大虎恐怕覺得溫如玉跟我更親,而且在眼光方面,好像比他看得更遠,所以他忍住了,希望聽聽溫如玉的意見。</br> 可溫如玉還在生我的氣,而且也以為我在生她的氣,所以坐在那里只顧低頭吃飯,對我的話恍若未聞。</br> 賈大虎故意清理了一下嗓子,然后對溫如玉說道:“二虎在問你呢!”</br> 溫如玉抬起頭來夾了一筷子菜,接著又低頭吃飯,根本沒有搭理的意思。</br> 賈大虎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會兒說道:“要是問我的話,我是不希望你退學,畢竟你年紀還小,現在是學知識長本事的時候,只要自己有了本事,還愁沒機會賺錢嗎?”</br> 這話雖然不錯,但在學校里能學會賺錢的本事嗎?</br> 就算畢業的時候,我能夠以全優的成績通過考試,可距離一個合格設計師的標準,恐怕還有相當的距離吧?</br> 再說了,我所學的這個專業,要么是替別人打工,最好的出路也就是考個公務員,保證溫飽沒問題,要說到賺錢,恐怕就有點天方夜譚了。</br> 更重要的是,我可不是好高騖遠,沒有目標地到處亂闖,說句不好聽的,現在有幾個億的資金可由我支配,這種機會,恐怕不是每個人都有的。</br> 我正在心里琢磨著,賈大虎又說了一句:“當然,如果剛剛劉璇思說的是真的,另一方面掌握著珍妮女士的五千萬美元,之后孫總還要加入她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那可就是幾個億的資金,這種機會恐怕僅此一次,這一輩子不會再有了。”</br> 我一直認為賈大虎就是關門做學問,不問天下事,沒想到他還能想到這一點,倒是出乎我的預料。</br> 賈大虎接著又說道:“不過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這幾個億的資金盤活了,你這一輩子也就夠了,可萬一出了問題,就算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哦,好事說不壞,我可不是故意給你找晦氣,只是談談自己的看法。”</br> 看來賈大虎已經沒把我當成昔日的小弟,已然視我為溫如玉的丈夫。</br>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朝溫如玉那里瞟,而且盡量說好話,這要是放在過去,不管是讀書還是做生意,他一定會給我明確的意見的。</br> “哥,”我笑道:“你過去一直教導我,兩害相權取其輕,兩利相權取其重,如果遵循這個原則,恐怕我還是不能退學,大不了將來再等待發展的機會,就算沒有機會,也可以普普通通的安度一生。正如你所說,這次萬一出了問題,恐怕傾家蕩產也賠不起。”</br> 賈大虎點了點頭:“其實我就是這個意思,只是話說回來,你現在所面臨的機會,恐怕一生只有這一次,如果能兼職的話我不反對,退學全職,我覺得你要慎重考慮。”</br> 我知道,賈大虎這輩子就是穩中求勝,和他的同齡人相比,從某種意義上說,他的思想還略微有些保守。</br> 畢竟他跟我一樣,來自偏遠的山村,據說他過去的同學,很多都下海經商,或者到外資企業工作,有的直接到國外發展,只有他選擇了從事教育這一塊。</br> 他所追求的就是旱澇保收,雖然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就可以了。</br> 而他曾經的選擇也是對的,雖然和同學們相比發展的不太好,但能夠成為大學的教授,在我們十里八鄉卻成為美談,幾乎成為所有年輕人的榜樣,也是所有家長嘴里的典范。</br> 賈大虎幫了我不少,也為我操了不少心,他的話我不能不聽。</br> 我不想讓賈大虎覺得我就是個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好像有人想跟我合作做生意,就覺得自己了不起,瞬間就不把他放在眼里。</br> “哥,我聽你的,回頭我跟他們說說,如果是兼職的話,我就留在項目里,否則,我還是退出。”</br> 說完,我們不約而同地瞟了溫如玉一言。</br> 溫如玉剛好吃完飯,應該意識到我們都在看著她,但卻一聲不吭地拿起空碗,打掃了自己面前的桌面之后走進了廚房。</br> 賈大虎這時端起酒杯,示意我干一個,同時悄聲說道:“等會兒你還是征詢一下她的意見。”</br> 我討好地說道:“不,這種大主意我聽你的,用咱們家鄉的話來說,女人不都是頭發長見識短,柴米油鹽的事可以聽他們的,涉及到命運和前途,還應該是大老爺們自己做主。”</br> 賈大虎笑了笑:“她可是個非常有主見的女人,聽聽她的意見沒錯。”</br> “萬一她支持我退學呢?”</br> 賈大虎猶豫了一會兒,最后說道:“如果她真的那么說,我覺得你還是要以她的意見為準,畢竟將來你們要在一起過一輩子。”</br> 小的時候,不管是父母還是村里的人,都說賈大虎是個非常有主見的人,這主要源于大家對他的欽佩。</br> 其實我很清楚,賈大虎就是個很固執的人,一旦下定了決心就不會輕易改變。</br> 所以后來聽說他很怕老婆,我都感覺到不可思議。</br> 咱們村里的漢子們,沒有一個怕婆娘的,后來看到溫如玉長得這么漂亮,我才明白賈大虎為什么會懼內。</br> 但現在我更明白了,他并不是因為溫如玉的漂亮,只是覺得妻子要跟自己過一輩子,如果不能遷就的話,就有可能一輩子吵吵鬧鬧個沒完。</br> 賈大虎是個要面子的人,他絕不會讓別人知道自己夫妻的不和睦,所以除了忍讓和妥協之外,他沒有別的選擇,這跟妻子的長相無關,重要的是,他選擇要跟這個妻子生活一輩子。</br> 我已經看出賈大虎說這話時,所透露出的一個丈夫對自己妻子的無奈。</br> 我不屑地笑了笑:“哥,你跟她已經復婚了,而且你也說了,她希望我有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在這種情況下,你覺得我還有可能跟她生活一輩子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