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菲菲渾身顫抖得越來越劇烈,弄得旁邊的客人都把目光投向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br> 我趕緊起身,坐在了她的身邊,這樣的話,我的身體可以擋住她的身體,避免其他的客人大驚小怪。</br> “菲菲,”我低聲問道:“你究竟怎么了?有什么話就對我說,千萬別憋出毛病了?!?lt;/br> 錢菲菲突然把頭靠近我的懷里,“嗚”地一下哭了起來。</br> 我去,這也太尷尬了吧?</br> 進門的時候那么冷艷,這一會兒突然趴在我懷里哭,不用看,我就知道周圍客人一臉驚訝的表情,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我們。</br> 我只好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菲菲,別哭了,別人都看著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拐賣婦女兒童。”</br> 我總是設法想逗她笑,不過在這種情況下,恐怕她一點都不會覺得幽默。</br> 錢菲菲沒有吭聲,只是靠在我懷里不停地哭,之前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顫抖倒是慢慢消失了。</br> “來,先喝點咖啡吧。”</br> 我端起咖啡杯喂她,錢菲菲雖然淚流滿面,還是張開嘴喝了一口,我又拿起一塊甜點塞在她的嘴里,她慢慢地吃了起來,眼淚沒干,但已經沒有哭聲了。</br> 我從桌子上抽出抽紙,替她擦干了眼淚:“你看你,從來就沒化過妝,都不知道怎么保護,這一哭,整個就像花臉貓似的?!?lt;/br> 錢菲菲依然沒有接腔,但之前緊張和恐懼的神態沒有了,感覺她逐漸恢復了常態。</br> 我很清楚,她的體重之所以直線下降,一定是吃不好睡不好,我現在摟著她的肩膀,感覺她整個人身輕如紙,好像風一吹就能飄起來似的。</br> “菲菲,是不是這段時間都沒好好吃飯?我可告訴你,女孩子不能太瘦,否則就不性感,不性感的女孩子是沒人喜歡的?!?lt;/br> 錢菲菲這時才冒出一句:“反正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人愛過我,小的時候我父母就把我送人,長大之后,也沒有人多瞧我一眼?!?lt;/br> “瞧你這話說的,難道你的繼父繼母對你不好嗎?我看你的姐姐錢瑛對你就異常關心,再加上王峰、徐孝海和錢勇,他們個個高大帥氣,對你卻趨之若鶩,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br> 錢菲菲把臉貼在我的胸口,幽幽地說道:“你要我怎么說才相信呢?錢勇是我的堂哥,他一直就把我當一個小女孩子,我跟他之間不可能的。徐孝海就更別說了,像他那么一個紈绔子弟,我怎么可能會喜歡他?至于王峰,我們的關系僅限于鄰居,我們彼此之間都沒那種想法?!?lt;/br> “問題是作為一個男人,我感覺他們都比我優秀,我可不想成為他們的情敵,那樣的話,我會輸的很慘的?!?lt;/br> 錢菲菲突然掏出手機,抬頭看著我:“你要是不相信,那我就當著你的面,一個一個給他們打電話,告訴他們,你是我的男朋友?!?lt;/br> 我去,看來這招不管用。</br> 我趕緊從她手里搶下手機,笑道:“菲菲,別這樣,你一挺聰明的女孩子,腦筋怎么有時就轉不過來?你要是把我的照片,和他們幾個放在一起,隨便叫哪個女孩子看,恐怕別人選擇的都是他們,而不會是我。”</br> 錢菲菲搖頭道:“你怎么連這點都不明白?愛情不是比較和選擇,它就是一種感覺,除了你之外,我對任何人都沒感覺。十多年前,我的父母拋棄了我,十多年后,如果我唯一喜歡的男人再拋棄我,我真的不想活了?!?lt;/br> 說到這里,她“嗚”地一聲又哭了起來。</br> 巨汗!</br> 她這可不是威脅,貌似已經這么做了,她是在有意絕食或者少食,照此以往,我真擔心她的身體扛不了多久。</br> 我苦笑道:“菲菲,難道我們非要成為戀人,就不能成為普通的朋友,或者是異性的兄妹嗎?”</br> 錢菲菲忽然擦干了眼淚,抬頭看著我問道:“你是不是喜歡上了周婷?”</br> 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仔細觀察了她一下,發現她噙滿淚水的眼里,已經隱隱透射出一種殺氣,讓我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br> 原本還想審時度勢,如果情況可以的話,我會坦誠自己跟周婷戀愛的,可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望而卻步。</br> 我反問了一句:“你怎么會想到這個問題,上次我不是已經跟你解釋了嗎?”</br> “可你剛才說了,你希望我長胖一點,那樣的話就更性感,而我長胖的樣子,不就是周婷那樣嗎?”</br> “菲菲,”我哭笑不得地解釋道:“最近你是不是沒照鏡子,不知道自己差不多已然變成了梅超風嗎?你太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了,這樣下去,誰愛上你,你就是誰的累贅?!?lt;/br> 聽我這么一說,錢菲菲立即抽出幾張抽紙,擦干眼淚之后,又坐直身體,一聲不吭的吃著甜點,喝著咖啡,貌似在以實際行動向我證明,從今天開始,她會恢復正常的吃喝。</br> 問題是她的這種改變,必須基于我承認她是女朋友,并且與她開始戀愛的基礎上,雖然孫曉麗已經做出妥協,但我確實不喜歡錢菲菲,尤其是通過這次事件,我不喜歡她這種性格。</br> 一個女孩子家的,就算有幾分矜持也很正常,但錢菲菲的矜持,是建立在極度的自卑之上。</br> 就說那天她憤然離席之后,一般的女孩子,不是在酒店的門口堵著我,與我糾纏不清,一定也會打電話給我,跟我辯論個子丑寅卯出來。</br> 錢菲菲倒好,這么多天一聲不吭不說,而且用自殘自己身體的方式,把自己禁錮在一個死胡同里,如果我不打電話給她,不來找她,她恐怕活活餓死都不會再主動找我。</br> 從幾對夫妻的經歷來看,雖然我沒結婚,但卻知道,再幸福美滿的夫妻之間肯定會有磕磕碰碰的。</br> 萬一將來我跟錢菲菲在一起,肯定免不了磕磕碰碰或彼此間的誤會,她要是老用這種方式對我,動不動就自殘自己的身體,一不小心丟掉性命,我特么找誰說理去?</br> 想到這里,我覺得還是要嘗試著讓她放手。</br> “菲菲,”看到她把兩盤甜點都吃完了,我猶豫了半天,還是說道:“說實在的,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最漂亮的,也是氣質最好的女孩子,只是我們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lt;/br> 錢菲菲一愣,轉過臉來盯著我問道:“為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