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很清楚,上次李明亮的病情,是因為有臟東西上身,所以才讓他表現得像得了憂郁癥似的。</br> 盡管我已經把他身上的臟東西弄走了,可以他現在低迷的情緒,我真擔心那些臟東西又會重新上身。</br> 而且我很清楚,身處我們這個年齡的年輕人,其他的困難都不在話下,最怕的就是情感的糾結,尤其是失戀的陰霾,很容易打擊我們的身心。</br> “老李,”我拖著行李箱,一邊跟他漫步在林蔭小道上,一邊說道:“有件事一直在我心里,總想對你說,可因為種種原因始終無法啟齒,總怕你遭受不了那種打擊。</br> 李明亮理會錯了我的意思,苦苦一笑,顯得十分尷尬地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不就是說譚如燕一開始喜歡的是你,你是顧及到我們同學的感情主動退出而已?如果她現在跟你在一起,我無話可說,可是……”</br> “不,你想多了。”我搖頭道:“你上次在看守所被拘押期間,副校長的妻子在學校食堂的門口,暴打了譚如燕一頓,說她勾引自己的丈夫。”</br> “啊?”李明亮果然不清楚這件事情,一臉愕然地看著我。</br> 我拍著李明亮的肩膀說道:“老李,我想要說的是,你不能單從外表去判斷一個人,譚如燕確實很有女人味,但她不值得你不顧一切地去追求。”</br> 李明亮原本沮喪的面孔,變得越來越難看,不過沒過一會兒,他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br> “二虎,咱們也是成年人了,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如果還是中學時代的我,當然不屑于追求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但現在不一樣了,我經歷過女人,甚至差點為此送命。再說的通俗一點,我自己就這樣子,又能要求自己的女朋友干凈到哪里去?”</br> “瞧你這話說的,也太過自暴自棄了吧?”我勸道:“大學畢業之后,不管是回到家鄉,還是到外面闖蕩,誰還會知道你的過去?”</br> “可我自己知道呀!再說了,男女之間不就是那么回事嗎?曾經對愛情的純潔和浪漫的追求,對于我們來說,已經是件非常奢侈的事了,我想要的是穩定。”</br> “你怎么就能肯定,譚如燕就能給你帶來穩定的愛情和婚姻?”</br> “話分兩頭說吧,如果譚如燕真的跟副校長有什么,除非她能夠取副校長的老婆而代之,否則遲早是要嫁人的,而有過這種經歷對于她來說,絕對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真要是嫁給了我,我相信她會珍惜我們之間的感情的。”</br> 李明亮的話有一定的道理,只是我覺得他對譚如燕的愛,應該還沒有如此深刻,也許是當著我的面,話趕到這個份上,不得不做出這種大度的表態吧?</br> 李明亮接著又說道:“何況男女之間的事本來就很難說清楚,也許副校長喜歡她,也許是副校長的愛人捕風捉影,我不能因此就放棄她。”</br> 看來我對他的判斷還是正確的,他對譚如燕的愛,還沒有到可以原諒譚如燕過去所做一切事的份上,他還寄望于是陳靈均冤枉了好人。</br> “可現在的問題是,她已經有了男票,而且幾乎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這個時候你在多愁善感,也是憑空增添幾分煩惱而已。”</br> “我找你不就是商量此事嗎?不管怎么說,她跟你和曹麗芳的關系還是相當不錯的,我不可能去求曹麗芳,只能求你出面了,只要你能讓她回頭,以后我李明亮這條命都是你的。”</br> “老李呀,你這不是為難我,而是太高看我了,我在譚如燕的面前,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大的魅力,否則,她還不得倒追我?”我嘆了口氣:“雖然我們是同學,但我覺得她現在的男票,不管是兩人的年齡,還是那家伙的家庭背景,譚如燕跟她在一起,絕對比你更適合。”</br> “二虎,你這可不是哥們說出來的話。”</br> “正因為把你當成哥們,我才實話實說。你知道曹麗芳也有男票嗎?”</br> “不就是那個光頭嗎?”</br> “那你問問自己,如果我們讓曹麗芳放棄光頭,回頭再跟劉懷東,你覺得有這個可能嗎?光頭還是個社會混混,沒有固定的職業。據我了解,譚如燕現在的男票叫宋小偉,父親是建工局的副局長,自己是建工局辦公室當主任,不是我打擊你,你憑什么跟他爭?”</br> “一個副局長和辦公室主任有什么了不起?他們要是不貪不撈的話,一個月也就那么多工資,家庭不可能有什么很多的積蓄,只要進入社會,也許經過一兩年的打拼,我就有可能超過他家。”</br> “那倒是真的,可問題是,你憑什么讓譚如燕放棄眼見的實惠,而盲目的等待你也許永遠也無法兌現的承諾?”</br> “你就這么瞧不起我,認為我一輩子沒出息嗎?”</br> “不是我瞧不起你,是譚如燕憑什么等?”我有些不屑地搖了搖頭:“就好比我喜歡大明星冰冰,我能現在找她,讓她跟我談戀愛,我保證畢業之后,自己奮斗成首富,然后為她開個電影公司,專門單獨給她一個人拍電影。你覺得她會相信我,而拒絕一切的誘惑,一心一意等我畢業出去創業嗎?”</br> 李明亮不是不懂得這個道理,他曾經也駁斥過網上的段子,什么寧愿坐在寶馬車里哭,不愿意坐在自行車后面笑?</br> 自行車能跟寶馬車相比嗎?</br> 一個人在寶馬車里哭的女人,一旦坐在自行車后面,恐怕早就哭暈過去了,還特么的笑的出來?</br> 不管從家庭背景還是個人條件,甚至是兩人的年齡相比,宋小偉都比李明亮更適合譚如燕,李明亮應該非常清楚,是心有不甘,企圖做最后的努力罷了。</br> 問題是要想努力,他得自己出面,這個時候轉求于我,根本無濟于事。</br> 因為我并不看好他,絕對不會讓譚如燕從飯碗里往粥碗里跳。</br> 李明亮默默地朝前走了一會兒,突然停下腳步對我說道:“二虎,這輩子沒有譚如燕,我感覺自己會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