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天生膽小,沒見過什么大世面,在這種正規場合下鍛煉說話的機會少之外,其實我心里還有很重的負擔。</br> 雖然不管是團總支還是學生會的干部們,看我時的表情都很平淡也很正常,但我心里清楚,自己畢竟只是個大一學生,就是因為一次見義勇為的機會,平步青云地當上了團總支的副書記兼學生會的副主席。</br> 他們表面上不說什么,心里恐怕都認為我是個暴發戶。</br> 畢竟見義勇為的那種事情,都是可遇不可求,并不能說明我有多大的能力,如果換成在座的任何一位,遇見那種危險的事情,說不定個個都會挺身而出。</br> 而作為團總支的副書記和學生會的副主席,除了人品之外,恐怕更重要的是專業知識、領導才能和能說會道的口才。</br> 面對我的窘態,對面的團總支干部們倒是見怪不怪,依然保持著面無表情。</br> 而我旁邊和身后的學生會干部就不一樣了,他們有的啞然失笑,有的竊竊私語,顯而易見,都是對我的緊張和不安感到不屑一顧。</br> “嗒嗒嗒——”吳丹青突然用鋼筆敲了幾下桌面,對著學生會的干部們說道:“嚴肅一點!作為團總支的副書記和學生會的副主席,賈二虎同學有著過人之處,除了見義勇為之外,他在籃球場上的表現也是有目共睹的。而且據我所知,在整個大一學生中,他的專業成績也是靠前的。今天是他第一次參加這個會議,有些緊張也是正常的,作為學長和學姐,我們應該給他鼓勵才對。”</br> 吳丹青的話音剛落,徐孝海立即帶頭鼓掌,我頓時感到熱血沸騰,立即站起身來,分別向團總支和學生會的干部各鞠了一躬。</br> “各位學長,學姐,我……我來自偏遠的山村,考上大學之前,也是在縣中學寄讀,很……很少有上臺發言的機會,我也不清楚在這種場合下該說些什么,只是想感謝學校和大家對我的關心和愛護。我……我也沒有別的什么可說的,就一點,不管是在團總支還是學生會,我只是大家的學弟,希望將來大家多幫助我。謝謝大家!”</br> 說完,我再次向他們各鞠一躬,趕緊坐下,像是卸下了一個千斤重擔似的。</br> 說來也奇怪,我發現自己現在挺能說會道的,尤其是在那些老女人面前,現在撒起謊來臉都不紅一下。</br> 而且跟隨著沈佩雅,也跟那些局長、副局長們在一起吃過飯,即便是校長都對我客客氣氣,可不知道為什么,一到這種正規的場合里,我就變得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惶恐不安。</br> 媽蛋的,看來我不是個當官的料,將來還是一心一意的去經商吧!</br> 我的發言結束之后,馮國慶帶頭鼓掌,我卻耷拉著眼皮,一直看著桌面不敢抬頭。</br> 今天這是吳丹青發言。</br> 她還真像是個女干部,發言時的神態莊重嚴肅,堂堂正正。</br> 發言的內容,主要是鼓勵我,不管在團總支還是學生會,一定要發揮自己的特長,帶領大家有聲有色的把工作開展起來。</br> 而且她堅信,年輕的我,一定能讓團總支和學生會的工作,注入新鮮的活力,開拓出新的局面。</br> 老實說,她也只是比我大兩歲,但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非常有領導的范。</br> 我在心里暗自慶幸,幸虧認她做了干姐姐,只要有她的幫助,我在團總支和學生會的日子不會太難過。</br> 緊接著是龍乃俊發言,他也像吳丹青一樣鼓勵了我一番,最后卻出人意料的進行了自我批評,主要還是因為曹麗芳、譚如燕和陸雨馨打架的事。</br> 這事已經過去了,他也做了檢查,而且現在還貼在宣傳欄里,這個時候再次做自我批評,是不是有點畫蛇添足呀?</br>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最后他突然提出辭職,而且當中推薦我為學生會的主席。</br> 坐在對面的團總支干部們倒是沒什么特殊的表情,我身邊和身后的學生會干部,卻在瞬間炸開了鍋。</br> 他們既沒想到龍乃俊會提出辭職,更沒想到他會推薦我當學生會主席,所以都在竊竊私語。</br> 我一臉蒙圈的看著他,并沒有對他心存感激,反倒覺得他的做法,好像是給了我一個措手不及,而且一下子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br> 雖然我不想把他往壞處想,可我有種感覺,他這是以退為進,貌似很大度,其實是在玩社會經驗。</br> 我剛剛被任命為學生會副主席,而且只是個大一學生,開個會連話都說不清楚,怎么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又被任命為學生會主席?</br> 何況他是以曹麗芳、譚如燕和陸雨馨打架的事為由,雖然大家都清楚,她們之所以打架,主要是龍乃俊開會時間安排的不公,可大家更清楚曹麗芳和譚如燕是替我出頭。</br> 如果要追究這件事的責任,我跟龍乃俊也是一半對一半吧?</br> 他為這事辭職,我居然能為這事接替他的職務,成為學生會的主席嗎?</br> 如果他真心想辭職,就算徐孝海已經大四,不再適合擔任學生會主席,那他也應該推薦馬曉敏和陸雨馨,甚至是學生會其他任何一個干部,也比推薦我要強呀?</br> 他推薦我的唯一目的,應該就是不想放棄學生會主席這個職務吧?</br> 這時我發現,吳丹青一直盯著我看。</br> 因為她坐在對面,而且跟龍乃俊面對面,顯然不好直接朝我使眼色,但從她的眼神中,我完全可以理會她的意思。</br> 顯而易見,她跟我的看法是一樣,龍乃俊這是以退為進,甚至可以說是將了馮國慶和學校一軍,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他為這事被撤職,或者學校同意他的辭職,我是絕不可能接任他的學生會主席一職的。</br> 我悄悄地閉了一下眼睛,然后嘴角微揚,發出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微笑。</br> 但我相信,吳丹青一定看得出來,我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br> 陸雨馨這時說道:“對于龍乃俊主席所做的自我批評,我覺得非常誠懇,但對于他辭職的請求,我堅決反對。其實打架一事的責任主要在我,如果當時我的語氣不那么生硬,態度不那么惡劣,那場家完全可以避免。所以我個人意見認為,如果學校要處理相關人員的話,應該處理我,而不是龍乃俊主席。”</br> 學習部部長田小慧也說道:“打架一事的起因,主要是因為學生會會議時間的問題,但另一個方面我們也不能忽視,曹麗芳和譚如燕之所以動手,主要原因卻是為了賈二虎出頭,如果龍乃俊主席要為此負責的話,那么賈二虎同學是不是也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呢?”</br> 陸雨馨被打之時,田小慧和余嬌嬌就在旁邊,她當然要為龍乃俊說話。</br> 生活部部長余嬌嬌這時也說道:“其實我認為,學校最應該處理的是曹麗芳和譚如燕,其他的人,包括龍乃俊主席、陸雨馨和賈二虎同學,都是受害者。”</br> 看來她們對我的新職務還沒有習慣,她們稱龍乃俊主席,卻忘記了在我名字后面加個副主席。</br> 我從來都沒覺得自己官癮很重,我不知道為什么,因為她們對龍乃俊和我的稱呼不一樣,讓我心里非常不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