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長和輔導員雖然同意我的意見,但也不會僅聽我一面之詞,他們又趕到醫生的辦公室,再次對李明亮的病情進行詳細的了解之后,最終決定先向副校長匯報,并得到同意,立即由輔導員打電話給李明亮的家長,請他們速來配合醫院的治療。</br> 李明亮的父母接到電話之后,表示立即去買車票,最遲明天上午一定能趕到。</br> 本來我是要陪在醫院里的,因為下午要考試,輔導員讓我和劉懷東趕緊回學校,他在醫院里先照看一下。</br> 我跟劉懷東從醫院出來,剛剛坐上的士的時候,卻看到副校長開著車趕了過來。</br> 說實話,看到他對一個學生如此關注,我忍不住在心里給他點了個贊,但這并不能讓我改變對他的厭惡度,畢竟我很清楚,他對溫如玉一直垂涎欲滴。</br> 回到學校之后,曹麗芳和譚如燕正在教學樓的門口等著我們,關鍵的時候,還是這幫老朋友上心。</br> 我立即把李明亮的情況向他們作了介紹,劉懷東一直站在身邊,并沒有因為他跟曹麗芳的尷尬關系而離開。</br> 曹麗芳搖頭道:“李明亮太可憐了,這小子雖然很討厭,卻沒想到他會變成這個樣子。”</br> 說著,曹麗芳的眼睛居然濕了。</br> 譚如燕立即表態:“既然這么樣,那我們晚上得到醫院去陪他,多跟他聊聊天,以分散他的注意力。”</br> “我沒意見。”說完,我把目光投向劉懷東。</br> 劉懷東點頭道:“當然算我一個!”</br> 我什么也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時告訴曹麗芳和譚如燕,這件事我們幾個知道就可以,千萬別往外傳,免得將來李明亮恢復了,又給他制造了心理負擔。</br> 我們回到教室的時候,寢室的其他同學,已經把這事在班上傳開了。</br> 看到大家都在竊竊私語,我第一次走上講臺,對大家說道:“同學們,咱們可是一個集體,而且都是身在異鄉為異客的離家浪子,李明亮的情況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不瞞大家,他是因為上次的命案受到了驚嚇,所以誘發了抑郁癥。我們就算幫不了他,最好也別在背后議論。我們都是凡夫俗子,沒人能夠保證自己一輩子沒事,所以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希望大家發揚一點友愛精神,至少別添亂,好嗎?”</br> 全班同學頓時鴉雀無聲。</br> “謝謝各位了!”我站在講臺的邊上,朝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br> 剛剛議論過的同學,個個面露愧色,更多的同學則朝我投來期待的目光,那意思顯然是如果有需要,只要我開口,他們都會全力以赴幫忙的。</br> 我沒說什么,回到座位上之后長長地松了口氣,覺得大家還是挺看重同學之間的感情的。</br> 下午下課的時候,我和劉懷東、曹麗芳、譚如燕吃過晚飯之后,又給李明亮帶來一份盒飯,立即匆匆趕到醫院。</br> 我們進門的時候,忽然看到李明亮的父母已經到了。</br> 原來接到電話之后,他們準備到火車站買票,可最早的火車,也只有晚上的車票,心急如焚的他們,最后找到朋友開了一輛轎車,花了五個多小時,開了四百多公里,在我們之前十來分鐘趕到。</br> 輔導員不僅沒離開,得知李明亮的父母要來,副校長也沒離開,由于知道了李明亮的病情,李父李母不僅沒有責備學校,反而對學校的做法感激涕零,畢竟他們孩子的事情,與學校無關。</br> “李叔,李姨好!”</br> 這時我才想起,曹麗芳跟李明亮是鄰居,曹麗芳看到李父李母之后,立即上前打招呼。</br> 李父只是朝曹麗芳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李母則上前抓住曹麗芳的手,顯得有些五味雜陳,背對著李明亮的她,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br> 劉懷東也喊了一聲:“李叔,李姨好!”</br> 他們都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而且家庭相距并不很遠,所以他們都很熟,雖然我跟他們也是中學的同學,可當初是住校的農村生,因而并不認識他們,所以沒有顯得特別親熱,只是和譚如燕一起,跟他們微微點頭笑了笑。</br> 我把帶來的兩盒飯菜遞給李明亮,習慣性地說了句:“老李,里面有你最喜歡吃的雞腿和龍蝦,趕緊吃點吧!”</br> 聽到我稱呼李明亮“老李”,他的父母和副校長還有輔導員的表情都是怪怪的。</br> 李明亮也不吭聲,雖然手臂上打著點滴,但還是接過我飯盒,連一聲謝謝都沒有,直接拿出雞腿啃了起來。</br> “謝謝孩子們了!”倒是李母顯得非常感激,轉而問我們:“你們還沒吃飯吧?我們一塊到外面去吃。”</br> “李姨,”曹麗芳說道:“我們都吃過了,你們還沒吃吧?要不我請你們出去吃。”</br> “不了,我們怎么能讓你們孩子花錢?”</br> 這是副校長說道:“回頭我請兩位家長吃飯,當然,也不算是請客,畢竟你們遠道而來,對我們這里不太熟悉,我們在一起吃頓便飯吧。”</br> 李父立即說道:“怎么能讓校長請我們?孩子在學校,就已經夠麻煩各位得了,還是我們請校長和輔導員簡單的吃一點吧。”</br> 正說著,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沒一會兒,我們全班的同學都進來了,看到這個情景,別說是李明亮的母親熱淚盈眶,連我忍不住都要淚奔了。</br> 雖然李明亮患上這種毛病,對于李父李母是個沉痛的打擊,可看到學校的領導,和這么多同學都在第一時間趕來,他們兩個也是感動的一塌糊涂。</br> 只有李明亮,對我們的到來熟視無睹,不過沒有人會怪他,因為他得的就是這種病。</br> 看到一下子圍進來這么多人,我反而走了出去,給其他同學讓出空間,同時又想到了宿管員那副奇怪的表情,我悄悄地把譚如燕叫出來。</br> “我有急事要離開一會兒,等會曹麗芳她們要問,你就說我馬上回來。”</br> “好的。”</br> “還有呀,今天副校長在這兒,你丫的可別悄悄地跟他走了。”</br> 譚如燕顯得很難為情地笑了笑:“放心吧,我跟他沒事了。”</br> 我悄悄地在她臉蛋上捏了一把,立即轉身離開,在醫院的門口上了一輛的士,直接朝學校趕去。</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