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過去,有美女從天而降,而且主動搭訕,李明亮早就忘記了一切煩惱,恐怕小心臟還會撲通直跳。</br> 但現在不一樣了,李明亮當時的心心里只有譚如燕。</br> 何況他又在會所里干了一個星期,上次傷害到他自尊的那個少婦,看上去跟這個女人的年紀差不多。</br> 而這個女人走到他的身邊時,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特別濃郁,一聞就能讓人的身體產生強烈的反應,跟那些經常出入會所的女人身上的香味兒差不多。</br> 李明亮甚至懷疑,這個女人就是會所的常客,說不定他在站臺的時候,這個女人就在臺下坐著。</br> 所以李明亮的心里,有了一種恥辱感。</br> 這種恥辱又激起了他強烈的自尊,所以他冷哼了一聲,并沒有理會這個女人,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欄桿上。</br> 女人誤解了李明亮的意思,她以為李明亮的不屑,是在無言地駁斥她判斷有誤,因而微微一笑:“在當下的社會里,不管是男是女,大凡來到這么風景優美的地方尋短見,除了被踹以外,應該沒有其他任何理由。”</br> 李明亮再次冷哼了一聲,懟了一句:“我坐在這里看風景不行嗎,為什么非要尋短見?難道你把車子停在這里,也是為了尋短見的?”</br> 女人站在他的身邊,遙望著遠處的風帆,輕輕地嘆了口氣:“你說的不錯,我正想著用何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剛剛路過這里,看到你有一頭栽下去的想法,忽然又覺得生命異常寶貴,所以才開口相勸。”</br> 李明亮也就是隨嘴一說,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并不否認是要尋短見的,他眨巴著眼睛打量著對方:“你也是被踹的?”</br> 女人苦苦一笑:“所以跟你同病相憐。”</br> “你老公養的小三?”</br> “我有那么老嗎?”</br> “嗯——,難道你還沒結婚?”</br> “我以為我會結婚,可現在不是被踹了嗎?”</br> 李明亮忍不住再打量了她一眼,發現她比剛才可愛多了,也更有氣質多了。</br> 他忽然覺得那個女人站著身邊,自己坐著欄桿上有些不雅,于是從欄桿上下來,表示歉意道:“對不起!剛才我……”</br> 女人微笑著,用自我介紹打斷了他:“我叫張玲玲,你呢?”</br> “李明亮。”</br> “是在校的大學生,還是進城的打工仔?”</br> “我在城市學院讀書。你呢,是老板還是職業經理人?”</br> 張玲玲勉強的笑了笑:“談不上什么老板,自己開了家小店。見面就是緣分,既然我們都是被人踹了的,要不換個地方坐坐?”</br> 李明亮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她的車,確信她說的不錯,如果不是職業經理人的話,恐怕她還真只是一個小店的老板。</br> 既然算不上富婆,當然就沒有富婆的那種囂張和盛氣凌人。</br> 也許真是同病相憐,兩人短暫地交流幾句之后,李明亮對張玲玲越來越有好感,而張玲玲豐滿的身體,和從她身上不斷升騰出來的香味兒,已經讓李明亮有了那種沖動。</br> 他想,也許張玲玲跟他一樣,此時此刻正需要一個發泄的對象,所以點了點頭。</br> 張玲玲一轉身,像是故意夸張地扭動著臀部,當然,也許她天生就是那樣,總之吸引住了李明亮的眼球。</br> 李明亮跟著她上車,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水味,已經氤氳在整個車里。</br> 李明亮貪婪地呼吸著,感覺爽得不要不要的了。</br> 不過這種爽的感覺,還沒持續幾分鐘,譚如燕的影子再次占據了李明亮的腦海,讓他在瞬間又沮喪起來。</br> 李明亮以為她會直接往市中心開,沒想到下了大橋之后,張玲玲沿著濱江路朝市郊開去,大約半個小時之后,她把車子開到了火車站邊上的一排房子前停下。</br> 李明亮一看,那是一間接著一間的路邊休閑店,也就是所謂的紅燈區。</br> 門頭上寫著休閑店,店里的項目是洗腳,按摩,刮痧。</br> 每個店里都有一排女人坐在那里,有的嗑瓜子,有的看手機,還有的在織毛衣。</br> 幾個意思?</br> 難道為了安撫我,她竟然會在這里給我找小姐?</br> 李明亮正想著,張玲玲卻讓他在車上等一下,自己則走進了一家名叫昨夜星辰的休閑店。</br> 張玲玲進去將近有半個小時,出來的時候,七八個小姐站在門口目送她,她們表情各異,有的疑惑,有的愕然,有的依依不舍。</br> 李明亮只覺得有些奇怪,卻也沒有細想。</br> 張玲玲上車的時候朝李明亮笑了笑,李明亮覺得她想盡量笑的嫵眉一點,但貌似非常勉強。</br> 其實張玲玲心意已決,準備離開這個人世,她到自己的這個小店里來,就是給幾位小姐交代后事。</br> 這個月的房租已經交清,該發的薪水,她也發到了各位小姐手里,還有半個月的時間租期才到,她告訴幾位小姐,接下來的日子里,大家賺多少得多少,用不著再上交任何費用。</br> 所以她出門時,幾個表姐的表情各不相同,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br> 張玲玲把車開到了她居住的花園小區。</br> 李明亮跟著她坐電梯上樓,進門一看,她家是個四室兩廳的大套間,里面的裝潢高檔典雅,像是做過結婚的新房,只不過已經裝了好幾年,顯得有些陳舊而已。</br> 李明亮懷疑她在欺騙自己,所以在各個房間都看了一下,不過最終發現,任何一間房間都沒有結婚照,也沒有孩子的照片或者玩具,事實證明,張玲玲并沒有結婚。</br> 張玲玲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坐下,等到李明亮看完整個房間回到客廳時,她從茶幾的抽屜里,拿出一盒軟中華的煙扔給李明亮,自己卻點上了一支又細又長的女士煙,非常瀟灑地噴了一個煙圈之后,直截了當地問李明亮:“既然我們都是被踹的,就用不著拐彎抹角了,相互安慰一下怎么樣?”</br> 李明亮掏出香煙點上后,坐在了張玲玲的身邊,微微一笑:“行,那就聊聊吧!”</br> 張玲玲吸了口煙,直接噴到李明亮的臉上:“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在這里,如果只是聊天,是不是太煞風景了?”</br> 說完,她脫下高跟鞋,居然把腿,直接架到了李明亮的肩膀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