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之后,看到曹麗芳旁邊的位置上是空的,我正準備坐過去,坐在后面的劉懷東向我招了招手。</br> 曹麗芳看著我笑了一下,我趕緊朝她示意,自己要坐到后面去,等她回過頭,看見我坐在劉懷東的身邊,也就不再吭聲了。</br> “怎么樣了,二虎,李明亮沒事吧?”</br> 我搖了搖頭:“不好說,雖然命案與他無關,可做少爺也夠嗆,現在正是掃黃打黑的風頭上,如果僅僅是罰點款也就算了,怕就怕還要拘留。”</br> “那學校會不會出名呢?”</br> “我哪里知道?只有祈求老天爺保佑吧!”</br> “那什么,我準備明年報名參軍。”</br> 我吃驚地看著他:“沒搞錯吧?在我們農村,一般有三條出路,最好的是考大學,其次才是參軍,如果連兵都當不了,就只能出外打工了。你丫的都考上大學了,還當什么兵,千萬別告訴我,都是‘吃雞’惹的禍?”</br> 劉懷東嘆了口氣:“我父親就是個退伍老兵,雖然是在國企做普通工人,但性格剛毅,做事雷厲風行,尤其是他的那些戰友,不管家里有什么事,可以說一呼百應。再看看我們這些同學,本來就來自五湖四海,畢業后又各奔東西,誰也幫不了誰?像我們這樣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如果連幾個鐵哥們都沒有,將來還怎么在社會上立足呀?”</br> 說實話,對此我也深有感觸。</br> 就說我們村上,除了賈大虎考大學離開之后,在村里活的最風光的,就是曾經當過兵的那些大叔,他們在鄉鎮、縣城甚至是在城市,都有自己的戰友,有什么事情還真是一呼百應。</br> 別的不說,哪個家里有什么紅白喜事,他們的那些戰友,就會從四面八方趕來,條件好的開私家車,有個一官半職的開公車,活的不怎么樣的,也會幾個人包一輛車過來。</br> 尤其是下葬的時候,他們效仿給烈士下葬的樣子,雖然不穿軍裝,但卻排列整齊,腰桿兒繃得筆直,甚至還踢正步,弄的我們這些圍觀的小青年,既羨慕又熱血沸騰。</br> 我想城市人恐怕不像我們農村人那么閉塞,那么對軍人充滿了崇敬。</br> “老劉,說句實話吧,你丫的是不是因為曹麗芳的原因?”</br> 劉懷東苦苦一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當初如果不是跟她一塊兒考到這個學校,我就已經報名參軍了。可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我并不嫌棄她跟老李有一段,可她居然跟光頭……算了,不說了,我想換個環境。”</br> “天涯何處無芳草?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br> “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痛,等你真的喜歡上了一個女人之后,你就能體會到我現在的心情。”</br> “那你在學校當兵,你父母同意嗎?”</br> “我父母不同意的事多了去,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學籍可以保留,當幾年兵再回來讀書也可以。”劉懷東拍著我的肩膀說道:“男人嘛,在部隊里歷練一下總是有好處的,看看軍訓時的那些教官,不管是當官的還是當兵的,個個腰板筆直,我要是女孩子,我都喜歡他們。”</br> 對于劉懷東的想法,我不想多說什么,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恐怕已經深思熟慮。</br> 別的不說,就我們三個同學相比,劉懷東算是最沒特點的一個,而且我們學的這個專業,也很難在中小城市立足,要想到大城市去活命,恐怕專業水平又不行。</br> 從這種意義上來說,他到部隊去歷練一下,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尤其是看到他跟李明亮拼命的時候,所爆發出的勇氣,我覺得他的身上,還是有潛力可挖的。</br> 中午放學的時候,我準備先找到譚如燕,詢問一下她的情況,再趕到醫院去看一下賈大虎,最后去賓館見沈佩雅。</br> 曹麗芳剛好在過道里截住我,問了一句:“昨天晚上上哪里了?我和譚如燕還等著你的電話,準備上你那兒玩游戲。”</br> “最近可沒有時間,回頭有空的時候我找你。對了,劉懷東想當兵的事你知道嗎?”</br> “就他?”</br> “別門縫里瞧人,沒看見他為了你撲向老李的那一刻,我當時都驚呆了。”看到劉懷東正在前面走著,估計是要到食堂吃飯,我趕緊說道:“他可是因為你,才選擇參軍逃避的,要不你去跟他聊聊?”</br> “有什么好聊的?本來他就是個備胎。”</br> “話不能這么說,你們可是從小在一起長大的,就算不能成為夫妻,也沒有必要反目成仇。我可沒有讓你回心轉意的意思,也不指望你留住他,聊聊天總可以,別讓人家帶著遺憾離開。”</br> “行,”曹麗芳微微一笑:“我聽你的!”</br> 我之所以想把曹麗芳支開,就是不希望她知道校長找譚如燕的事,以她的性格,保不齊學校那邊沒問題,她卻成了小廣播。</br> 曹麗芳走遠之后,我立即掏出手機,估計譚如燕現在還在校長室,恐怕不方便接電話,所以準備給她發短信,沒想到遠遠的,看見她從另一棟教學樓走了出來。</br> 我趕緊收起手機,快步跑了過去,譚如燕看見我之后,勉強地笑了笑,然后朝教學樓的背面走去。</br> 我緊跟在她身后,來到教學樓的背面,她已經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等著我。</br> “小燕,上午校長找你的情況怎么樣?”</br> 譚如燕看了我一眼,居然流露出一種非常內疚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對我說道:“不好意思,上午書記和校長找我了解情況的時候,我沒按你的意思說,而是告訴他們,我是自愿的,我喜歡副校長。”</br> “你瘋了嗎?你一個大一的女孩子,居然喜歡副校長那樣的老男人,你讓其他人怎么看你?”</br> “二虎,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我覺得在目前的這個情況下,我承認喜歡副校長,肯定比要說被他騙,被他脅迫或者收買要好多了。”</br> 我一臉愕然地問他:“為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