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挺俊貌似在給我減壓,雖然一直面無表情,但語氣卻始終非常溫和。</br> 問題是他最后一句“千萬不要有什么遺漏”嚇著了我,難道我稍有遺漏,就會變成殺人犯,或者是殺人犯的同伙嗎?</br> 我立即閉上眼睛,拼命的晃著腦袋,希望自己能夠盡快恢復平靜,然后仔細想一想今天一天的經歷。</br> 其實我也是太過緊張,正常情況下,只要我運行起內丹術,就能夠心靜如水,足以把一天的經歷,毫無遺漏地回想起來,然后一字不差的講給朱挺俊聽。</br> 但我確實太過緊張和恐慌了。</br> 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在回憶起細節之后,我不敢有絲毫的隱瞞,從自己跟曹麗芳、譚如燕離開溫如玉的家說起,一直到在教學樓門口碰見李明亮,然后李明亮又和劉懷東、曹麗芳發生沖突的事,詳詳細細的敘述了一遍。</br> 緊接著我又把賈大虎叫我去醫院,回來之后,發現李明亮一下午都沒上課,下午放學的時候,還給他打了一個電話,再之后就回到溫如玉的家里,又有張清月來訪,一直到李明亮給我打來電話的經過,以及后來溫如玉報案的事實,都清清楚楚的說了出來。</br> 只是我與賈大虎、溫如玉之間的那些事情,一集張清月來家里所談話的內容只字未提,畢竟這與命案無關。</br> 我注意到,當我說自己下午下課的時候,給李明亮去過電話時,一直面無表情的朱挺俊,眼睛閃過一道亮光。</br> 等我說完之后,朱挺俊問道:“你下午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說的都是些什么內容?”</br> 我立即跟朱挺俊解釋道,因為跟曹麗芳和劉懷東鬧掰,李明亮中午就回去搬家,看到他一下午沒上學,因為怕他出什么事,所以才打電話去詢問他。</br> 同時我還告訴朱挺俊,李明亮說他在距離藍精靈KTV更近的一個小區,租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接著又給我發了一個新房定位,讓我有空過去看看。</br> 說完,我掏出手機,把李明亮給我發的定位遞給朱挺俊看。</br> 朱挺進看過之后,臉上又恢復了之前的那種沒表情的狀態,接著問了我一句:“除了租房的事情,他就沒跟你談別的什么?”</br> “沒有。可能當時因為快要吃晚飯了,我們倆交談的時間并不長。”</br> “那為什么后來是你的嫂子報案,而不是你呢?”</br> “當時李明亮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不僅慌里慌張,而且還失聲痛苦,當時我很擔心他,準備讓我嫂子開車跟我一塊過去,是我嫂子不讓我去。”</br> “為什么?”</br> “她說李明亮既然在命案的現場,那現場一定會有兇手留下的證據,如果那個時候我們趕過去破壞了現場,等你們到了之后,萬一查不出線索,還以為我們跟他是同謀呢!”</br> “那你再想想,今天還有什么事情或者是現象,有可能與晚上的兇殺案有關?”</br> 我使勁想了半天,除了早晨他們三個人打的那一場架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事情,有可能牽扯到晚上的命案。</br> 我搖了搖頭:“警官同志,真的沒有?我現在都不知道是不是李明亮殺的人,而且他殺的人是誰,我是不是認識都一概不知,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了?”</br> “那你在這里再好好想想,如果有什么新的發現的話,在找我。”</br> 說完,他起身走了出去。</br> 還讓我想想,想什么呀?</br>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做筆錄的警察,膽怯地問道:“警官同志,該說的我都說了呀,他不會讓我在這里想一個晚上吧?”</br> 警察笑了笑:“這個我也不清楚,他是我們的副大隊長。不過你要是沒有參與兇殺案,只要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就不會有什么事的。”</br> 我情不自禁的站起來:“我真的沒有參與殺人,我連死的是誰都不知道呀!”</br> “別激動,先坐下,好好想想,想到了什么有遺漏的地方就說出來。”</br> 我這哪里是激動,簡直就是感到恐怖好不好?</br> 李明亮殺沒殺人,問我干什么,直接問他不就得了?</br> 后來我才知道,警察趕到的時候,李明亮完全嚇傻了,一個人坐在死者的主臥的地板上,目光呆滯。</br> 警察詢問他的時候,他只是反復說一句話:“人不是我殺的,我沒殺過人。”</br> 即便后來警察把他帶到看守所隔離起來,他依然是不停地重復這句話。</br> 實在是沒辦法,拿出他的手機查看,正好下午我給他打了個電話,晚上他又給我打了個電話,而在此之間,死者剛好被殺。</br> 而最后,李明亮自己沒報警,卻又是我的這個手機號碼報的警,從移動公司查到我的身份是男的,可110接線員又說,報警的是個女人,所以警方才在第一時間趕到學校,不僅把我跟溫如玉同時帶過來,而且分開訊問,防止我們串供。</br> 話說回來,事后我還真的不能怪他們小題大做。</br> 被害者死之前,我給李明亮打了電話,被害者死了之后,李明亮又給我打了電話。</br> 但愿死者不是我認識的,而且最好與我無冤無仇,否則,警方還可以憑這兩個電話,認定我是指使黎明亮殺人的元兇呢!</br> 朱挺俊出去只有一會兒時間,他是要跟在隔壁詢問溫如玉的錢瑛碰個頭,看看我們說的情況是否一致。</br> 由于在李明亮的情況上,我跟溫如玉并沒有什么重合的地方,只是在最后接到李明亮電話的時候,兩個人才在一起,而且時間那么短,又沒有什么必要隱瞞,所以基本上對得上口。</br> 他出去大概只有十來分鐘,我卻像是等了一年。</br> 好不容易盼到他進來的時候,我要緊張萬分,生怕他發現了什么對我不利的證據。</br> 沒想到他面無表情地對我說:“今天就到這里吧,謝謝你的配合,不過你也是關鍵的人證,最近一段時間不要離開本市,一旦我們需要的時候,隨時隨地會打電話給你。”</br> “放心吧,我哪里都不會去,我還要上學呢!”</br> “行,你到門口去吧,我們的錢隊會開車送你們回家。”</br> 來到刑警大隊的門口,發現錢瑛和溫如玉正在一輛警車門口等著我。</br> 我趕緊走過去,拉著溫如玉的手說道:“嫂子,我們打的回去吧,不麻煩警官了。”</br> 我哪里是怕麻煩警察,而是看到警車頭皮就發麻,剛剛坐著這輛警車過來,我不想再上這輛警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