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玉這時也洗完澡，剛剛走到二樓的過道上，我下意識的瞟了她一眼，然后才過去開門。</br> 門打開之后，并列站在門口的，是一男一女兩個警官，男警官的年紀偏大，應該三十出頭，女警官要年輕一點，大概不到三十。</br> 我識別不了警銜，但看到他們的肩章，好像都很大氣，應該不是普通的警員。</br> 后來才知道，男警官名叫朱挺俊，今年二十九歲，是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女警官名叫錢瑛，今年二十六，是治安大隊女子特警隊副隊長。</br> 他們兩個一個威武雄壯，一個颯爽英姿。</br> 由于死者是女性，而且報案的是溫如玉，也是女性，所以刑警大隊在調查此案時，立即把她調過來協助調查。</br> 他們的身后，還站著幾位更年輕的刑警。</br> 我一下緊張起來，心里只慶幸，剛剛聽進去了溫如玉的建議，我都沒到現場警方就已經上門，要是我真的趕到現場，恐怕……</br> “你……你們找誰呀？”</br> 不知道為什么，見到警察的這一刻，我沒做賊，都有點心虛起來，說起話來結結巴巴。</br> 朱挺俊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不是叫賈二虎？花園小區的兇殺案，是用你的手機報的案吧？”</br> 只要有手機號，警方查出手機的主人根本不是問題。</br> 沒等我回答，溫如玉一邊下樓，一邊接腔：“手機是我弟弟的，但是是我報的案，有什么問題嗎？”</br> 我立即閃到一邊，讓他們幾個警察進來。</br> 朱挺俊朝溫如玉一點頭：“你好，你就是報案的那個講師？”</br> “是的。”</br> “首先謝謝你對我們工作的支持，現在還需要你們配合我們調查，麻煩你們跟我們到刑警大隊去一趟。”</br> 溫如玉愣了一下：“我們都要去嗎？”</br> “是的。”</br> 溫如玉原本是想保護我，以為她報的警，只要她去就可以，沒想到警方讓我也一塊去。</br> 溫如玉怕我沒見過這種場面，會被嚇壞的，于是牽著我的手。</br> 可當我們出門上車之后，卻被分開，分別乘坐兩輛警車。</br> 溫如玉和錢瑛上的是另一輛，我跟朱挺俊，上的是前面一輛。</br> 我們來到刑警大隊之后，又被分開在兩個訊問室里，遭到單獨訊問。</br> 錢瑛負責訊問溫如玉，朱挺俊負責訊問我。</br> 當他把我帶進去那間訊問室，旁邊還坐著一個做筆錄的民警時，我就感到了空前的緊張。</br> 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出門的時候，溫如玉握住我手的意義何在了？因為即便是現在，我的手掌還能感覺到她手掌的溫度。</br> 仿佛那就是我唯一能夠抓到的一根心理稻草，如果沒有出門前的那一握，我想現在自己可能會因為孤獨而更加恐懼。</br> 好在刑警大隊的訊問室，不像看守所的審訊室，被審訊的人還得坐在一張專門審訊用的椅子上，如果那樣的話，我心里的壓力會更大的。</br> 朱挺俊示意我坐在一張普通的椅子上，然后自己也拉了一張椅子坐在我對面，由于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東西阻隔，哪怕是一張辦公桌，所以我更加感到孤獨無助。</br> 朱挺俊從口袋里掏出一盒煙，面無表情地問了我一句：“抽支煙嗎？”</br> 我抬起雙手擺了擺：“我不會。”</br> 朱挺俊點了點頭，看了旁邊做筆錄的警察一眼，自己則點上一支煙，像是沒他似地悠然地抽了起來。</br> 那個警察邊問我邊做筆錄，主要是姓名、年齡、籍貫、現住址和從事什么職業等基礎問題。</br> 等我回答完畢之后，朱挺俊突然問道：“你什么時候認識李明亮的？”</br> “高中的時候，我讀高一的時候跟他開始同學。”</br> “你們關系怎么樣？”</br> 我很想說“不怎么樣”，畢竟牽扯到殺人了，我真的很害怕惹火燒身。</br> 現在我才明白，為什么李明亮剛剛會在電話里放聲痛哭，連八桿子都打不到的我，面對警察的時候都惶恐不安，何況他全身還沾滿了死者的鮮血？</br> “挺……挺好的。”不過我緊接著又解釋道：“主要是讀大學后，我們四個高中同學一塊考進了城市學院，過去雖然關系不怎么樣，但現在應該算是不錯的，而且前段時間，我們五個同學還一塊在外面租了一套房。”</br> “你不是說你們四個人的關系挺好，怎么租房子的時候又多出來了一個？”</br> “我和李明亮、劉懷東、曹麗芳是中學同學，譚如燕是我們大學同學，目前李明亮正在追求她，所以我們一塊租了套房。”</br> “據我所知，你們學院都有學生宿舍，你們為什么要到外面租房呢？”</br> “因為我們同學中，曹麗芳認識社會上的幾個朋友，答應給我們找些學生工作，開始是在藍精靈KTV，后來又在酒吧，都是晚上工作，進出學生公寓不方便，因為到了晚上十點半，公寓的大門就要上鎖，我們只好在外面租房子。”</br> 畢竟這是人命關天的命案，而且我跟這個案子沒一毛錢關系，所以我盡量全力配合警方，每一個問題都準備仔細回答，生怕有所遺漏，而引起警方的懷疑。</br> 何況在我想象中，朱挺俊首先應該告訴我，李明亮那邊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然后再有針對性的詢問我，是不是在這之前，發現了黎明亮有什么異常現象？</br> 問題是他沒按我想象中的套路來，感覺好像是把我當成犯人來審，讓我越發緊張不安。</br> 沒想到他繼續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莫名其妙的問我：“那你跟我仔細談談，今天一天你都做了什么？”</br> “啊，我？”</br> “是的。”</br> “不是，”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估計比哭還難看：“我說警官同志，李明亮殺沒殺人，跟我沒有關系呀！你怎么……”</br> 朱挺俊吸了一口煙，微微一笑：“我問你，自然有我的道理，希望你能如實回答，最好不要有所遺漏。”</br> 他問我，居然還有他的道理，難道李明亮嚇傻了？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他都胡說八道了什么呀？</br> 我渾身開始哆嗦起來，眨巴著眼睛看著朱挺俊。</br> 朱挺俊靜靜地看著我，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用不著這么緊張，只要事實求是地把今天一天的經歷說出來就可以。”</br> 廢話，那可是命案呀，我能不緊張嗎？</br> 要不，我們換個位置試試，我要是你，比你還能裝！</br> “那……讓我好好想想。”</br> “沒事，你慢慢的想，重要的是把今天一天的經歷都想清楚了，千萬不要有什么遺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