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立國的意思,顯然跟我判斷的那樣,他是以賠償賈大虎的價碼為標準,就算我們討價還價,也不至于太離譜。</br> 而且就我們三個受傷的情況來看,賠償十萬元確實有點多,他就是想用這種彌補方式,不僅僅是為這次息事寧人,而且還希望我不再追究賈大虎的事。</br> 然而譚如燕卻在波瀾不驚之中,故意理解為他要每人賠償十萬,同時以這個價碼為標準,反過來去駁斥他對賈大虎的賠償太少。</br> 如果我們三個都要賠償三十萬的話,那么賈大虎的情況,至少得增加一百萬吧?</br> 說實在的,這樣的討價還價方式,我不清楚光頭是否擅長,至少我是說不出口。</br> 盡管他們賠償賈大虎的太少,但以我們三個人受傷的情況來談這個問題,感覺好像還是有點在訛對方。</br> 別說是高立國了,就連他身邊站著的小辮子、五個拳手和其他的混混,都清楚譚如燕是故意曲解了高立國的意思,換成別人早就咆哮如雷了,但因為對我的忌憚,他們一個個敢怒不敢言。</br> 高立國恐怕也發現自己看走了眼,他忍不住再次詳細端詳著譚如燕,微微一笑:“如果不是你的年齡擺在這里,我還真的認為你是個談判的高手,如果有機會的話,我非常想聘請你到我的公司來工作。”</br> 譚如燕微微一笑:“高老板,同樣的話,你這是第二次說了。”</br> 不僅僅是高老板,我和曹麗芳都大吃一驚,聽譚如燕的意思,她好像見過高立國,甚至在另外的一個場合下,高立國同樣贊揚過她。</br> 高立國眨巴著眼睛看了譚如燕半天,好像還是沒有想起來。</br> 譚如燕瞇著眼睛一笑:“看來高老板不管在什么場合下,僅僅都是逢場作戲而已,當初我可真的信了高老板,原本我也是學環藝的,就是聽了高老板在萬花樓的一句話,我才改學產品設計的,沒想到高老板這么快就忘了?”</br> 萬花樓可是本市最高檔的餐飲酒店,出入那里的都是頭面人物,他們……</br> 我忽然明白了。</br> 譚如燕說過,她之所以能夠考上城市學院,完全是副校長出面幫忙。</br> 這次高立國到學校做廣告,也是通過副校長的。</br>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初一定是高立國請副校長吃飯,副校長把譚如燕帶去了,想必當時穿著打扮太不一樣,所以高立國沒認出譚如燕。</br> 聽到譚如燕說出萬花樓酒店的名字,高立國微微一怔,忽然張大嘴,剛剛“哦”了一聲,譚如燕立即把我的手臂一挽:“高老板,今天的事可關乎著我的男朋友,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不要讓大家的臉上都過意不去。”</br> 沒想到譚如燕也是個戲精,她這種做法,明顯是在暗示高立國,別把副校長說出來,好像她給我戴了頂綠帽子似的。</br> 同時譚如燕也是在告訴高立國,如果他太過分的話,譚如燕很有可能為了我這個男朋友,出賣副校長和高立國之間的骯臟交易。</br> 高立國沒吭聲,恐怕正在心里權衡利弊。</br> 譚如燕接著說道:“高老板,世人皆知你是個億萬富翁,百八十萬對你九牛一毛,你應該沒有必要為了這九牛一毛的錢,結下我男朋友這么厲害的一個仇人吧?只要這次咱們談的好,將來我畢業到你的公司去了,你可就等于是招到了一文一武兩員大將。現在的民營企業家們,不是都講風險投資嗎?我男朋友哥哥的錢,本來就是你該賠的,你何不做個順水人情?正所謂錢散人聚,錢聚人散呀!”</br> 握草!</br> 一直以為譚如燕非常單純,沒想到她的這番話,說得太特么社會了,別說是我,恐怕連光頭都會自嘆不如吧?</br> 如果說剛剛整個大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譚如燕說完這番話之后,尤其是還帶著那副女人味特別濃的迷人的微笑,所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轉移到了她的身上。</br> 高立國猶豫了一會兒,忽然笑道:“我想起來了,姑娘好像是姓譚吧?”</br> 譚如燕抿嘴一笑:“看來上次在萬花樓的那杯酒,沒有白跟高老板喝。”</br> “哈哈哈,譚小姐這次跟上次的打扮迥異,實在是判若兩人。”高立國嘆了一口氣:“既然大家都是熟人,而且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要不這樣,我出一百萬,他們三位的事情,包括你男朋友哥哥的事情,從此一筆勾銷,你看怎么樣?”</br> 譚如燕依然沒有回答,而是不急不緩地轉過臉來,一臉微笑的看著我。</br> 光頭和曹麗芳的意思,跟我完全一樣,本來準備要十萬的,現在變成了一百萬,我覺得沒有道理再矯情。</br> 尤其今天這個面子,我得給譚如燕,所以都沒有征詢光頭和曹麗芳的意見,直接點頭道:“就像光頭哥剛剛所說,我們是來解決問題,而不是來碰瓷的。高老板能拿出這樣的誠意,我們也就不討價還價了。”</br> 高立國掏出手機,找我要了銀行卡,給我轉了兩次賬,每次五十萬。</br> 拿到錢之后,我們立馬告知,最后還朝譚如燕略顯愛昧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因為譚如燕給我戴了綠帽子,還是想給譚如燕下套。</br> 譚如燕臨走時,居然還瞇著一雙丹鳳眼,抿嘴笑了笑,又擺了擺她那只小手。</br> 我都不用去看高立國,像他那樣的老男人,恐怕身上的魂已經被譚如燕勾走了。</br> 出門之后,光頭的兄弟們個個興高采烈,對于他們來說,今天算是接了一批大單,在他們參與的情況下,跟對方談判一百萬的現金價碼,那可是前所未有過的。</br> 開始他們交口稱贊曹麗芳,現在畫風完全轉變,各個朝譚如燕挑大拇指,我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如果不是旁邊的人太多,早就恨不得摟著她親了起來。</br> “二虎兄弟,”光頭拍著我的肩膀說道:“大學生就是大學生,你們今天讓我大開眼界了。好了,今天算是圓滿完成任務,以后有什么事的話,就讓小芳來個電話,分分秒秒搞定!”</br> “別,光頭哥,”我又掏出手機:“剛剛譚如燕給你和曹麗芳爭取了二十萬,你拿個賬號給我,我把錢打給你。</br> “幾個意思呀?”光頭和曹麗芳幾乎異口同聲地質問道,同時瞪著我。</br> “不是……”</br> “什么不是?”曹麗芳推了我一把:“你丫的打我的臉就算了,還要打光頭哥的臉嗎?我們本來就是為了替你哥出頭,拿回再多錢都是你哥的,管我們屁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