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陳靈均直接撥通了我的電話,開口就笑道:“小饞貓,一會兒都等不及了?”</br> “誰讓你那么風情萬種,讓人欲罷不能呢?”</br> “那就再吊吊你的胃口!嘻嘻,”陳靈均轉而說道:“今天晚上晚一點吧,我現在帶孩子在外面吃東西,還得送他去練琴。”</br> “副校長呢?”</br> “下班以后他才給我來電話,說是晚上不回來吃飯。”</br> 我立即意識到,副校長一定是被高立國請去吃慶功宴了,而且不止一頓飯那么簡單。</br> 中午聽他們夫妻對話,說不定高立國還會一條龍服侍到位,弄個小美女陪陪副校長。</br> 我不能明說,只能暗示:“對了,下午副校長和高老板一塊到醫院了,雙方已經談好,他們賠十萬塊錢了事。”</br> “啊,才十萬,怎么那么少?”</br> 媽蛋的,要不是偷聽了他們夫妻的對話,我一定還以為她充滿正義感。</br>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我嫂不想給副校長惹麻煩,我也就沒什么可說的了,不過我可得勸你小心。”</br> “小心什么?”</br> “高老板是做業務的人,什么招都使得出來,說不定晚上吃喝嫖賭抽,一條龍把副校長伺候的好好的,你卻辛辛苦苦帶著孩子,冤不冤呀?”</br> “沒事,我不還有你嗎?你在家等著,晚上我給你個小驚喜。”</br> “那就恭候佳音了。”</br> 我不清楚她會給我帶來什么樣的驚喜,但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從她身上找回自信。</br> 剛剛掛上她的電話,曹麗芳又打電話給我,約我一塊出去吃飯。</br> 聽我說已經吃過,她又非要與我見面。</br> 我知道她是出于關心,問題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說不定我們又會失控,那樣的話,我覺得有點對不起光頭。</br> 所以我堅決拒絕,推說自己身體不行,而且這兩天都不會回出租屋,同時讓她別把今天的事,告訴李明亮他們。</br> 她卻實話實說,已經把我挨揍,以及賈大虎住院的事,都告訴了他們,他們本來約好晚上一塊到醫院去的。</br> 因為已經跟陳靈均約好,我讓他們明天晚上再去,屆時我會在醫院里等著他們。</br> 我看了一下時間,六點還差十分,陳靈均差不多要晚上九點才能到家,一想到還有漫長的三個小時,我忍不住掏出手機,撥通了師父的號碼。</br> 電話剛接通,師父居然陰陽怪氣地說道:“臭小子,居然想到給我打電話,是不是勾引哪個女人,被別人的老公暴扁了一頓?”</br> “握草,師父,你能積一點德,多念念我的好嗎?畢竟我是你教出來的,怎么在你眼里,我倒成了一個好澀之徒?”</br> “你小子青龍降世,命犯桃花,這條命沒死在女人手里,已然是師父我的加持起了作用。再說了,以你小子這德性,若不是在外面受了欺負,還會想起給師父我打電話?我呸!”</br> 說起來我這師父,還真有點神秘。</br> 據說多年以前,他和普通人沒什么區別,穿著打扮和一般的城里人一樣。</br> 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有一天,他來到我的老家,也就是那個偏僻的山村賈家村,住進了廢棄多年的道觀里,自詡為天師在世。</br> 開始大家以為他是瘋子,后來都認為他是騙子。</br> 因為他住進道觀之后,不僅把里面翻修一新,而且開始蓄起長發和胡須,又在鎮上做了一套道袍,一把桃木劍和一個佛塵。</br> 看他那樣子,大家都認為他像江湖騙子一樣,準備給人家看相算命,騙吃騙喝。</br> 沒想到他卻身穿道袍,背上桃木劍,手持拂塵,天天在道觀打坐,從不出門,偶爾有人問起,他說自己在修行。</br> 那時我們還小,和村里的許多孩子一樣,覺得他與眾不同,像個唱戲的人似的,整天跑到道觀里,要他給我們唱戲。</br> 我們一群七、八個小孩,有男有女,他對我卻情有獨鐘,硬說跟我有緣,現在想起來,也許那一群孩子中,我長得最出眾吧?</br> 小孩子都黏大人,剛開始看見他對我很好,我還洋洋得意,時常在小伙伴們面前顯擺,但后來我發現不對,感覺他不是什么好人,天天教我怎么打人,還要我蹲樁壓腿,甚至做了一圈小沙袋綁在我腿上,教我練什么輕功。</br>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當時我單純的認為,好人都不會做這種事情,他該不會是個小偷團伙的頭頭,教我飛檐走壁的功夫,就是為了等我長大替他偷東西吧?</br> 所以跟他練了幾年之后,尤其是開始到縣里上中學,我盡量對他敬而遠之,除了小時候打下的基礎之外,他教的什么吐納功,我從來就沒練過。</br> 他時常教導我技不壓身,多一點本事,就會多一條出路。</br> 問題當時賈大虎是我們村的高材生,而且已經讀上大學,每次回村里看我習武,總要數落我一頓,說什么現在是靠知識和大腦吃飯,練這些破武功,頂多將來成為別人的保鏢,替富豪賣命而已。</br> 賈大虎經常質問我,我將來長大了,就究竟是愿意做富豪,還是去做富豪的保鏢?</br> 隨著年齡的增長,我已經明白師父絕不是要培養我成小偷,但賈大虎的話對我更有啟發,畢竟他就是因為讀書才走出山村的,我發誓要成為他那樣的人,所以有好幾年都沒有再見過師父,也從來沒給他打過電話。</br> 這次我確實是被打慘了,慘得懷疑起人生,所以才想到給他打電話。</br> 我趕緊笑道:“師父,被人打是真,卻不是因為女人。”</br> 接著,我把賈大虎的事情,以及自己招幾個地下拳手暴揍的經過,給師父仔細介紹了一遍。</br> 師父聽完嘆道:“早跟你小子說過,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平時跟那些不懂武術的人交手,師父早年給你打的基礎,當然足以對付。可真要跟身經百戰的拳手交戰,你身體的底子太薄,就算開始一招兩式你能抵擋得了,只要稍不留意,被對方擊中,你小子當然玩玩!”</br> “怎么聽口氣,師父你居然幸災樂禍呀?怎么說我都是你的徒弟……”</br> “別,千萬別說是我的徒弟,我特么都丟不起那人!”</br> “嘿嘿,師父,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天師肚里能撐船,今年寒假回去過年,我一定到道觀里好好孝敬你老人家。”</br> “行了,行了,別以為你嘴甜,師父就被你糊弄過去了,說也奇怪,師父行走江湖幾十年,就只跟你有緣。你小子給我聽清楚了,下面我教你一套吐納功,每天堅持研習,不僅可以使你的內傷痊愈,而且還能讓你功力大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