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陸承昭這一路都非常不耐煩,平日里他前呼后擁,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停劍山莊莊規(guī)再嚴(yán),也管不到他頭上,但這次不一樣!
這次問劍大會他爹陸懷天特別重視!
提早了三個月便開始日日監(jiān)督他練劍。
別說女人了,媽的,好覺都睡不了一個!
都他媽賴那個天煞的陸承殺!
哦,還有他媽的什么狗屁東風(fēng)不夜樓,排的什么狗屁青年俠客榜,把陸承殺掛在第二,他前三十都差點(diǎn)沒擠進(jìn)去,堪堪掛個尾巴排在二十八名,他爹覺得分外丟臉,于是這次說什么也要他在問劍大會上拿個名次。
拿個屁啊!
真當(dāng)人人都是陸承殺那個只知道練劍的傻子啊?
就連這一路他爹也沒少盯著他練劍,白天趕路腰酸腿痛,晚上練劍渾身都痛,還逼著其他同來的弟子和他對著拆招,這算什么親爹,簡直毫無人性!
他弟陸承陽小他三歲,姑且逃過一劫。
于是,陸承陽每日用同情混雜著憐憫的神情看著他……
那個混賬小兔崽子!
只要陸承殺還沒從那個榜單上滾出去,三年之后你也落不著好!
陸承昭憋了一肚子火,不敢在他爹面前發(fā)作,到了離山城他爹總算讓他歇息兩天,要他好好休息,為問劍大會做準(zhǔn)備。
他是要好好休息啊,至少得先泄個火。
陸承昭隨手把外袍丟到一邊,轉(zhuǎn)頭去看那個剛進(jìn)來的少女,目光直白地上下打量。
他看著看著,忽然來了點(diǎn)興趣。
“你叫什么名字?”
對方毫無疑問,是個美人,還是個能讓人眼前一亮的美人。
當(dāng)然,美人他見多了,環(huán)肥燕瘦什么樣的沒見過,羞澀的嬌媚的勾人的,但問題是每每對方知道他的身份,總不自主的瑟縮發(fā)抖,就算掩飾得再好,手也會抖。
但眼前這個不會,不止不會,甚至還用那種極為大膽的眼神看著他。
看得人心癢癢的。
花焰也在打量著陸承昭,平心而論,陸承昭長得不算丑,和陸承殺還有個一兩分的相似,但是……怎么看起來這么猥瑣啊這個人!
停劍山莊好歹是個名門正派,怎么還能出這種東西啊!
讓花焰一顆一心向正的心都發(fā)生了微小的動搖。
不過很快,她想起陸承殺,心又定了回來。
正道理想,陸承殺!
哎,名門正派也難免會有幾個敗類,就像他們邪門歪教也會有自己這種正直善良的好人嘛!
花焰很快說服自己,她換了一副笑臉,卷起袖子道:“你叫我小花就行,不是說要揉揉肩捏捏腿嗎?”
陸承昭回過神,自然不會拒絕。
一路行來,確實(shí)累得夠嗆,他當(dāng)即趴在榻上,指了指肩膀,說:“過來吧,你會按……嗷嗷嗷……”
陸承昭哀嚎一聲,只覺得肩膀劇痛!
他猛地坐起來。
花焰十指呈抓撓狀,一臉無辜道:“怎么啦?”
“你他媽是想按死我是不是!輕點(diǎn)!”
“可是……”花焰眼中眸光閃閃,露出一絲泫然:“如果不痛的話,沒有效果啊!”
陸承昭深吸一口氣:“那不用你按肩膀了,給我捏捏腿吧,再輕點(diǎn)。”
“哦。”
花焰把手挪到陸承昭雙腿上,然后用力一按。
“嗷嗷嗷嗷嗷……你他媽松手松手!快點(diǎn)松手,我腿要斷了!”
“這位大俠你忍一忍嘛,我這手藝師承我娘,很有效果的……”
她沒說假話啊。
這招叫斷骨手,拷問的時候真的很有效果。
雖然她要是有內(nèi)力,現(xiàn)在大概能直接把陸承昭的腿骨捏斷了——這人武功真的不行耶。
劇痛之下,陸承昭抬起另一條腿便踹,不料踹了個空,他心頭疑竇陡升,忍著痛楚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腕,怒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摸之下才發(fā)現(xiàn),這少女氣海空空,是真的沒有內(nèi)力。
居然還敢膽子這么大一個人前來暗算他!
誰料這少女驚呼一聲,眼淚頃刻便斷線珠子似的落了下來,原本極盛的容貌就像是雨后海棠,我見猶憐:“……我只是給你捏個腿嘛,又沒做什么,干嘛抓我!”
陸承昭又迷惑了。
是不是他這幾日勞累太過,身體損傷的有點(diǎn)多,所以一碰就痛的厲害?
他攥得漸漸松了,被少女掙開。
少女揉了揉手腕,突然又綻開笑容,聲音清脆道:“我不伺候你了,我走了,讓其他姐姐來吧!”
她轉(zhuǎn)頭便去推門。
陸承昭隱約覺得有些不對,繼而,感覺到剛才抓過少女的那只手漸漸升起一股難忍的痛癢,這痛癢來得極快,擺明是有問題!
花焰一推才發(fā)現(xiàn)門居然鎖上了,她抬起一腳把門踹開,然后拔腿就跑。
陸承昭眼見少女跑得像脫籠的兔子,再意識問題不到他就是個弱智了!
畢竟再是不濟(jì),也是停劍山莊親傳弟子,青年俠客榜榜上有名的人物,陸承昭強(qiáng)忍住腿肩手三處的疼痛,御著輕功搖搖晃晃追了出去。
媽的!
給他抓住了,他定要先奸,再剝皮!
這動靜鬧得不小,周圍房間里的弟子都聽見,紛紛出來查看。
陸承昭當(dāng)即大聲道:“給我抓住那個女的!重重有賞!”
聞聲,幾個黃劍穗的弟子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花焰見勢不妙,正要溜出東風(fēng)不夜樓,就迎面看見一張熟悉的冷漠俊臉。
陸承殺不知何時也出來了,正站在她面前。
花焰想也不想就繞過他準(zhǔn)備往后溜——陸承殺應(yīng)該不至于會抓她吧!
她剛想完,就發(fā)現(xiàn)衣角被人攥住了。
花焰:“……”
失策了!
“在干什么?”陸承殺平靜道。
在逃命啊!
花焰努力甩了甩衣袖,剛甩掉,就發(fā)現(xiàn)那幾個黃劍穗弟子已經(jīng)追到了她面前,只是礙于陸承殺在,沒有出手抓她。
陸承昭也已經(jīng)慢半步到,他冷冷一笑,目光里全是怒極時的殘暴之欲,令人不寒而栗:“把她給我。”
陸承殺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陸承昭。
陸承昭毫無耐心:“讓你把那個女的給我,沒聽見?媽的,一邊去,別擋著……”
他推了一把陸承殺,卻發(fā)現(xiàn)怎么推也推不動。
陸承殺又轉(zhuǎn)頭看花焰。
花焰伸手一指:“……他輕薄我!”
陸承昭:“……???”
我還沒開始呢好嗎!
陸承昭氣急敗壞,隔著陸承殺伸手去拽花焰:“給我過來,我現(xiàn)在不止輕薄,還要將你先奸后……”
陸承殺拔劍了。
一股濃烈的殺氣撲面而來。
周圍所有黃劍穗弟子都感覺到了那股森冷的氣息,像極冬的霜寒,凍得人不由一顫,下意識便往后退了三步。
陸承昭也想退。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忍住了。
媽的腿更痛了!
“你現(xiàn)在是想干什么,為了一個女人對我刀劍相向?”陸承昭說完這話,頓時覺得十分滑稽。
這可是陸承殺。
他又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陸承殺!
這小子除了悶頭練劍,平日里屁都不放一個,拿他取笑他也毫無反應(yīng),跟個沒有情緒的假人似的,名義上是他的堂弟,但他從來沒覺得這家伙也算個人。
都不知道他活著除了殺人還有什么意義。
但現(xiàn)在,他居然,好像在保護(hù)那個女的?
“你們倆到底什么關(guān)系?”陸承昭腦子一轉(zhuǎn),隨即嗤笑道:“你小子開竅了,都會開始找相好的了?原來你對女人還不是全無興趣啊,不過這種貨色有什么稀奇的……把她交給我,趕明我再給你找?guī)讉€更好的,保證你小子爽翻天。”
陸承殺半分退卻的意思都沒有。
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既冷且清,陸承昭一看就知道,他恐怕連自己說的話都沒聽進(jìn)去。
但要在氣頭上的陸承昭就這么輕輕放過,也實(shí)在不可能。
更何況他手臂還痛癢著!
“你到底讓不讓開?”
陸承昭終于沒了耐心,他“唰”一聲,也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劍尖直指陸承殺。
停劍山莊本就養(yǎng)了大批的鑄劍師,極擅鑄劍,他這把“碧落”更是最頂尖的鑄劍師用精鋼打造,鍛了不止多少時日才出爐的一把百里挑一的好劍,不夸張的說吹發(fā)即斷,削鐵如泥,就算陸承殺劍術(shù)再高,拿著那把破銅爛鐵也未必能……
陸承殺伸出了兩根手指,夾住了他的劍尖。
陸承昭用盡十成的力道揮劍,可臉憋得通紅,劍尖卻紋絲不動。
偏偏是如此場景,陸承殺的眸子依然沒有任何波動,仿佛掙扎的不過是一只螻蟻。
媽的!
裝什么啊這是!
陸承昭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他面前裝腔作勢!
他反手從袖口劃出一柄匕首,就朝著陸承殺扎過去。
陸承殺輕巧避開,誰也沒看見他是怎么提的膝蓋,下一刻陸承昭已經(jīng)整個人飛出去了。
匕首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聲響。
“怎么回事。”一個極為洪亮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
昨日喝止陸承殺師長模樣的人從院落門口大踏步走了進(jìn)來。
陸承昭就跟看見救星一樣,連滾帶爬起來,指著陸承殺說:“爹,他打我!”看見他身后的花焰,又立刻補(bǔ)充,“為了這個女的!”
陸懷天眉頭一皺,看向花焰:“……你是?”
花焰立刻眼一閉,淚一流,雙手抱胸渾身顫抖,語帶哭腔道:“小女子父母雙亡,路上被壞人追殺,幸得陸承殺陸少俠所救,收留小女在此暫住。可沒想到這個人卻要奸污于我……”
陸承昭大怒:“你放屁!你明明是、明明是……”
就在這時,門口走進(jìn)來一個衣著暴露看著便不像良家婦女的妖媚女子,她嬌聲細(xì)語道:“哪位是陸承昭公子呀,奴家……”
閉嘴啊!
陸承昭脫下一只靴子就丟了過去!
想玩死我是不是!
“撲哧……”
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了,不過很快止住。
陸懷天冷冷看了一眼那妖媚女子,又看了一眼陸承昭,自己兒子什么德行他還不知道:“承昭,問劍大會開始在即,你還有心思想這些?這兩日你就在房間里閉關(guān)練劍,除了送吃喝,誰也不許進(jìn)去。”他掃了一圈,嘆了口氣,最終看向陸承殺,眼神中閃過一抹復(fù)雜,“承殺,你就負(fù)責(zé)在門口看著他。”
陸承昭委屈極了:“爹,明明是……”
“閉嘴。”陸懷天冷冷道,“技不如人,還有臉開口。”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
陸承昭只覺奇恥大辱,生平只有他污蔑別人,哪有別人敢污蔑他。
他轉(zhuǎn)頭怒瞪花焰,就看見那個臉上還帶著淚痕的少女像找到靠山一般,躲在陸承殺身后,探出個腦袋,對他吐了吐舌頭。
“略略略~”
陸承昭:“……”
媽的,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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