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妃云緩緩睜開眼眸,看著眼前的人。</br> 與尋常武將不同,齊之山的身材勻稱,手腳修長,面容英俊,雖然年過半百,但他的眉宇間自是有一股浩然之氣,他心疼齊妃云的表情,于尋常人父母憂兒無異。</br> 齊妃云不得不說,原主的這個爹,除了這哭哭啼啼的脾氣,其他真是沒的說,文武雙全,蓋世英雄,又是個從一而終的主,原主這運氣,也是沒誰了!</br> 有其父必有其女,有個如此哭鬧的爹,原主能好到那里去?齊妃云此時也是無比清楚,原主之所以鬧得聲名狼藉,都是這個爹給寵出來的。</br> 但不知何故,齊妃云想到齊之山對原主的寵愛,心底竟越發柔軟。</br> 身為武將,本就粗枝大葉,又加上整天打打殺殺,對原主哪有時間教導,出于彌補之心,更是對原主有求必應,這才導致了原主名聲掃地。</br> 齊妃云的腦袋嗡嗡響,被齊之山哭的不行,這才拉了一下齊之山:“爹,我沒事,我只是回來問問。”</br> 齊將軍愣住:“問什么?”</br> 齊將軍眼淚瞬間干枯,齊妃云差點笑出來,這個做爹的不錯,想要的他都給,她一句話他立刻不哭了,這樣的爹,就是二十一世紀也是少見的。</br> 齊妃云故作疑惑:“夜王把我的王妃頭銜摘了,把女兒降為通房,爹,通房是什么?”</br> “什么?”</br> 齊將軍雙眼怒瞪:“好個夜王,本將軍待你不薄,你竟如此對本將軍,本將軍要面圣!”</br> “爹!且慢!”齊妃云拉住齊將軍。</br> 南宮夜的狠,她是見識過的,而這個便宜爹看著不太聰明的樣子,別頭腦一熱去硬碰硬,到時吃虧的是自己人。</br> 齊將軍卻以為齊妃云還像以前一樣癡戀南宮夜,心疼自己的夫君,連忙哄騙:“我兒放心,爹只是說說,不會讓皇上砍他腦袋。”</br> “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如今這樣,怕也是要成了笑話了,與其被夜王嫌棄,不如主動退婚,這樣還能保住女兒最后的一點尊嚴。”齊妃云故意氣若游絲,說的我見猶憐,眼角低落幾滴眼淚。</br> 齊將軍心口一痛,想他平時嬌縱無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兒,居然為了個男人成這幅模樣。</br> 連忙答應:“爹這就去找皇上,讓他退婚,那個挨千刀的,等退了婚,爹就去把他砍成殘廢,讓他一輩子做廢人。”</br> 齊將軍氣怒不已,看看把他女兒逼得!</br> “爹,女兒明白了,強扭的瓜不甜,女兒現在只想在家陪伴爹爹,婚姻之事暫時不提,但皇上剛給我指婚,現在就退婚怕是也不好辦,爹你去找皇上的時候,要察言觀色,要是南宮夜不提我,你也不要提,但你每日面圣,一定要變表現的郁郁寡歡,生無可戀才行。</br> 這樣,皇上才會明白,爹很苦,退婚的時候才容易。”</br> 齊將軍覺得今日的女兒有些不同,但又說不上來哪里不同,看齊妃云的眼神也有些奇怪。</br> 齊妃云察覺不對,立刻說:“爹,南宮夜如此對待我,我已經不再留戀了,只是我們堂堂將軍府,也不能讓人欺負了去,也萬不可因為女兒的事兒,損了爹的威嚴。”</br> 齊將軍一聽,眼淚滴滴答答:“爹的好女兒,不哭。”</br> “爹也不哭,爹,你先封鎖消息,女兒怕被人說。”</br> 齊將軍點點頭:“爹知道了,那你好好躺著,爹這就封鎖消息。”</br> 齊之山走后,齊妃云望著自家爹爹的背影發呆。</br> 這么單純的爹,是怎么坐上大將軍位置的?難道就只靠一腔孤勇和忠心?</br> 以為將軍府有個依仗,現在看來還得靠自己多謀劃,愁人!</br> 半月后。</br> 宮內舉辦宴會,吩咐各家的公子小姐都跟著進宮面圣,其中也提了齊妃云。</br> 齊將軍回到將軍府把這事告訴齊妃云,一番惆悵:“爹今天看見那個混賬東西了,仗著是皇上的皇弟,不把爹放在眼里,也絕口不提我兒,實在可氣!”</br> “爹,女兒長得如此貌美,你還擔心找不到如意郎君?”</br> 齊妃云倒是覺得,這樣最好。</br> “可……”齊將軍欲言又止,齊妃云倒是很明白,趕緊道:“爹,放心,憑借爹的名望,女兒只要和離,就會有人來提親的。”</br> 齊將軍高興不起來,勉強對著齊妃云笑了笑。</br> 翌日,父女一同進宮赴宴。</br> 馬車到了宮門,有人開始說三道四,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把齊妃云新婚當天被送回將軍府傳了出去,如今整個京城人盡皆知。</br> “聽說夜王當天就把人送了回去。”</br> “可不是,夜王府里的人說,齊妃云為了得寵,不惜給夜王用藥。”</br> 齊將軍氣的要去理論,被齊妃云拉住:“爹,我們今天來是干什么,你不記得了?”</br> 齊將軍視女如命,這才點點頭,克制住了自己去撕逼的沖動。</br> 齊妃云倒是覺得,這個爹挺蠢萌的。</br> 將軍三十幾歲娶了個媳婦,結果將軍夫人生了個女兒撒手離去,從此將軍就成了寵女狂魔,直到把女兒寵的恃寵而驕。</br> 剛進宮,齊妃云就被不遠處的兩道人影吸引了去。</br> 其中一人,就算化成灰燼她也認識,不是夜王南宮夜還有誰?</br> 至于另外那個穿著淡雅,身披粉裘的人,應該就是京城第一才女沈云兒了,她可是丞相府嫡女千金。</br> 此時兩人正有說有笑的站在樹下聊著,看兩人的樣子,齊妃云總算明白,原主得有多倒霉!</br> 剛結婚就頭上一片綠!</br> “皇上請各位大人、公子、小姐赴宴。”</br> 公公揚長喊了一聲,所有人都朝那邊看去,不巧,南宮夜鳳眼一睨,剛好對上齊妃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