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九章景寶滿月宴</br> 她不老也不死。</br> 每天活著就是為了活著,有時候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活著,反正都在吃飯睡覺,浪費時間。</br> 杜以倫聽到她的話,卻沉默了下來,他一直盯著她,眼神很復(fù)雜。</br> 云九見他這么望著自己,憔悴的臉上露出幾分無奈,“怎么這么看著我?”</br> 杜以倫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陪你一起去吧。”</br> “……”云九聽到他的話,被他嚇到了,“你傻啊?我活了多久,你才活多久?你正年輕呢!你母親如果知道你有這種想法,不把我吃了才怪,那我真成壞人了。”</br> 杜以倫說:“遇到你之前,我沒想過自己會結(jié)婚。我們才結(jié)婚,你就說你要走。我沒辦法想象,你走之后,我又要去認(rèn)識其它人,跟別人結(jié)婚,太累了!你說,為什么活著會這么累?”</br> “你是不是傻?”云九的聲音很輕柔,帶著她沒辦法克制的虛弱,“以你的能力,還能為這個世界上做很多事情。你別像我……我很懶,也不愿意浪費時間。其實我以前還在想,我活這么久,可以治很多病人。可是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就沒有那么愿意做那些事情了。”</br> 杜以倫看著她,道:“你已經(jīng)很好了!你想怎么樣都好。”</br> 云九望著杜以倫,說:“其實我最近覺得,你挺像一個人。”</br> “像什么人?”聽到她這么說,杜以倫有幾分詫異。</br> 云九看著眼前英俊的男人,想起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喜歡的一個人。</br> 雖然知道他們并不是同一個人,隔了很多年。</br> 她活了太久,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br> 只是最近以前那些模糊的記憶,竟然神奇地又清晰了起來。</br> 云九道:“我小的時候,我爸爸總是打我,他對我一點都不好,用我試藥,想把我培養(yǎng)成醫(yī)師。他覺得學(xué)醫(yī)可以救很多人。可他一點都不想我開心不開心!但凡我做得不如他意的,他就會打我。我?guī)缀鯖]有童年。”</br> 上次她跟杜以倫無意間討論過這個問題。</br> 她沒辦法去愛一個人。</br> 她沒有安全感。</br> 她甚至覺得這個世界上根本不會有人愛自己。</br> 當(dāng)然,真正遇到愛她的人,她又會害怕得想要逃走。</br> 杜以倫說可能跟她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事實也是這樣。</br> 只是太久,她已經(jīng)忘記很多事情了。</br> 卻不曾想,那時候的一切,還是會影響到她。</br> 杜以倫聽到她的話,伸出手過來,抱住她,“以后有我了。”</br> 云九聽到他的話,笑了笑,“我以前遇到過一個男人,他就跟你一樣,對我很好。甚至,你長得也很像他。是他帶著我擺脫了我父親,我那時候真的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沒有多久,他就離開了這個世界。”</br> “……”</br> 杜以倫聽到她的話,一陣沉默。</br> 可能長得有幾分像他,也是自己的榮幸?</br> 云九說:“我們遇到壞人,他是為了救我。后來他受了傷,我卻沒有把他救好。我本來以為自己的醫(yī)術(shù)已經(jīng)夠用了,那時候才知道,真的不夠用。所以他走之后,我又練了很久。”</br> 杜以倫道:“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厲害了。”</br> 畢竟老程和霍子恒,包括盧音的奶奶,都是她的徒弟。</br> 如果她不厲害,他們也不可能這么厲害。</br> 羅佳更不能學(xué)到老程的技術(shù)。</br> 云九道:“我已經(jīng)很久不救人了。有一段時間,我見不得誰受傷,可能就跟羅佳現(xiàn)在一樣的。所有需要的人,我都會去救,可是,你知道嗎?”</br> “……嗯?”</br> “當(dāng)別人都把你當(dāng)成了神,覺得你無所不能的時候,卻也是他們對你要求最高的時候。但凡你沒能救得了的人,都會怨恨你。我挺佩服老程的,真的,他在最后都一直堅持,不像我……”</br> 杜以倫聽著她的話,沒有接話。</br> 他沒有到她那種地步,所以很多事情沒有經(jīng)歷過。</br> 他到底不能感同身受。</br> 云九在他懷里,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跟他說得挺多了。</br> 她看著杜以倫,道:“我今天話太多了,趕緊睡吧!你明天不是還要去參加景寶的滿月宴。”</br> 杜以倫望著她,道:“好,睡吧。”</br> 云九看著他,笑了笑。</br> ……</br> 早上,杜以倫起來后,對著云九問道:“你要不要眼我一起去?”</br> 她躺在床上,看著杜以倫,道:“我不去了。”</br> 杜以倫望著她這副模樣,道:“那你在家里休息,有事情跟我說。”</br> 云九點頭。</br> 杜以倫收拾了一下就出了門。</br> 滿月酒是在酒店辦的,并沒有在唐家辦。</br> 這段時間家里的酒席不斷,在家里辦,很多事情都要準(zhǔn)備,太麻煩了。</br> 索性他們就去了酒店,也省事一些。</br> 唐家一家人早就在了。</br> 霍子恒今天也來了。</br> 他跟二哥是好朋友。</br> 二哥的孩子滿月,他自然要來。</br> 他也想趁著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見到云九。</br> 杜以倫走過來,看到他坐在二哥身邊,皺了皺眉。</br> 不過知道今天是特殊場合,上次霍子恒害他的事情,霍子恒也已經(jīng)受到了懲罰。</br> 如今他就算來這里,也跟自己沒有關(guān)系。</br> 杜以倫跟唐云生打了聲招呼,“姐夫。”</br> 唐云生看了他一眼,道:“怎么現(xiàn)在才來?”</br> “小九身體不舒服,我在家里照顧她。”</br> “她沒跟你一起過來?”見他竟然是一個人來的,唐云生有些意外。</br> 杜以倫道:“她身體不舒服。我去看看景寶,一會兒吃了飯我就要回去了。”</br> 說話的時候,杜以倫看了一眼霍子恒,直接走了。</br> 杜以倫去了杜羽希那里。</br> 杜媽媽也在。</br> 她這會兒正抱著孫女。</br> 看到杜羽希,杜以倫道:“姐。”</br> “你一個人來的?”杜羽希望著杜以倫,見他孤伶伶的一個人,并不像剛剛新婚的人。</br> 杜以倫道:“小九身體不舒服。”</br> “她是怎么了?”杜媽媽道:“連景寶的滿月宴她都來不了。”</br> 杜以倫道:“我都說了,她身體不舒服。”</br> 他知道母親對云九的偏見很深。</br> 一切都是因為當(dāng)初霍子恒傷他的事情。</br> 所以這會兒說話,都是對云九充滿了意見的。</br> 杜媽媽道:“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住院了嗎?那你怎么也不說一聲,讓我們?nèi)タ纯础!?lt;/br> “那倒沒有,在家里。”</br> “你們結(jié)婚的時候,你姐在月子里都來了。怎么景寶滿月,她一點小病就來不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