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兒衣衫全部被染紅，周身全是鮮血，之前跟來的宮女驚呆了，立在原地，看著源源不斷往楚黛兒身上爬咬的毒蟲，渾身都顫栗起來。
    楚秉松瞧見這情景，怔在原地：“怎么會(huì)”
    “快去找御林軍！”楚姒立即道。
    楚秉松腳步有些不穩(wěn)：“怎么會(huì)這樣，黛兒她怎么會(huì)是”
    “只有用毒蠱喂養(yǎng)出的毒人，才會(huì)被毒蟲爬遍全身，而不被咬死吧?！背雌鹱旖?，近乎諷刺的看著楚秉松：“父親想必知道，那些毒蟲只愛她的血。”
    楚秉松扭頭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我不僅知道，還知道楚黛兒，根本不是父親所出。你替別人養(yǎng)了幾十年的女兒，視若珍寶，卻將輕聲女兒摒棄若雜草，父親覺得這一輩子，是不是特別光宗耀祖？”楚姒淡淡笑著，語氣里卻盡是薄涼。她已經(jīng)不失望了，對于楚秉松，只有恨。
    楚秉松手抓住門框才不讓自己倒了下去：“你胡說七姨娘她”
    “七姨娘在嫁入楚府之前，就已有身孕。”楚姒淡淡看著她。
    “你胡說！你娘當(dāng)年就想這樣，逼我休了七姨娘，如今沒想到你也學(xué)會(huì)了她這胡說八道的一套！”楚秉松寒聲道。
    楚姒聞言，卻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冰涼：“這就是你勾結(jié)南疆人，一定要逼死母親的原因嗎！”
    “是秦雪殺了你娘，不是我！”楚秉松還想辯解，楚姒已經(jīng)懶得再聽。
    殿外有腳步聲傳來，楚姒往門口看去，卻并不是御林軍的腳步聲。
    不多時(shí)，十來人靠近，為首的是兩個(gè)面容嚴(yán)肅的嬤嬤。
    楚姒看了看她，她也看了看楚姒，眼中帶著殺意。
    “你們是皇后娘娘派來的？”楚姒當(dāng)即問道。
    對于楚姒一下子就看穿了她們的身份，那嬤嬤驚愕了一番，旋即行了禮：“聽說四小姐出事，娘娘即刻便派遣了奴婢們過來。”
    楚黛兒因?yàn)槭а^多，加之她本身就渾身是毒，就算是世上最好的迷藥，也沒能困住她許久。
    清醒過來后，嘴里不知念了幾句什么，那些毒蟲們便紛紛褪去，為首的嬤嬤趕過來時(shí)，剛巧瞧見那些毒蟲離開。
    “還愣著做什么，還不扶四小姐回去！”為首的嬤嬤厲聲道，說罷，看了眼兩邊站著的瑟瑟發(fā)抖的宮女，面色冷沉：“把她們也帶回去問話！”
    楚姒靜靜站在門口，瞧見楚黛兒眼底的恨意。面上的笑容更大，今日這一次，想來五皇子是不可能娶她了，皇后對于她的身份也會(huì)開始忌憚起來吧。
    為首的嬤嬤過來道：“世子妃，前面宴席快開始了，您也早些過去吧?！?br/>     楚姒淡淡頷首，瞧見人離開，才回頭看著楚秉松：“父親，現(xiàn)在你能靠的，也只有我了。我是恨你，但我一定不會(huì)親手殺你，你若是信我，或許能保一命?！?br/>     “你不怕我把你所有的罪行都抖落出來？”楚秉松威脅道。
    楚姒淡淡垂下雙手，背脊更加挺直了些：“父親想殺我，已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成功過嗎？還要再試一次的話，不怕你弒母殺妻的事情敗露嗎，到時(shí)候，楚家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聲望，可就要?dú)в谝坏┝税?，祖母怕也就白死了?br/>     “楚姒！”不等她說完，楚秉松便咆哮了起來，眼底也溢出淚來；“我到底是你的父親，你為何要這么趕盡殺絕！”
    楚姒對于他的憤怒，早已沒有絲毫感覺：“若是父親能做到不趕盡殺絕，我也能做到，可是你能嗎？”楚姒淡淡側(cè)身看他，瞧見他依舊沒有絲毫悔意只想著殺了自己的樣子，自嘲的笑笑，徑直提步離開。
    楚秉松看著她即將要走，直接跪了下來：“楚姒，算我求你，饒記過我吧！”
    楚姒腳步頓住，抬起頭來，不想讓眼中的淚羅出來：“母親死的時(shí)候，這樣求過你嗎？”
    “我”楚秉松語塞，楊佩死前備受凌辱，她自然求過。
    楚姒見他不說話，任由他跪在地上，也只是涼了語氣：“今晚若是你的故事沒講好，那從今往后，楚府便要遺臭萬年，你就是死了，也會(huì)被列祖列宗唾罵，被楚家的子孫們鄙夷，要如何做，你自己做決定！”楚姒說完，徑直提步離開。
    楚秉松看著這空蕩蕩的巷子，恨得猛捶自己的心口，可是他再怎么后悔當(dāng)初沒有早早殺了楚姒，也已經(jīng)沒用了。
    楚姒走到宴席所在地時(shí)，遠(yuǎn)遠(yuǎn)便看到了熱鬧的人群可如織的燭火，宮女們打扮的花枝招展，穿行于已經(jīng)落座的各位錦衣華服的貴人之間，天色漸晚，絲竹之聲已經(jīng)響起，舞姬們已經(jīng)開始翩翩起舞，觥籌交錯(cuò)，熱鬧非凡，而自己，竟好似走不過去一般，想起今日手上沾染的血跡，楚姒覺得，前面好似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攔住，讓她處在無邊的孤寂之中，掙扎而喘不過氣。
    溫暖的手將她牽住，讓她迅速從心底的冰河中出來，轉(zhuǎn)頭瞧見熟悉的人，她眼中的寒冰這才化開：“清愚。”
    “走吧，一會(huì)兒我還要表演呢，你不在，我緊張。”林清愚莞爾。
    楚姒臉上終于牽起笑容來，轉(zhuǎn)頭撲進(jìn)他的懷中。
    林清愚像安慰小孩子一般輕輕拍著她的背：“沒事了，一切有我呢?！彼麑ち撕镁茫艑さ竭h(yuǎn)遠(yuǎn)站著的楚姒。她瞧見她抬出腳步，又縮了回來，渾身冰冷的樣子讓他覺得陌生又恐懼，生怕她會(huì)這樣冷漠的離開，永遠(yuǎn)也不回來。
    兩人回到宴會(huì)時(shí)，趙煊逸已經(jīng)坐好，蔣繁跟在后面坐著，眼睛微腫，似乎才哭過，脖子上有一道血痕，看起來像是簪子劃破的，再看看坐在遠(yuǎn)處席位的蔣家人，蔣夫人面帶慍怒，寧氏面色慘白，想來是鬧翻了吧。
    林清愚的位置安排在趙煊逸旁邊，瞧見他過來，趙煊逸道：“沒事吧。”
    “沒事?！绷智逵薜芙^趙煊逸的關(guān)心，小心扶著楚姒在身邊坐下，把趙煊逸的目光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
    趙煊逸見此，也不再多提，只道：“五皇兄今日沒出現(xiàn)?！?br/>     林清愚似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給楚姒倒了杯茶：“先喝些熱茶暖暖。”
    楚姒接過，林清愚又抽了自己的帕子來，親自替楚姒擦擦嘴角：“一會(huì)兒你就好好看表演?！?br/>     “嗯。”楚姒頷首應(yīng)著。
    趙煊逸看著完全忽視自己的二人，面色微沉。便聽得外面?zhèn)鱽砗袈暎噬虾突屎笠呀?jīng)到了。
    頓時(shí)，百官朝拜。
    皇帝坐定，淡淡掃了一眼林清愚和楚姒，似乎她們做過什么，他心知肚明一般。
    “都平身吧?！被实壅f罷，便靠坐在凳子上，看起來氣色奄奄，身體似乎又差了些。
    百官門自然一個(gè)接著一個(gè)的上前獻(xiàn)禮，輪到趙煊逸時(shí)，他準(zhǔn)備的禮物是一份政績單子。
    皇后瞧見，忍著脾氣，笑著看了眼一旁面色病態(tài)蒼白的蘇貴妃，笑道：“你瞧瞧，太子的禮物就是別出心裁，有這樣的皇兒，本宮真是太開心了?！?br/>     蘇貴妃知她諷刺，嘴角揚(yáng)起：“多謝皇后娘娘夸贊?！?br/>     皇后碰了顆軟釘子，面色不變，只淡淡轉(zhuǎn)頭看著底下的楚姒：“聽聞世子妃也準(zhǔn)備了大禮，本宮可是期待了許久呢?！?br/>     楚姒微訝，她何時(shí)說過準(zhǔn)備大禮？更何況今日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她根本無心跟她周旋，可是她又開了口。
    林清愚站起身來：“自然是準(zhǔn)備了的?！?br/>     楚姒抬眼看他，他卻只笑道：“不過我們的表演是給娘娘壓軸的。娘娘稍等?！?br/>     瞧見他這般說，皇后自然也無話可說，只得笑笑，客氣幾句。
    本來以為就是如此了，姍姍來遲的五皇子趙奕恒卻在這時(shí)候出現(xiàn)了，不過他來這么遲，顯然不是跟皇后商量好的，因?yàn)樗砩弦律盐磽Q，面容看起來也有些邋遢。
    “奕恒怎么來的這么遲？”皇后笑著責(zé)怪道。
    趙奕恒面容嚴(yán)肅，轉(zhuǎn)頭睨了眼楚姒和林清愚，上前道：“因?yàn)閮撼寂R時(shí)接到來自沛縣的消息，緊急處理好了，這才趕了過來?！?br/>     趙煊逸皺眉：“五皇兄還真是熱心，不知五皇兄是怎么處理的？”趙奕恒的權(quán)利早就被撤掉，他根本無可用之人。
    趙奕恒冷冷勾起嘴角：“太子爺早早來宮里享受這榮華富貴，臣自然要替太子爺多操幾份心?！?br/>     “沛縣之事，容后再議。”皇帝終于開口：“今日畢竟是你母后生辰?！?br/>     趙奕恒看了眼皇后：“相信母后會(huì)理解兒臣的?！?br/>     皇后見此，知道他是有了把柄，便道：“你說吧，本宮生辰算不得什么，百姓的安危最重要！”
    “是?！壁w奕恒忙拱手，這才道：“方才沛縣緊急傳來消息，之前修筑的堤壩塌陷，原本擋住的洪水傾瀉而出，百姓死傷上千人，而負(fù)責(zé)此事的楊家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什么？”趙煊逸猛地站起身來，那堤壩修建的極為堅(jiān)固，不可能坍塌，除非人為的將堤壩挖開一個(gè)口子趙煊逸狠狠盯著趙奕恒：“那百姓”
    “其余的百姓我已經(jīng)吩咐人去安置了，還望太子不要責(zé)怪臣擅作主張才是?！?br/>     趙煊逸自然不會(huì)在這時(shí)候說怪他，但是這件事做成這樣，不僅自己在民間的威望被毀，連楊家人也被牽扯進(jìn)來。
    楚姒手心死死攥緊，盯著趙奕恒，若是楊家人還找不到，那趙奕恒一定會(huì)扣上一個(gè)畏罪潛逃的罪名。
    林清愚抓著她的手，讓她的手心松開：“既然處理好了，那就沒事了，今日畢竟是皇后娘娘生辰，我們便借著娘娘生辰之喜，為百姓祈禱吧?！?br/>     林清愚話落，眾人均是附和，他這話說的妙，既討好了皇后，又不至于落了趙奕恒的面子，不會(huì)被人扣上不顧百姓死活的帽子。
    趙奕恒陰狠的看了眼林清愚，自然是不能再擾了皇后雅興，但這一局算是他贏了。
    趙奕恒在趙煊逸對面坐下，舉起酒杯看了看面色冷沉的趙煊逸，抬頭一飲而盡，今晚，他還有更重要的事呢。
    歌舞升平，鼓瑟吹笙，皇后見氣氛逐漸恢復(fù)，這才起了身，走下臺(tái)階，對著皇帝拱手道：“皇上，臣妾今日有一事相求。”
    皇帝眸中微亮，卻笑道：“今日是你生辰，有什么要求盡管說吧?！?br/>     眾人也都屏住呼吸聽，趙煊逸的手死死攥緊了酒杯，扭頭看了眼林清愚，可他的神色似乎依舊很冷靜的樣子。
    “臣妾自佑兒去世之后，便每日難以安寢，難以有一國之母的風(fēng)范，但這段時(shí)日，多虧了楚家四小姐常來陪伴，后楚小姐蒙的皇上恩賜，能夠嫁給五皇子，所以臣妾想，不如就此，讓五皇子過到臣妾的名下來。也算是全了跟楚四小姐的名分。”皇后垂著眉眼道。
    皇帝定定看著她，眾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
    他要是同意了，便說明，皇上實(shí)在是更看好五皇子的，可若是不答應(yīng)，那太子之位就算是徹底穩(wěn)固了。
    皇帝沉默不語，半晌，大咳起來，看著自己帕子上的血，松了口氣，往后靠在椅背上，淡淡道：“眾愛卿可有覺得不妥的？”
    楚姒瞧見趙奕恒挑釁的朝自己看來，嘴角微微揚(yáng)起，睨了一眼坐在后面的楚秉松。
    楚秉松心中忐忑不安，可思來想去，還是站起了身：“臣以為不妥?！?br/>     眾人一片嘩然，抬眼朝他看過去，趙奕恒手心微緊，嘴角卻冷冷勾起。
    “丞相爺是覺得本皇子不配嗎？”
    楚秉松走上前來，跪在地上：“臣以為，五皇子雖貴為皇子，但品行不端，行為不檢，不足以得皇后娘娘如此寵愛?！?br/>     皇后氣個(gè)半死，值不值得幾時(shí)輪到他楚秉松來說了，她寒聲道：“楚丞相，此話何意？公然污蔑皇子，可是大罪！”
    “臣自知大罪，但皇后娘娘已經(jīng)失去大皇子了，臣不忍心看您往后再失去一個(gè)兒子?！背晒蚍诘?，皇后氣得頭暈，扶著額頭微微合上眼睛，寒聲道：“你敢這么說，那你一定有充分的證據(jù)吧！”
    “有?！背纱藭r(shí)仿佛都視死如歸了。
    趙奕恒現(xiàn)在只恨自己怎么沒早點(diǎn)殺了他！
    “那你說，到底是什么證據(jù)，讓你將方才才救了萬民于水火的五皇子，指認(rèn)為品行不端之人！”皇后怒道。
    楚秉松抬起頭來，也不看趙奕恒，只看著皇帝道：“五皇子強(qiáng)占逍遙王妃，此乃**；五皇子暗中與人勾結(jié)，在京城里蓄養(yǎng)死士，此乃不義；五皇子已經(jīng)查到當(dāng)年生母，乃是淮陽公主身邊丫環(huán)，又查到生母乃是被淮陽公主所害死，便尋了與淮陽公主一樣的女子，和一個(gè)年輕男子，打算用以污蔑淮陽公主，此乃”
    “你閉嘴！”趙奕恒寒聲道：“堂堂一朝丞相，都是這樣空口無憑污蔑人的嗎？”
    “臣有證據(jù)?！背傻?。
    “證據(jù)？”趙奕恒冷笑一聲：“你這樣人的證據(jù)，能信嗎？前幾天才傳出你要斷子絕孫的消息，丞相爺，你做了多少虧心事你心里清楚吧。”
    楚秉松面色白的厲害，扭頭看向皇帝：“皇上”
    “呈上證據(jù)便是。”皇帝淡淡道，似乎一點(diǎn)也沒有生氣的樣子。
    楚秉松咬牙：“如今五皇子妃就在五皇子府養(yǎng)著，皇上即刻派人去搜查便是；至于死士，想必臣方才一說出口，就有人遞了消息出去，怕是查不到了”楚秉松睨了一眼面色驚慌的嚴(yán)家人，繼續(xù)道；“淮陽公主一事，臣已經(jīng)把證據(jù)帶來了。”說罷，抬眼道：“她們此刻就在宮門外候著，皇上派人去接回來便知?！?br/>     皇帝眼神閃了閃，看了眼高公公，高公公會(huì)意，提步離開。
    趙奕恒見此，心下微狠，抬頭朝皇帝拱拱手，道：“回稟父皇，兒臣雖然知道當(dāng)年之事，但從未想過要報(bào)仇，楚丞相這是污蔑，而且那幾人誰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找來污蔑兒臣的？”
    “是不是污蔑，五皇子一會(huì)兒便知。”楚秉松道，想起楚姒之前交代的話，微微咬牙：“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五皇子還幾次三番的派遣刺客去太子府，這件事雖然太子顧念兄弟之意不想聲張，但我們這等做臣子的，愿意為太子殿下說出真相”
    “你胡說八道！”趙奕恒不滿的站起身來，謀害太子，這是死罪！
    趙煊逸面色微黑，這件事他跟皇帝提過，可是皇帝并沒有做出處罰，顯然是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是楚秉松如今在文武百官面前說了出來，他自然也不會(huì)再為趙奕恒打掩護(hù)。
    趙煊逸上前來，拱手道：“回稟父皇，楚丞相所言，確有其事?！?br/>     皇帝又開始咳嗽起來，咳了半晌，直到高公公回來。
    “回稟皇上，楚丞相的證人，自盡了?！备吖?。
    楚姒聞言，看了眼林清愚，瞧見林清愚眼中的了然，心中微沉。這兩人一見便是高公公剛才過去秘密處置了，可是皇帝到底想做什么？看著自己的兩個(gè)兒子廝殺嗎？
    趙奕恒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了眼楚秉松：“楚丞相，這不會(huì)是不想來個(gè)死無對證吧？”
    “我”楚秉松語塞，道：“可是太子手上也有證人，證明五皇子派人去太子府刺殺?！?br/>     “那是我的人去抓刺客，不小心經(jīng)過了太子府，結(jié)果被太子府的人抓到了，誤認(rèn)為是刺殺太子的刺客罷了。而且你看看，太子現(xiàn)在身上可有一點(diǎn)傷痕？再者，多的是相爺這般為了報(bào)私仇，而不折手段之人，相爺怕是怨恨我的人毀了你的女婿、我的小皇叔的錦繡前程，所以才以此毒計(jì)報(bào)復(fù)吧?！?br/>     楚秉松面色緊繃，卻笑起來：“五皇子的口才如此了得，當(dāng)年在府中行巫蠱之術(shù)的時(shí)候，若不是證據(jù)確鑿，想來也要被五皇子躲過去了吧！”
    趙奕恒面色黑沉的要滴出水來，轉(zhuǎn)頭看到楚姒，見她唇瓣含著淡淡的笑意，氣得直接將手里的杯子也捏的粉碎。
    眾人皆是一驚，趙奕恒快步上前朝皇帝拱手：“父皇，兒臣從來沒做過這些事情。當(dāng)年之事，之事兒臣年幼為之，如今已知道錯(cuò)誤，還望父皇相信兒臣！”
    皇帝面色越發(fā)白了，看了看底下站著的人，道：“去過五皇子府了嗎，十七王妃在不在府上？”
    高公公道：“來回還要會(huì)兒時(shí)間呢。”
    “這樣啊?！被实勐f著，看著底下的人道：“既然證據(jù)還要過一會(huì)兒才來，你們便先歇會(huì)兒吧。”
    趙煊逸不解，趙奕恒心里卻松了口氣，以為皇帝是就此放過了他，唯有楚秉松戰(zhàn)戰(zhàn)兢兢：“皇上”
    “行了，你也歇著吧，勞煩你今日大病跑來?！被实鄣?。
    皇后還站在殿下，看著皇帝道：“皇上，臣妾之事”
    “留著日后再說?！被实鄣?。
    楚姒瞧著皇上這輕飄飄的態(tài)度，似乎就要將這一篇翻過去了一般。但楚蓁蓁必然在五皇子府，她已經(jīng)讓后徐桂查探過，趙奕恒也不可能這么快轉(zhuǎn)移，若是查不到，只能說皇上可以庇護(hù)了。
    歌舞照起，皇帝卻不愛聽了，看著林清愚：“清愚，你來?！?br/>     林清愚拍拍楚姒的手：“你喜歡聽什么曲子？”
    楚姒眉梢微挑，這里還有一個(gè)輕飄飄的，怎么總覺得更像是他們兩在博弈呢。
    “那就長相思吧。”林清愚說罷，便登上了中間的舞臺(tái)，左右皆是樂師，旁邊待著舞姬。
    林清愚在古琴前盤膝坐下，隨意撥弄了幾個(gè)音，底下的人都一臉期待，這樣英俊不凡，氣度清貴的世子爺，彈奏的曲子也一定十分美妙吧。
    就在眾人等著悅耳的輕聲響起，琴師們跟著合奏，舞姬們跟著跳舞時(shí)，林清愚開始動(dòng)手了，輕聲可以用兩個(gè)字來概括，那就是----難聽！
    簡直難聽至極，楚姒發(fā)誓，她剛開始學(xué)琴的時(shí)候，也沒彈過這么難聽的。
    樂師們都怔住了，不知該怎么合，舞姬們更是一臉懵逼，抬了抬手，實(shí)在是跳不起來。
    林清愚在撥弄了一陣之后，這才朝楚姒看了一眼：“下面這曲子，送給我的夫人”
    楚姒眨眨眼，林清愚手指輕輕撥弄，靡靡而情長的長相思便悠悠入耳，有了之前的做對比，現(xiàn)在的可謂天籟。
    靡靡一曲罷，林清愚手下的動(dòng)作忽然加快，十面埋伏的主旋律已經(jīng)出來，似乎再召喚樂師們一起彈奏。
    樂師們瞬間會(huì)意，琵琶聲起，緊張的氣氛瞬間籠罩全場，楚姒也從癡迷中清醒，看了一眼皺眉的趙煊逸。卻發(fā)現(xiàn)身后一直跟著的林傅已經(jīng)沒了蹤影。
    眾人正在搖頭晃腦，楚姒已然清醒，小聲喊著趙煊逸：“太子，有些不對勁。”
    “怎么了？”趙煊逸回過神來，問道。
    楚姒看著林清愚：“他似乎在提醒什么？”
    “提醒？”趙煊逸不解，轉(zhuǎn)眼，卻聞破空之聲傳來。
    趙煊逸第一個(gè)反應(yīng)過來，大喝一聲：“有刺客，保護(hù)皇上！”說罷，直接抽出身后侍衛(wèi)的劍，拉起愣怔的蔣繁一道跑上高臺(tái)，擋在了皇帝身前。
    趙奕恒愣住，看了眼同樣驚愕的楚秉松，眉頭微皺，難道不是他的陷阱嗎？
    林清愚的琴聲停住，翻身而下保護(hù)住楚姒，楚姒卻在他耳邊道：“這林子后面有一道門通向?qū)m門前那座廢棄宮殿！”這是當(dāng)年趙訓(xùn)炎的計(jì)劃，他借此雖損失了不少埋伏在宮里的眼線，卻殺了不少反對他的大臣。
    “呃----！”
    一道被利器刺中而發(fā)出的慘叫傳來，楚姒轉(zhuǎn)頭看去，嚴(yán)家的二老爺身中利箭，而大老爺卻將他當(dāng)做擋箭牌擋在了身前。
    御林軍很快趕過來，林清愚拉住楚姒，沖趙煊逸道：“太子，守住宮門！”
    趙煊逸頷首：“來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有利箭朝他飛來，他抬手打落，呵斥道：“來人，封鎖此處，并守住宮門，沒有本宮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宮！”
    他的命令一下，趙奕恒卻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眼皇后。
    皇后面色微白，微微抿唇，看著擋在身前的侍衛(wèi)，再看看身邊的嬤嬤和落在腳邊的箭支，那嬤嬤會(huì)意，一咬牙，撿起地上的箭便沖著趙煊逸刺來。
    趙煊逸沒有察覺，可是一直小心翼翼盯著周圍的蔣繁發(fā)覺了，當(dāng)長箭入體，她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趙煊逸沒有察覺她的異常，一心對付著面前不斷射來的箭，楚姒卻看到了蔣繁緩緩倒在了地上。
    “側(cè)妃----！”楚姒驚呼出聲，趙煊逸這才發(fā)覺，這么多年來對蔣繁從沒有的感覺，現(xiàn)在這一刻卻似乎全部都冒了出來。
    “繁兒！”趙煊逸想彎下腰，可越來越多的箭刺了過來，他要護(hù)住皇帝，他根本不能彎腰去抱蔣繁。
    現(xiàn)場越來越亂，皇帝不斷咳嗽著，毒辣的眼睛卻沒放過在場每一個(gè)人的反應(yīng)。
    蔣繁倒在地上，看著楚姒的眼神，想開口，可開口就疼得厲害，這一箭刺在心口，比在楊府受的那一箭疼多了，但似乎太子依舊不在乎。
    蔣繁眼睛干干的，好似流不出淚了，她只覺得虧欠了自己的瑤兒，別的人，她問心無愧。為了太子，她耗了一輩子，如今把命也給他了，便再也不欠他了吧
    趙煊逸不知不覺中，也紅了眼睛，卻也在這一刻，更加清晰的能感受到身處高位，所要陷入的兩難。
    楚姒抓著林清愚：“蔣側(cè)妃”
    “嗯。”林清愚頷首，攬著楚姒的腰便到了殿前，只是他大傷未愈，根本動(dòng)不了全部的功夫，只勉強(qiáng)擋住利箭。
    楚姒將蔣繁扶起：“蔣側(cè)妃”
    “楚姒?！笔Y繁頭一次不嫉妒楚姒了，甚至覺得羨慕：“幫我?guī)臀艺疹櫖巸?。好不好?br/>     楚姒微微咬牙：“太醫(yī)很快就來了”
    “救不活了，我感覺得到。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樣，我能感覺得到我救不活了?！笔Y繁笑起來，可這一笑似乎扯動(dòng)了傷口，讓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沒有血色：“我對不起瑤兒，我對不起她”
    楚姒微微皺眉：“瑤兒若是沒有母親，日后會(huì)過得很苦?！碧舆t早登上高位，若是沒有生母護(hù)著，那些女人會(huì)吃了那個(gè)孩子的。
    蔣繁眉眼間染上擔(dān)心，死死抓著楚姒的手：“所以我求求你，幫幫我的瑤兒，她喜歡你，你能幫她的，我知道，楚姒你幫幫她”
    楚姒輕嘆：“你何苦呢？”
    “我太嫉妒你了”
    “可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曾經(jīng)的瑤兒?！背Φf著，她有什么能讓人嫉妒的呢？那些苦難嗎？若是可以，她倒更愿意只生于小戶之家，樣貌平平，家世平平，卻父母親和，兄妹友愛。
    蔣繁顯然沒有想到過這些，可她卻越來越疲憊了，她能感覺得到生命在慢慢流失：“你如今也苦盡甘來了?！?br/>     楚姒不說話，看了看那些刺客似乎已經(jīng)處于敗勢，才道：“你留點(diǎn)力氣跟太子說”
    “他不會(huì)聽的，太子怨我，這么多年來他都怨我，我知道的?！笔Y繁眼眶通紅，卻一滴眼淚也沒有。
    楚姒不知道怎么說，他們夫妻之間，自己根本不了解。
    終于，刺客被抓，一切都變得寧靜下來。
    蔣夫人看到自己女兒如此，怎么可能還不心疼，直接撲了上來開始大哭。
    蔣繁卻只抓著楚姒的手：“照顧瑤兒”
    “繁兒，你放心，瑤兒我們一定會(huì)照顧的！”寧氏忙道。
    蔣繁開始搖頭，可聲音卻越來越弱：“不不要你們要楚姒”
    “繁兒，我的繁兒??！”蔣夫人是真的哭得傷心，楚姒轉(zhuǎn)頭看著正護(hù)送皇帝離開的趙煊逸，心中漠然。
    蔣繁到底還是死了，沒能見到趙煊逸最后一面。
    趙煊逸過來的時(shí)候，只剩下蔣繁的尸體。
    “繁兒，可留了什么話？”趙煊逸低聲問著。
    “繁兒說將瑤兒”
    “側(cè)妃臨終前，求太子為小郡主求個(gè)封號(hào)，設(shè)郡主府，待太子另娶新妻時(shí)，小郡主便搬去郡主府住?！背哼^寧氏的聲音。
    寧氏怔住：“你胡說”
    “側(cè)妃與我說話的時(shí)候，你們在嗎？”楚姒淡淡睨了她一眼。
    寧氏無言以對，拉了拉蔣夫人，蔣夫人自然也知道輕重緩急，若是拿捏不住趙瑤兒，往后還拿什么來威脅太子。
    蔣夫人立馬跪在地上，悲痛道：“繁兒說，要將瑤兒交由我們”
    “本宮自會(huì)考慮?！壁w煊逸說罷，看了眼楚姒，半晌才開口：“多謝?！?br/>     楚姒小心將蔣繁放在地上，起身讓到一側(cè)，趙煊逸這才使人，將蔣繁的尸體收了回去。
    蔣夫人見太子并未聽自己的，又開始大哭起來：“我的繁兒，我可憐的瑤兒”
    “要哭回去哭，這里是皇宮！”趙煊逸寒聲道。
    蔣夫人和寧氏皆是停下哭聲，拿帕子捂著嘴，趕忙行了禮退下了。
    林清愚過來，看了眼趙煊逸：“抓到的沒有活口?！?br/>     趙煊逸手心微緊：“剩下的看到往哪里去了嗎？”
    林清愚看了眼楚姒，道：“小樹林后面有一條路通往宮門口的一處廢棄宮殿?！?br/>     趙煊逸聞言，看著侍衛(wèi)：“去追，一定要抓到活口！”
    趙煊逸看著一片狼藉的宴會(huì)，再看著同樣面色冷沉的趙奕恒，上前兩步：“五皇兄，這下你高興了？”
    趙奕恒沉沉道：“不是我做的?！?br/>     “是嗎？”趙煊逸心中似乎已經(jīng)將那絲兄弟情也斬?cái)嗔?，只冷笑道：“那你行刺太子府的事呢？?br/>     “都說了”
    “父皇一定會(huì)明察秋毫的。而且今日死了這么多的大臣，本宮也一定不會(huì)讓罪魁禍?zhǔn)纵p易逃脫！”趙煊逸的眸中染上狠意，這是第一次，他認(rèn)為有些罪惡，只能用殺戮來制止！
    趙奕恒面色沉沉，不再多說，這會(huì)兒高公公卻出來了。
    “皇上口諭！”
    眾人皆是跪下聽旨，便聽高公公道：“皇上命，太子兼任大理寺丞一職，徹查今日一事及楚秉松狀告五皇子趙奕恒一事！并念在楚丞相年事已高，多病纏身，特允許其辭官歸隱，待五皇子一事水落石出之后，方可離京還鄉(xiāng)！欽此！”
    楚秉松雖早已料到如此，卻還是忍不住心如刀絞，他不折手段想要保住楚府，到頭來，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趙奕恒面色陰鷙，稍稍抬起頭來，看著就在前方的楚姒，恨不得現(xiàn)在上去，生飲了她的血！
    高公公看著趙煊逸，幾步下來，交了一塊玉牌在他手里：“太子爺，皇上吩咐了。如今皇宮里頭也不安全，還勞您多費(fèi)費(fèi)心，把這宮里也查一查才好?！?br/>     眾人驚愕的看著趙煊逸手中的黃色玉牌，這可是能調(diào)動(dòng)禁衛(wèi)軍的信物。
    趙煊逸頷首：“本宮一定盡心竭力?！?br/>     高公公又囑咐了幾句，看了眼在一旁的林清愚和楚姒，道：“皇上吩咐了，今晚林世子和世子妃暫時(shí)不用回府了，去養(yǎng)心殿候旨?！?br/>     “是。”林清愚面色也微微沉了些，待高公公走了，楚姒才道：“皇上一下子將太子捧起來，是想做什么？”
    林清愚看著同樣面色黑沉的趙煊逸，道：“太子也知道，真正如履薄冰的的日子，現(xiàn)在才真正開始，若是這次一著不慎摔了下去，就永無翻身之日了。”
    “這算是皇上給太子的機(jī)會(huì)嗎？”楚姒皺眉。
    林清愚淡淡道：“可以這么說，也可以說是給其他皇子的一次機(jī)會(huì)?！?br/>     趙煊逸點(diǎn)了一下晚上死傷的人數(shù)，直接命令禁衛(wèi)軍開始封鎖皇宮，不管是誰，只要出宮，都要仔細(xì)搜查，趙奕恒也不例外。
    楚姒掃了一眼趙奕恒，瞧見他也正看過來，嘴角淡淡勾起，殺了我的春枝。你以為我真的這么容易罷休么！
    “五皇兄，出宮吧！”趙煊逸走來。
    趙奕恒死死咬牙，輕哼一聲：“我還要去跟皇后娘娘請安”
    “不必了。”趙煊逸直接道：“皇后娘娘受了驚嚇，現(xiàn)在要好好休息。”
    “你”
    趙煊逸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來人，護(hù)送五皇子出宮！”說罷，直接提步離開。
    趙奕恒這是第一次被他踩成這樣還無力反駁。
    趙奕恒深深吸了口氣，閉上眼睛，抬手暴躁的錘了一把旁的桌子，死死盯著楚姒：“林世子，你最好把你的女人看好了，否則”
    “我的世子妃，不用五皇子操心。五皇子有這時(shí)間，不若去看看藏在家中的姘頭？”
    “姘頭？”趙奕恒聽到這兩字，氣得發(fā)抖：“你當(dāng)本皇子是什么人？”
    林清愚微微挑眉：“難道不是，跟小皇嬸”
    “林清愚你----！”趙奕恒氣得說不出話，好容易讓自己冷靜一些，才道：“我不在這里跟你們耍嘴皮子，但是你們記住，你們遲早會(huì)后悔的。”
    楚姒淡淡看著他：“夜路走多了，總會(huì)撞見鬼的?！?br/>     趙奕恒陰鷙的盯著楚姒，冷笑出聲：“楚家大小姐果然厲害，摧毀了龐大的出丞相府，還魅惑林清愚拋妻棄子，對你鬼迷心竅。我不怕鬼，但是楚小姐，你應(yīng)該怕吧。”
    林清愚將楚姒護(hù)在懷里：“明月的孩子是誰的，五皇子當(dāng)真不知？”
    趙奕恒皺眉，但林清愚卻不再跟他多說，只柔聲看著楚姒：“皇上還等著，我們?nèi)ヰB(yǎng)心殿吧?！?br/>     “嗯?！背?yīng)聲，隨林清愚一道離開，絲毫不再理趙奕恒。
    嚴(yán)家人看著林清愚走了，這才急急撲上來：“五皇子，我弟弟死了”
    “死了你找我哭什么！”趙奕恒壓制不住的怒火噴薄出來，旋即卻很快冷靜：“既然他要查，我就陪他查，他死了個(gè)女人，嚴(yán)家還死了個(gè)大人呢，看看到底誰擔(dān)得起這責(zé)任！”說罷，一甩袖袍，直接提步離開。
    嚴(yán)大人心中惶惶，看著倒在地上沒了聲息的弟弟，兩眼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直到這里的人都散開，暗處才走出個(gè)人來，看著這里的一片狼藉，好心情的揚(yáng)起嘴角：“倒是有幾分本事。”
    看了看縮在一旁的蔣家人，笑道：“還愣著做什么。太子府的那個(gè)小丫頭你們都搞不定么？”
    “是楚姒她”
    “她算小郡主的什么人，有她說話的余地嗎？”說罷，鳳眸輕轉(zhuǎn)：“趁著現(xiàn)在蔣繁的尸體還在，你們有多少本事，就用多少本事，若是厲害，就是把這罪推在楚姒身上也可以。”
    寧氏依舊膽小的不敢說話，蔣夫人卻咬咬牙：“多謝公主指點(diǎn)！”說罷，拉著寧氏快速往宮外而去。
    皇后的生辰算是就這樣被攪了，她想要做的事也一件都沒達(dá)成，反而給了皇帝借口，說她受到了驚嚇，讓她暫居宮中不要出門。
    “娘娘”有嬤嬤急急過來，皇后睨了一眼，冷聲道：“楚黛兒在哪兒？”
    “已經(jīng)看起來，但是我們是不是還要跟五皇子商量一下？”那嬤嬤問道。
    皇后輕哼一聲：“今日之事，他辦的也太差了，雖然沛縣之事可以做下文章，卻沒想到居然讓人鬧成這幅場景，過繼之事不但沒了下文，連本宮也讓皇上有借口軟禁宮中！”
    嬤嬤不敢多說，皇后也懶得再說，瞧見時(shí)辰不早，道：“仔細(xì)看著楚黛兒，你們也別做的太明顯，皇上的圣旨還在，她遲早是要嫁給五皇子的。”
    “那她的身份”
    “你再找人確認(rèn)一下，說不定是楚姒的計(jì)謀也說不定?！被屎笙肫鸾袢盏氖聛?，明明已經(jīng)安排的天衣無縫，卻沒想到楚姒竟然全部逃過了，她單獨(dú)叫走楚黛兒，只怕也是早有準(zhǔn)備吧：“她既然早有準(zhǔn)備，那宮里肯定有她的人，你仔細(xì)查查，一定要把人給我揪出來！”
    “是。”
    嬤嬤不再多說，皇后揉揉疼得直跳的太陽穴，想起今日偷雞不成蝕把米，便覺得糟心，可一想到太子得勢，她便不得安寧。
    “安平侯夫人還未回來？”
    “是?！?br/>     皇后沉聲：“讓人盯著，一旦回府，立刻請進(jìn)宮來?！?br/>     “是?！?br/>     “去準(zhǔn)備轎子，本宮要去見皇上！”皇后到底還是站起身來，如果不把五皇子過繼過來，她總覺得不安心，今天不論如何她都要達(dá)成。
    楚姒跟林清愚此時(shí)在養(yǎng)心殿外候著，天色黑沉，溫度也慢慢降低了，林清愚的手一直攬著楚姒，怕她站不住。
    兩人足足站了兩個(gè)時(shí)辰，才見高公公出來。
    “皇上方才小憩了會(huì)兒，世子爺和世子妃久等了，現(xiàn)在進(jìn)去吧。”高公公笑道。
    楚姒哪里不知皇帝這是故意讓他們站著的，若是皇上小憩需要等候，完全可以讓他們?nèi)?cè)殿候著。
    楚姒才走動(dòng)，便覺腳似乎都僵了，但好在有林清愚撐著她的身子，她一步步才勉強(qiáng)走穩(wěn)。
    進(jìn)了殿里，殿內(nèi)燈火通明，楚姒這是第一次晚上見到皇帝，就算是前世，他也不愿意晚上見人。
    二人行了禮，高公公這才掀開簾子，皇帝已經(jīng)褪下龍袍，身上只穿著明黃色的里衣，外披厚重披風(fēng)，瞧見他們，似隨意般笑道：“來了?！?br/>     “皇上身子可好些了？”林清愚帶著楚姒跟在他身后。
    皇帝走到暖榻邊坐下，高公公又連忙端了參茶來，皇帝瞧了一眼，推開，笑起來：“他就是這樣，生怕朕現(xiàn)在就死了一般?！毙χχ?，又咳了起來，似乎心肺都要咳出來，楚姒看著皇帝眉間縈繞的死氣，知道他的氣數(shù)可能真的要近了，這才是他為何這么快把太子提上來的原因吧，他沒時(shí)間了。
    瞧見楚姒盯著自己發(fā)亮的眼睛，皇帝笑起來：“世子妃好似對朕的皇宮十分了解?！?br/>     楚姒微微訝異了一下，旋即低下頭：“以前常聽父親說，記性好，所以便知道。”
    “難怪”皇帝并沒有要深究的意思，但宮門前那廢殿的事自然瞞不過他。
    “今晚之事，你們怎么看?！被实鄣降讍柕?。
    楚姒不知皇帝特意把他們二人叫來問這件事是什么意思，但皇帝只笑道：“朕幾個(gè)兒子，不是太忙政務(wù)，一本正經(jīng)，就是想著要從朕這里謀奪些什么，倒是你們，一看就什么都不想要，巴不得馬上就走。”
    林清愚莞爾：“有些人愛權(quán)財(cái)，有些人愛自由。”
    皇帝笑笑：“自由，難道不是擁有權(quán)利以后才能有的么？”皇帝說完，看著林清愚的眼神有些銳利。
    林清愚只是尋常般笑著：“皇上是掌握著天下，可不見得比臣自由?！?br/>     “你倒是大膽?！被实鬯朴?xùn)斥般，說完卻笑了起來，身體也放松了，慵懶的倚靠在軟墊子上：“世子妃，朕撤了你父親的官。你怎么想？”
    “相府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停下來歇歇，是件好事，父親定也愿意享受田園之樂?！背Φ?。
    皇帝哈哈笑起來：“你倒是個(gè)好女兒，可朕的楚愛卿怕是不怎么喜歡田園?！?br/>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楚姒莞爾。
    皇帝聞言，笑得更加大聲了，皇后過來的時(shí)候，老遠(yuǎn)便聽到了皇帝的笑聲。
    看著宮門前的人，問道：“里面是誰？”
    “世子爺夫婦?！?br/>     皇后面色一沉：“去跟皇上稟報(bào)，說本宮求見?！?br/>     “娘娘”那太監(jiān)一臉為難。
    “怎么了？”
    “皇上吩咐，不管是誰來求見，都要在殿前候著，不許通報(bào)，要等到里面的人出來以后才能通稟?！碧O(jiān)說罷，看了看皇后：“您的金貴之軀”
    “本宮候著便是！”皇后似下了決心，今天要是這過繼之事不說完，往后皇帝更加不會(huì)同意了。
    眾人不敢再說話了，皇后聽著里面?zhèn)鱽淼囊魂囮嚨男β?，面色越來越差?br/>     殿內(nèi)，跟皇帝半繃著說了半晌，皇帝也樂夠了，這才道：“你們兩真是好性子，朕這姻緣倒是下對了。若是把別人許了清愚，他指不定早跑了。哪里還能安安心心留在京城輔佐太子。”
    楚姒底下頭，皇帝這話怎么越聽越像是威脅。
    皇帝朝楚姒招了招手：“過來，坐朕旁邊。”
    楚姒不知這老狐貍又打什么主意，但還是上前行了禮，坐在了皇帝暖榻的旁邊。
    皇帝滿意的笑起來，卻目光凌冽的看著林清愚：“清愚現(xiàn)在，應(yīng)該能安心幫著朕的太子好好打理這江山了?！?br/>     林清愚的笑容也冷了些：“臣一直都在盡心輔佐?！?br/>     “是嗎？”皇帝笑起來：“無極閣可是個(gè)跟朝廷作對的組織，不如，你去把無極閣剿滅？”
    楚姒微微皺眉，才要起身，卻被一旁的高公公用眼神制止住。
    林清愚淡淡看著皇帝：“無極閣從未與朝廷作對”
    “你看，朕只是問問，你便偏向了你的無極閣。”皇帝笑起來，笑容里帶著威脅。
    林清愚長眸微冷：“若無極閣的人對抗朝廷，臣也絕不會(huì)同意的?！?br/>     “這樣說來，無極閣還是掌握在你的手里？”皇帝笑道，說著，看了看楚姒：“世子妃可知道這件事？”
    楚姒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收起來，林清愚卻只拱手：“皇上認(rèn)為，臣另有盤算嗎？”
    高公公驚得忙低下頭，皇帝卻又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傾的盯著他：“朕不能懷疑嗎？”
    “當(dāng)然可以?！绷智逵扌ζ饋恚骸盎噬夏艘粐?，憂國憂民本就是您的分內(nèi)事，若是您不放心，臣現(xiàn)在便可以交出手上所有的東西，帶著妻子歸隱。”
    皇帝聞言，卻是笑不出聲了，只淡淡道：“你知朕的意思，怎么還跟小孩子一般耍性子呢?！?br/>     林清愚嘴角淡淡勾起：“臣不敢?！?br/>     兩人之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生疏起來，皇帝看著他半晌，瞧見他絲毫不肯真正服軟的樣子，倒也沒再計(jì)較了：“罷了罷了，你這倔性子，跟你爹當(dāng)年一模一樣，說離開就離開了，丟下兵權(quán)，帶著妻兒，消失了這么多年才肯回來。你可別學(xué)你爹了，朕當(dāng)年是已經(jīng)皇位穩(wěn)固，現(xiàn)在的太子可還需要人輔佐呢。”
    “是?！绷智逵薏辉俣嗾f，皇帝瞧著外頭，天色漸漸亮了，這才擺擺手：“罷了，時(shí)辰也不早了，你們早些回去歇著吧?！?br/>     “是。”楚姒也起身見了禮，離開時(shí)皇帝卻還道：“世子妃，你四妹妹要嫁給五皇子，如今朕把他爹發(fā)配鄉(xiāng)下了，屆時(shí)你可要多多幫扶些?！?br/>     “是?！背?yīng)聲，卻實(shí)在不明白皇帝到底什么意思，如今看似打壓五皇子幫著太子，也叮囑林清愚幫扶太子，卻為何屢屢又暗示不要?jiǎng)游寤首幽兀?br/>     楚姒不明白，但跟著林清愚一道出來見到皇后時(shí)，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皇后等了一宿，早已是面色蒼白，走動(dòng)的時(shí)候，腿都僵了。
    林清愚帶著楚姒在一旁行禮，皇后經(jīng)過的時(shí)候，只是笑看著楚姒：“本宮覺得與世子妃分外投緣，正好黛兒也在本宮宮中，屆時(shí)世子妃也多進(jìn)宮來陪陪本宮吧?！?br/>     “是?！背ψ匀徊荒芫芙^。
    皇后嘴角劃起弧度，抬頭看了眼林清愚，神色微冷，轉(zhuǎn)頭便進(jìn)去了。
    林清愚攬著楚姒出來，才在她耳邊小聲道：“別怕，皇后就是只紙老虎。”
    “皇上會(huì)讓五皇子過繼么？”楚姒問道。
    林清愚想起方才的事，緩緩松了口氣，笑道：“不會(huì)?！?br/>     “那不動(dòng)五皇子，是不是有別的原由？”
    “因?yàn)榛噬喜粫?huì)把恨留給下一任皇帝?！绷智逵薜溃骸安还芟乱蝗蔚幕实凼钦l，新朝建立，需要絕對的穩(wěn)定，他不是一個(gè)好父親，好丈夫，好兄長，但絕對是個(gè)好皇帝?！?br/>     楚姒聞言，看著這深深宮墻，只覺得渾身都沒溫度了。里面所有的情義都夾雜在權(quán)利的旋渦之中，被這旋渦無情吞噬，露出權(quán)利的皮相下血淋淋又殘忍的白骨。
    兩人均是疲乏，回到丞相府，太子卻早已經(jīng)在侯府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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