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好好記住我說的話，不要忘記了。”</br> “媽，我記住了。”</br> 老婆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朝著兒子伸出手，“蛋蛋，扶我起來。”</br> 劉鋼蛋將母親從椅子上扶了起來。</br> 老婆婆推開了他，“你回去繼續睡吧，我也回房間躺一會兒。”她拖著疲憊的身軀朝著自己臥室走去。</br> 劉鋼蛋想要上去扶。</br> 老婆婆揮手說：“不用你，我自己會走。”</br> 他只好站在原目送母親回房，然后心事重重的回到了臥室。</br> 剛一躺下，耳邊傳來了女兒咳嗽聲。“咳咳咳……”</br> 女人幫女兒拍背，同時輕聲問道：“媽回來了？”</br> “嗯。”</br> “事情都辦好了？”</br> “是。”</br> 第二天早晨七點鐘。</br> 劉鋼蛋睡的迷迷糊糊的，被女兒一陣咳嗽聲吵醒了，他一睜開了眼睛就看到老婆正在用溫毛巾為女兒擦拭臉頰。</br> 小桑睜著一雙大眼睛，問道：“奶奶回來了嗎？咳咳……”</br> 劉鋼蛋下意識回答，“回來了。”</br> 小桑小嘴一癟，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我不要媽媽死。”</br> 劉鋼蛋坐起身一邊穿衣服一邊說：“你媽媽不會死。”</br> “可是昨天你們說……”</br> 劉鋼蛋打斷了女兒的話，“不用媽媽，我們用別的方法。”</br> 小桑愣了一會兒，“是用別人的命嗎？”昨天她已經聽到了大人們的對話。“爸爸、媽媽，小桑不想害人，你們讓我走吧。昨天那位漂亮姐姐說了，這么做會有報應的。”</br> “小桑害怕。”</br> 女人心里很難受，緊緊的握住了女兒的手。</br> 劉鋼蛋沒說話了。</br> “爸爸、媽媽，還是算了吧。”</br> 女人抬手擦拭掉了眼角的淚水。</br> 劉鋼蛋心里堵的慌，穿好鞋子后說：“我去煮面條。”</br> 他離開后，小桑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咳咳咳……”鮮血又從嘴角溢了出來。</br> 女人心疼的說：“小桑快躺下。”</br> “媽媽我害怕。”</br> “小桑別怕。”</br> 女人將女兒抱在懷里，替她擦拭掉了唇角的血。</br> “媽媽，小桑死了，你們再生一個孩子吧。”小桑仰著頭說。</br> 劉鋼蛋把面條放進鍋里后，就去母親房間里喊她了。</br> 他抬手敲了敲門，“砰砰砰！”</br> “媽，起床吃面了。”</br> 里面沒有回音。</br> 李鋼蛋想著母親應該是昨晚坐車太累了，現在睡的正香。</br> 他回去把面條煮熟后，給老婆女兒端去了一碗。</br> 小桑看著碗里的面條搖了搖頭，“我不想吃。”身體太難受，根本就吃不下。</br> 女人溫柔的說：“媽媽喂你。”</br> 小桑點了點頭。</br> 女人給她喂了幾口后，小桑就再也不愿意吃了。</br> “媽媽，我想出去曬太陽。”</br> “好。”</br> “我來。”劉鋼蛋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面條，把床上的女兒輕輕抱起來，朝著外面走去。</br> 小桑將頭依偎在父親肩膀上。</br> 望著父女倆離去的背影，女人端起面條吃了起來。</br> 旁邊的鄰居正在晾衣服，眼睛不時朝著這邊看幾眼。</br> “小桑，你自己在這里坐一會兒，爸爸去喊奶奶吃飯。”</br> “嗯，好。”</br> 劉鋼蛋轉身進了屋子。</br> 鄰居見他走后，從自家門前快步走了過來，從口袋里掏出幾顆糖，遞給了小桑，“小桑，你奶奶昨天出去了？”</br> 小桑伸手接過，“嗯。”</br> “你奶奶是去找治你的法子了？”</br> “嗯。”</br> “找到了嗎？”</br> 小桑點頭。</br> 鄰居問：“是什么方法啊？”</br> 小桑說：“……”</br> “砰砰砰！”劉鋼蛋敲門。</br> “媽，起床吃飯了。”</br> 還是沒有回音。</br> “媽……”</br> “砰砰砰！”</br> 依然沒有動靜。</br> 劉鋼蛋扭動門把手推開了房門。</br> 母親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看上去睡的很沉。</br> 他又重新關上了房門。</br> 手機來電鈴聲正好響起。</br> 他按下了接聽鍵，“喂？”</br> “是劉鐵柱的家人嗎？”</br> “是的。”</br> “你爸今天一早過世了。”</br> “什么？！”</br> “這兩天過來把死者的骨灰領回去吧。”</br> 劉鋼蛋渾渾噩噩的答應了。</br> 掛斷電話后，他在母親房前站了好一會兒。</br> 女人吃完面條從房間里走出來時，看到劉鋼蛋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br> “老公？”</br> 劉鋼蛋這才回過神來。</br> “老公，你怎么站兒啊？媽還在睡嗎？”</br> 劉鋼蛋望著老婆，“爸死了。”</br> 女人臉色微變。</br> “怎么這么突然？”問完這句話后她才想起來，婆婆昨天去干了什么，“那媽……”</br> 劉鋼蛋也反應了過來，連忙推開了母親房門，朝著里面跑了進去。大聲喊道：“媽、媽，媽……”</br> 躺在床上的母親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沒有半點回音。</br> 劉鋼蛋顫抖的伸出了手，碰了碰母親的臉，還是熱乎的。</br> 女人走在了他的身后。</br> 他又將手指放在了母親鼻子下面，十幾秒鐘后，他轉頭紅著眼眶望著老婆說：“沒氣了。”</br> 女人上前把手放在了婆婆的胸前，已經感受不到心跳。“媽死了。”</br> “媽！”</br> 劉鋼蛋大喊一聲后跪在了床邊。</br> “媽，你怎么這么快就走了啊！你走了我們可怎么辦？媽……”</br> 女人眼眶也紅了。</br> 雖然婆婆性格很強勢，平日里一家人都得聽她的，任何人都不得忤逆。但不得不說，婆婆真心疼愛孫女的。</br> 兩人在房間里待了大概十幾分鐘。</br> 劉鋼蛋才從地上站了起來。</br> “我們給媽準備后事吧。”</br> “好。”</br> 女人出門準備把還在曬太陽的女兒喊進來，結果出去后發現女兒不在外面了。她又轉身回了主臥室，女兒也不在里面。</br> 劉鋼蛋正好走了過來。</br> “老公，女兒不見了。”</br> “什么？”</br> 兩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都不見女兒的身影。</br> 劉鋼蛋說：“小桑會不會是去找別的小朋友玩了？”</br> 由于婆婆性格太厲害，村子里的大人壓根就不讓自家孩子和女兒玩。</br> 女人搖了搖頭，“應該不會。”</br> “去哪兒了呢？”</br> 就在他們絞盡腦汁想著女兒會去哪里的時候，屋子外面傳來“砰！”的一聲巨響。</br> 女人臉色瞬間巨變，飛快跑了出去。</br> 男人緊跟其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