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對林風的反應有所預料。
柳三平還是被那突然驟降的溫度,嚇得身軀顫抖。
他哆哆嗦嗦地看了眼桌上的文件。
又對身旁的秘書,使了個臉色。
秘書一直站在門口不敢說話。
見自己的老板嚇得噤若寒蟬,她急忙將文件遞給林風。
林風一把奪過,迅速展開,一字一句地看了起來。
是當年那二十家住戶的死亡新聞。
以及,柳三平查出的線索。
當林風看到一對中年人的照片時,瞳孔一縮。
他猛地坐在了椅子上,一動不動。
那正是他的父母。
兩張熟悉的面孔,倒在變形的車子里,血肉模糊。
緊接著,在送到火葬場后,掙扎著想起身。
卻被身邊的人按下去,最終進入焚化爐。
這些照片讓林風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
柳三平喝了口酒,稍微冷靜之后,沉聲道。
“林大師,當年這些意外,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不過,隆鑫集團的能量實在太大。”
“當時準備接下案子的幾個巡視組組長,全部被免職或調(diào)走。”
“這件事情,就這樣壓到了現(xiàn)在。”
林風深吸一口氣。
面無表情。
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安靜地看著柳三平。
手里,仍然抓著父母的照片。
柳三平繼續(xù)說道。
“隆鑫集團解決掉二十多個住戶后,其余的住戶也都人心惶惶。”
“誰也不敢再跟隆鑫集團對著干。”
“他們簽下合同,隆鑫集團又轉(zhuǎn)手將地賣給一個沒什么名氣的小公司,賺了一大筆錢。”
“至于之前血虎門跑到您家里來強拆,就是這家小公司找的人,您的妹妹多年來都沒有簽合同,位置又很關鍵,他們就出此下策。”
林風還是不說話。
空氣中彌漫著殺機。
饒是柳三平見過的強者無數(shù),額頭也不斷地滲出冷汗。
他硬著頭皮繼續(xù)往下說。
“至于隆鑫集團,賺到那筆錢之后,起死回生。”
“發(fā)展到現(xiàn)在,成功上市,成為整個龍國名列前茅的大企業(yè)。”
“現(xiàn)如今的市值,應該在六百多億,要我說,這些錢也沒有多少是干凈的……”
林風將所有的文件放進自己的包里。
而關于父母的照片,他則默默地剪開,放入皮包。
一股洶涌的怒氣,在沉默中熊熊燃燒。
“我知道了。”
“這件事,你辦得很好,我對你心存感激。”
“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知道當年的真相。”
說著,林風站了起來。
柳三平能夠從林風那無言的表象中窺見一絲怒容。
他本來是想提醒林風,隆鑫集團背后的幾個本地豪門。
不過,林風忽然回過頭,看著柳三平的眼睛。
“繼續(xù)幫我調(diào)查此事。”
“我不會虧待你,過幾天,等我有空閑,我會來找你。”
“到那時,給你下毒的人,自然會浮出水面。”
心情復雜的林風,走出包間。
柳三平的眼睛猛然瞪大,大喜過望!
太好了!
有林大師這等神人相助,想查出暗中真兇,易如反掌啊!
……
林風離開包間之后,目光中閃爍著凜冽的殺機。
雙拳,下意識緊握。
倘若有修道之人,站在林風身側(cè)。
定會被那散發(fā)出的可怖靈氣,嚇得魂飛魄散。
“隆鑫集團……”
“你的每一步,都踏在別人的尸骸之上。”
“你們,該消失了!”
正當林風心中痛苦不堪,憤怒不堪時。
他右手邊的包廂門,忽然打開。
里面沖出來一個神色慌亂的女人,且披頭散發(fā),狼狽無比。
而她的身后,則是一個十分肥胖油膩的中年男子。
男子正是劉經(jīng)理。
劉經(jīng)理用力地扯住女人的胳膊,責怪道。
“我說高蕓兒,你腦子能靈光點么?”
“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四千多,四千多在這年頭能干什么?”
“但凡跟人家趙總睡一覺,都能賺你一年甚至十年的錢!”
“我給你這個機會,你要珍惜,明白么?”
說著,劉經(jīng)理更加用力,不容高蕓兒掙扎。
女人嘴里仍舊說著不要,不行。
就在她被劉經(jīng)理重新拉進包廂的那一瞬間。
本來聽到高蕓兒三個字,大腦一片空白的林風……
看清了她的臉。
就在如此短暫的一刻,林風所有的情緒,蕩然無存。
呆呆地望著那張自己日思夜想的臉。
那張臉,掛著讓他心碎的淚痕。
已經(jīng)散發(fā)著少婦韻味的她,跟當年那個尚且清純羞澀的少女,截然不同。
一道雷聲,在林風的腦海里響徹,久久不斷。
林風的身體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就那么,一直看著她,直到房門關上。
……
高蕓兒幾乎跟他同一時間,看見了他。
痛苦、仇恨、委屈、震驚、錯愕等復雜的情緒,讓她張大了嘴巴。
甚至,忘記了反抗。
她的臉上,不斷地涌出淚水。
看著那個同樣一臉呆滯的男人,高蕓兒幾乎要陷入昏厥。
十年了,他變得更成熟。
已不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少年。
站在那里,像一尊佛像,給人無上的威嚴。
他,他是真的嗎……
他真的來了……
不等高蕓兒多想。
包間的門,啪的一聲,關閉了。
剛才的一切,仿佛是自己絕望之際的幻覺。
眼前一臉蕩漾之色的男人,才是自己面對的現(xiàn)實。
趙總拿出一踏鈔票,塞進劉經(jīng)理的懷里,壞笑道。
“去去去,別打擾我的美事!”
劉經(jīng)理喜笑顏開,將錢收入囊中,討好地弓著腰。
“趙總,您忙,您忙!”
“有任何的問題,您打個電話吩咐我就成。”
言罷,劉經(jīng)理推門離去。
路過如遭雷擊的林風時,略感驚訝地看著林風。
不過,他也沒多想,徑直離開。
包間內(nèi)。
趙總笑瞇瞇地靠近高蕓兒。
“我說高小姐,你都三十歲了。”
“再過幾年,你就要人老珠黃。”
“難道,你甘心自己一輩子當個迎賓小姐?”
“只要你跟了我,我讓你一步登天!”
“別的不說,每個月給你一百萬,那是輕而易舉的,你說呢?”
高蕓兒到現(xiàn)在,也沒能回過神。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到底是幻覺嗎?
難道是自己的思念……
不!
我為什么要想他?
我恨他!
他給我?guī)砹藷o盡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現(xiàn)在的我,怎會面對如此的無賴?
高蕓兒猛然抬頭,憤怒地將趙總推開,指著趙總怒罵道。
“你這種紈绔子弟,配不上我!”
“給我滾!”
“你再碰我,我殺了你!”
高蕓兒回過頭,想去開門。
那到底是幻覺,還是現(xiàn)實?
她想確認一番。
身后,突然傳來趙總的咆哮。
“你這個見人,老子給你臉了?”
“能來伺候老子,是你的榮幸!”
“還特么敢罵老子!!”
幾個跟在趙總身邊的保鏢,立馬沖向高蕓兒。
將其抓了回來,扔到沙發(fā)上。
趙總則獰笑著脫下自己的皮帶,走向高蕓兒。
“你很清高啊!”
“老子今天非得羞辱你!”
“不僅我羞辱你,我還要讓這幾個手下羞辱你!”
高蕓兒瞪大雙目,看著逐步逼近的趙總,瘋狂地掙扎起來。
但她的力氣再大,怎么可能是專業(yè)保鏢的對手。
就在此時。
包間的門,被人一腳踹爛!
砰的一聲!
嚇得包間內(nèi)的眾人,渾身一哆嗦。
一個臉色陰沉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仿佛有一片正電閃雷鳴的烏云。
來人,正是林風。
林風那仿佛要擇人而噬的目光,落在幾個保鏢身上。
“給我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