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寨的后山,老神醫(yī)的家門口,穿著苗裝的少女,呆呆地望著山間小路。
沿著石壁開鑿的臺階,蜿蜒曲折,在林子里時隱時現(xiàn)。
少女的目光,清澈如水,帶著幾許靈氣,給人一種超凡脫俗的寧靜。
樹上的鳥兒,歡快的叫著,嘰嘰喳喳的,風(fēng)兒吹過樹梢,偶爾幾片葉子落下來。
在風(fēng)中飄啊飄的。
少女的目光,隨著葉子的飄零,隱隱多了絲企盼。
陽光穿過那片叢林,從樹梢間照下來,在地上留下斑駁點點的陰影。
風(fēng)兒拂過她的臉朧,美麗的苗家少女,你在想什么?
為何你的眼神如此憂郁?
為何你的心思如此惆悵?
十六歲的少女,神圣無比,她就象來自天宮的仙子,偶遇凡塵。出生在這與世隔絕的世界,她的心間一片清寧。
嘀咚——!
遠處一滴甘露,墜入泉水的聲音,是那么的悅耳。
來自大自然的美妙,是多么的神奇。
只是風(fēng)兒也帶不走她的惆悵,鳥兒讀不懂她的心思,陽光普灑,你能照出我心里的世界么?
有顆種子發(fā)芽了,咚地一聲,掙脫了心靈的束縛,打破了心底原有的寧靜。
美麗的苗服,甜美如仙子般的花季少女,就象一朵孤零零站在風(fēng)中的蒲公英,風(fēng)兒依舊,吹不走她的心思。
聽,山間好象響起了有人的腳步聲,那是誰來了?
少女的心,砰砰的跳了起來,速度,一點點的加快。
目光遠眺,然而那股聲音卻嘎然而止。
好象是幻覺?真的嗎?她有些失落了。
再次揉搓著眼睛,看清楚了,沒人。
山間的小路,冷冷清清,除了樹,還是樹。
少女臉上的憂郁,更加濃重。
可她依然望著山間的小路,或許會有奇跡誕生。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苗族老者,悄悄的出現(xiàn)在她的背后。六七十來歲的老人家,目光炯炯有神,渾身透著一股與普通人不一般的神氣。
他就是苗寨里,有名的老神醫(yī)。
老神醫(yī)望著站在門前出神的孫女,奇怪的問,“丫頭,你在看什么?”
蕾蕾沒有反應(yīng),她的心思,依然在那么林間小道上。
老神醫(yī)咳了一聲,“蕾蕾!”
少女緩過神來,一張白晰的臉兒,倏地一紅,象是誰不經(jīng)意窺探了她的心事。
“爺爺,你來啦!”
“你在干嘛?看誰呢?”
蕾蕾低著頭,“我在看爸爸什么時候回來?!”
老神醫(yī)神色微變,“你不是一個愛撒謊的孩子,你有心事,難道爺爺看不出來嗎?”
“爺爺,我——”
“唉——”老神醫(yī)搖了搖頭,“傻孩子,爺爺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要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爺爺,我沒有……”少女的聲音很低,幾乎不敢正視爺爺?shù)哪抗狻?br/>
老神醫(yī)道:“你爸爸被抓去三年多了,他被判了十五年。我知道你想爸爸,但你今天站在這里,絕對不完全是為了他。”
“我……”
老神醫(yī)道:“漢人是靠不住的,蕾蕾,你要聽爺爺?shù)脑挕!?br/>
蕾蕾扯著衣角,都不知道怎么辯白,爺爺怎么會知道自己的心事?她心情又亂了。
老神醫(yī)道:“雖然他救了你,但他絕對不是你要找的人。蕾蕾,你要記住,漢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他們?yōu)楣僬哓潱瑸槊裾邜海h離漢人。”
蕾蕾咬了咬唇,她不知道這么多道理,她只知道,從那天開始,自己總感覺到少了點什么?
可究竟少了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老神醫(yī)看著孫女,不禁有些擔(dān)心起來。
這孩子,怕是丟了魂了。
唉!我早說過,漢人根本不是什么好東西。
這讓他想起了當(dāng)年,自己的妻子被漢人拐走一事,這么多年,他一直耿耿于懷。
山間的林子里,果然響起一陣陣腳步聲,來得好快,好迅速。對方好象很急,在趕一件什么事似的。
少女聽見了這聲音,驚喜道:“爺爺,有人來了!”
老神醫(yī)知道她的聽力很靈敏,異于常人,苗苗說有人,肯定有人。他就問,“多少人?”
蕾蕾道:“至少有六個。”
果然,沒過多久,就看到一群人朝這邊跑過來了。前面那個人最為著急,好幾次都跌倒了。他又爬起來,繼續(xù)跑。
蕾蕾聽到了,驚喜的大喊,“爸爸,是爸爸——”
“爺爺,快看,是爸爸回來了!”
然后她就飛奔過去,“爸——爸——”
飛奔而來的,正是蕾蕾的爸爸,這位關(guān)押了三年之久的漢子,終于回家了。
蕾蕾一路跑,一路喊。
“蕾蕾———蕾蕾——”
蕾蕾爸也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兩個人都拼命的跑。人工開鑿的石天梯上,上演著父女情深的一幕。
蕾蕾不小心摔了一跤,她沒有喊,爬起來朝爸爸跑過去。
她爸爸也摔了一跤,手掌都破皮了,繼續(xù)爬起來,朝女兒奔跑。
“爸爸--”
“蕾蕾--”
“爸爸--”
“蕾蕾--”
……
兩人張開雙臂,蕾蕾撲進了爸爸的懷抱,爸爸伸出雙手,擁抱著自己的女兒。
三年了,三年不見了,父女相逢淚連連,四行清淚嘩啦啦的流。
“爸爸,你終于回來了!”
“蕾蕾,來,給爸爸看看,我的蕾蕾長大了,真的長大了。”爸爸看過蕾蕾,又將她擁在懷里,緊緊抱著,有種怎么也不愿分開的情深隆隆。
老神醫(yī)站在屋前,眼眶濕潤,兒子終于回來了。
他回來了!
老淚縱橫,有悲,有喜——!
自從三年前,兒子被公安局抓走,他整個人就消覺起來,感覺到這個世界的黑暗。歷來講究民不與官斗,老神醫(yī)雖然醫(yī)術(shù)精堪,但在處理這些事情上,卻也是一頭霧水。
看著兒子牽著孫女的手走過來了,他有些激動。
人到老年,盼望的是什么?
一家團圓,齊人之福。
面對這個已經(jīng)不再完整的家,老神醫(yī)終于有了一絲感動。兒子回來了,這個家不再孤單。
他看著兒子,兒子看著老爸。
三年時間,老爸的頭發(fā)又白了,皺紋深了,臉上的憔悴更濃了。
“爸——”
一聲悲切的呼喊,蕾蕾爸撲通一聲跪下去,跪在青石地板上。“爸——您的不孝兒子回來了!”
老神醫(yī)走過去,抱著兒子的頭,他也哭了。
蕾蕾走過來,依偎在兩人身邊,淚水,嘩嘩的流。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老神醫(yī)語無倫次,渾身微微打著顫。
蕾蕾爸給他磕頭,“這些年,讓您受苦了。爸,兒子不孝,給你磕頭了。”
“起來吧,起來吧!”
老神醫(yī)扶著兒子,“回來就好,我們一家人終于可以團聚了。”
程暮雪,顧秋,還有族長一行五人過來了,真的是六個人。
他們跑得慢,剛才要回家的時候,蕾蕾爸一個勁地跑,飛快的跑,不管路上跌了多少跤,他的心里只有一個方向,一個目標。他要快點回去,見到自己久違的親人,年邁的老父,年幼的女兒。
三年時間,改變了他太多。
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方,再次回到生我養(yǎng)我的故鄉(xiāng),蕾蕾爸突然松了口氣。我回來了!
老神醫(yī)看到顧秋,頗有些不悅。
他對當(dāng)官者,恨之入骨。
這些年,這些事,哪件不是他們當(dāng)官者弄出來的?
蕾蕾還在抹著眼淚,看到程暮雪和顧秋出現(xiàn),她咬著唇,含著淚水,望著兩人。
程暮雪走過去,用苗語道:“蕾蕾,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別哭了。”
蕾蕾伸手抹去淚水,點了點頭。
族長走過來,跟老神醫(yī)道:“現(xiàn)在終于可以放心了,政府給他們平了反,他們現(xiàn)在自由了。”
老神醫(yī)還是不大高興,望著顧秋,“你還來干嘛?”
他懂漢語,只是說得不太標準。
顧秋沒有做任何解釋,族長說,“您錯怪他了,如果不是他去縣里查以前的案子,他們幾個是不可能被放出來的。能有今天這一切,都是顧主任的功勞,他是我們苗寨的大恩人。”
老神醫(yī)不信,蕾蕾爸道:“是真的,顧主任不但替我們平了反,而且必著縣里把修路的錢撥款下來,我們馬上就可以修路了。爸!”
老神醫(yī)這才重新看了顧秋一眼,臉色緩和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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