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六點,一夜未眠的金美化工有限公司老板湯建,看著手中的挑戰書,差點把肺泡都給氣炸。</br> 這封挑戰書,是被人大搖大擺塞進保安室的。</br> 不是為何,大門口的攝像頭,恰好在關鍵時候,信號全無,監視器也變成了滿屏雪花。</br> 當屏幕恢復正常狀態,保安室的防盜門,已經被人連帶著門框給一腳踹開,那封挑戰書,被壓在了電警棍之下。</br> 一腳!</br> 防盜門上只有一個凹陷下去的腳印,當湯建火急火燎趕到門口時候,看到那個沾染著大量淤泥的腳印,差點被嚇出什么好歹。</br> 那哪是腳印,分明就是個人形暴龍。</br> 正好給他開車的司機是位一米八五壯漢,這位身穿四十五碼鞋,買鞋子都不太好買的司機,顫顫巍巍把腳印對上時候,悚然發現自己的鞋碼變成了三寸金蓮……</br> “我估計得有五十碼鞋……”喜愛看籃球的司機,牙根發顫說道。</br> 這封用電腦打印的挑戰宣言,不僅詳細羅列了他在龍溪灘附近,偷偷排污的化工污水成份。還大大方方承認了,之前幾次堵塞排污管道,都是他們所為。</br> 你死定了!</br> 這四個字,是信的落尾。</br> 對方不是在放狠話,撂空炮,而是真槍真刀的干了起來。昨晚兩名前去查看隱藏攝像頭的保安,竟然被人五花大綁地綁在了樹上。</br> 湯建自己仔細想想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接二連三的攝像頭出現故障,這說明對方擁有可以干擾攝像頭工作的高科技設備。</br> 對方技術非常高,不僅有高科技干擾器,還可以隨意破壞海底排污管道,還有至少兩名NBA一樣的強壯大漢助場,說不準還是渾身都是肌肉的壯碩黑人。</br> 湯建越想,越覺得像海洋守護者協會的作風。</br> 但是他又打聽到,龍溪灘那邊多了家大型工廠,現在正在破土動工搞建設。</br> 他們也很可疑,需要派人去調查調查。</br> “媽的,管他是誰,就是美國總統也不能阻擋老子賺錢。”已經嘗試到了足夠多甜頭的湯建,哪還舍得放棄掉那條排污管道?</br> 利欲熏心歸利欲熏心,湯建還沒有喪失最基本的理智。</br> 既然對方再次摸出了自己的排污點,保不準對方就能把這事,捅到環保局那里。</br> 所以湯建決定,先讓水下作業公司,把那里的管道給修復。</br> 然后工廠這邊在動動手腳,把降解池的排水系統,暫時先連在無負壓管網增壓系統上。</br> 到時候老子把達到國家排放標準,降解處理后的合格水,排放到大海中,那誰能來找自己麻煩?</br> 哼哼~</br> 只要先泵入足夠多的酸性清洗劑,洗掉管道內殘余化工污水痕跡,讓環保局的人化驗不出來。</br> 自己就能反咬對方一口,可以去告他們破壞自己工廠正常生產,惡意打傷工廠安保人員。”</br> 修好那條受損排污管道是關鍵,一日修復不好,管道內的殘余化工污水就沖洗不掉。</br> 那是證據,環保局只要順著管道排查,抽樣取出管道內的殘留成份,和海中污染物一比對。</br> 修復好了,沖掉殘留污水,那就是一條合格的排放管道。</br> 至于為何把管道修到大海邊,而不是就近排放?</br> 湯建早在修建管道之初,就想到了全部的萬全對策。</br> 附近都是農田,直接就說農民不讓就近排放,他們怕農田被污染,多次到工廠門口堵門,阻礙工廠正常生產就行了。</br> 這個理由無懈可擊!</br> “等我管道搶修通了,再跟你們慢慢算賬。”湯建仰起脖子,輕飄飄地吐出一個煙圈。</br> 龍溪灘的海灣中,一艘集成了打撈、吊裝、探測功能的一千噸作業船,正降下船錨,停泊在排污口的上方。</br> 兩名潛水員身穿全密封抗壓潛水服,連著長長的壓縮空氣管、火切割管,和救援鋼纜,緩緩沉入水中。</br> 海底像達喀爾沙漠深處一樣死靜,兩名潛水員踩著灰白的泥沙,月球漫步似地一跳一跳,摸索到排污口處。</br> 他們之前安裝的假珊瑚,已經被大錘砸過一樣變成了稀爛。</br> 兩名潛水員無奈的對望一眼,類似的手法已經發生了太多次,多到他們從震驚變為麻木。</br> 他們可沒領主戰車一樣的技術,整個切割工作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他們才拴著被切割掉的假珊瑚,以極為緩慢的上升速度,返回海面。</br> 乘坐吊機爬上甲板,摘掉沉重的頭盔,潛水員喘著粗氣,對甲板上的十來位目光彪悍,手持棍棒的青年男子道:“管道口已經被切下來了,你們打電話給湯總,讓他那邊開機試一試。”</br> “辛苦了辛苦了,忙完這活兒,晚上我請兩位去皇廷貴族洗浴中心,好好放松一下。”</br> 領頭一位男子,一邊掏出手機打電話,一邊客氣地對兩位潛水員示好。</br> 隨船的十來位打手,自然不是用來威脅水下施工公司的。</br> 他們倆是一丘之貉,這些人是用來防備昨晚上門的神秘人士。</br> 接到電話,湯建滿心歡喜地下達了開機排水的命令。</br> 他這邊已經把降解池,和無負壓管網增壓系統聯了起來?,F在整整二十噸的酸性清洗劑,已經蓄勢待發。</br> 增壓系統的大功率壓縮機開始工作,增壓塔上的壓力表數值一點點增加。</br> 通常等壓力表增壓到6兆帕時候,排污管道就會被貫通,壓力也維持在一個穩定的階段。</br> 左等右等,然而等壓力表都上到了9兆帕,流速表依舊沒有任何動靜。</br> 不能再繼續增壓了,上次湯建就因為這事吃了個大虧。</br> 電話打到船上時候,兩名潛水員連呼不應該啊,假珊瑚已經全切了。</br> 他們疑惑地檢查假珊瑚,發現假珊瑚雖然被砸地稀爛,可是上面的排污管一個都沒被堵住。</br> 兩名潛水員咬咬牙,帶了頭盔再次潛入海中。</br> 一個半小時后,他們在一百米開外的地方冒出個頭,不停招手。</br> 作業船起錨慢慢靠了過去,兩名潛水員上船后氣的差點把頭盔都給砸了。</br> 因為這個地方的排污管道,竟然被壓成了扁平!</br> 看管道顏色,有些像是被高溫加熱后壓扁的灼燒痕跡。</br> “我……我靠~這是哪位同行,有這技術,不去大型水下工程上面一展宏圖,跑……跑來跟我們這些呼哈哈做對干啥?”潛水員牛一樣劇烈喘氣,百思不得其解。</br> “那趕緊地,再把這處管道給切開啊。”之前打電話那位領頭人士有些急了眼。</br> “歇……歇一歇。”潛水員嚇的連連擺手:“深水作業,一天最多只能工作四小時,要不會得職業病。”</br> “那兩位盡快休息,多耽誤一小時,咱們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險。”</br> 他們早就暴露了。</br> 這里距離龍溪灘工廠有六里多,他們看不清工廠這邊,但是葉青卻可以站在荒山頂,透過數據眼鏡,清晰地看見他們一舉一動。</br> 在那渾濁的海底,領主戰車,已經攜帶著做了全方位防水處理的強電離設備,拽著長長的線纜,朝那艘作業船方向前進。</br> 強電離污水處理設備,不一定就要用來處理污水。</br> 用來破壞那艘船的所有電子設備,也非常合適。</br> 而在地底地底內,幾名精巧大師,正在一絲不茍地制造一套特高壓增壓設備。</br> 他們可以朝著龍溪灘排放工業污水,葉青同樣可以接上管道,用更強大的增壓設備,朝他們排放。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