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芽尖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回家已經(jīng)很晚，小濤怕你擔(dān)心，我們就沒過去。”華燁從里面走過來，不自然地笑了笑。
    昨天周五，按照與季萌茵的約定，應(yīng)該回軍區(qū)大院住。這一亂，他把這事弄忘了，小濤也沒提。要不是他提前回來，估計她也不會去的。
    陶濤把身子轉(zhuǎn)向一邊，嘴唇緊抿，擺明沒有幫忙的意思，好象這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guān)系。
    季萌茵臉色更如嚴(yán)峻，“你喝酒？你忘了你的胃，還有你們正在準(zhǔn)備要孩子嗎？”
    “媽，這件事我不想再討論，讓我和小濤自己決定，好不好？”這個時候再提起孩子，好象是個諷刺似的，華燁無力地閉上眼，身心沮喪，更多的是茫然。 這一分居，他無法預(yù)知他和陶濤的婚姻下一步將會走到哪？
    季萌茵有些驚訝華燁語氣中的焦躁和失控，她一低頭，看到了擱在客廳中內(nèi)的小行李箱，“誰要出差？”
    “我媽媽身體不好，過了元旦要動手術(shù)，我回家照顧幾天。”這次，是陶濤接了話。手機在響，陶江海久等不到人，打電話來催了。陶濤不是同情華燁，她是想速戰(zhàn)速決。
    “是原先的老毛病？”季萌茵問道。
    陶濤點點頭。
    “那好，我和你們一塊過去看看她。”
    華燁和陶濤驚住了，現(xiàn)在正是吃飯的時間，季萌茵冒然過去，有點不象她的風(fēng)格。“是現(xiàn)在嗎？”陶濤多問了一句。
    “嗯，路上繞一下，先去超市買點東西。”
    華燁搖搖頭，“小濤媽媽正在調(diào)養(yǎng)身體，醫(yī)生讓吃素，不能吃補品。”
    “那買束花，買籃水果。”
    陶濤和華燁對視一眼，沒有再說話。華燁穿好衣服，拎著行李箱出來，陶濤鎖門，看著鑰匙在鎖孔里一圈又一圈地轉(zhuǎn)著，她強抑住心頭的悲涼，閉了下眼。才把鑰匙撥了出來。
    電梯門開了，陶濤最后一個進去，轉(zhuǎn)身時，看見門口的幾個垃圾袋，又跑出來撿上。自己為自己這樣的行徑感到好笑，都決定分居了，還去在意這幾袋垃圾。
    這是習(xí)慣使然，如同華燁愛許沐歌，養(yǎng)成習(xí)慣，就很難改變。
    三人先去了超市，陶濤沒有跟進去，坐在車?yán)锝o陶江海打電話，說婆婆要過去。陶江海一聽，直埋怨為啥到現(xiàn)在才說。陶濤聽到他的大嗓門叫著阿姨，讓再加幾個菜。她淡淡地笑著，在爸爸的眼里，季萌茵駕到，猶如蓬畢生輝。
    陶江海和陶媽媽一起出來迎接的，陶媽媽吃了幾天藥，有可能心理上也減壓了，氣色很好。華燁把花和果籃拿進去。陶媽媽牽住季萌茵的手，說這么冷的天，親自過來看她，真是過意不去。
    季萌茵真摯地說：“我已經(jīng)很愧疚了，到今天才知道你生病。我現(xiàn)在不用上班，空閑時間很多，小濤和華燁要上班，他們忙，應(yīng)該我多來陪陪你的。”
    陶媽媽很感動，兩人一同進客廳坐下。阿姨已經(jīng)把飯菜擺上了，還溫了一壺浙江的黃酒，進門，就是撲鼻的糯米香。
    “有沒找個熟悉的醫(yī)生做手術(shù)？軍區(qū)也有幾個心臟專家，我認識的。”季萌茵問。
    陶江海親自砌了杯茶端給季萌茵，“有，還是華燁幫忙的，是歐陽醫(yī)生。”他轉(zhuǎn)頭看華燁，華燁在看陶濤，“華燁，等手術(shù)結(jié)束，咱們約歐陽醫(yī)生一塊吃個飯。”
    “好呀！”華燁點頭，臉上閃過一絲局促。
    “茶不錯呀！”季萌茵看著雪白的瓷杯中上下浮動的綠色的小芽尖，贊了一句。
    陶江海呵呵地笑，“我生意上的朋友送我的，說是西湖邊清明前的雨前茶，極嫩，原來專門用來進貢給皇宮的，這芽尖都是十八歲的黃花大閨女用嘴咬下來的。”
    噗地一下，季萌茵噴出一口茶。忍俊不禁。
    “怎么了，燙著了？”陶江海緊張地問。
    陶媽媽白了他一眼，“你生意上的什么朋友，胡說八道。”
    陶江撓撓頭，笑得有些羞窘。
    “飯菜都好了，我們吃飯吧！”陶媽媽站起身，領(lǐng)著季萌茵往餐廳走去。
    “我把行李箱送上去，馬上下來。”陶濤說道。
    “干嗎帶行李？”陶江海不解。
    “小濤過來陪陪媽媽。”華燁答道。
    “放回車?yán)锶ィ依镉形矣邪⒁蹋裁磁悴慌愕摹Ｕ娴膾炷睿@才幾步路呀，晚上跑過來看看就行了。”
    “老陶，這是孩子的孝心。又沒幾天，有事時多個人搭搭手也好，何況小濤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季萌茵笑了笑，看看華燁，“這房子這么大，華燁也可以暫時住過來。”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陶濤搶先答話，拎著行李咚咚地上了樓。
    華燁遲疑了下，跟上去。
    陶江海很愛女兒，別墅里最大景觀最好的房間給了陶濤。就是在這個房間里，他和陶濤有了第一次的親密。春暖花開之時。海邊上散步的人煙多了起來，不知怎么的，偏偏那一陣雨水密集，動不動就暴雨如柱。陶江海夫婦去老家探親，阿姨也請假了，外面雷聲隆隆。他和陶濤已經(jīng)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睡覺前都會打通電話道晚安。電話剛一接通，只聽到咣當(dāng)一聲雷響，陶濤怯怯地說了聲害怕，他心一緊，脫口說道。我過去陪你。陶濤沒有吱聲，他電話沒掛，拿起外衣就出了門。陶濤的睡衣很保守很可愛，印著小熊的長衫長褲，寬寬松松的，顯得人格外嬌小柔弱。她領(lǐng)著他去客房，晚安沒說出口，又是一通驚雷響過，停電了。黑暗里，誰也沒有說話，只聽到外面雨嘩啦啦地直瀉而下，還有陶濤緊張得上下牙打戰(zhàn)的聲音，他口干舌燥，心跳如奔馬，下一秒，他伸出手臂，一把抱住陶濤，準(zhǔn)確無誤地上樓，直奔陶濤的房間。陶濤頭埋在他的脖頸中，他感覺到她的小臉很燙很燙，心跳和他是同一個頻率，身子又柔又軟，他迫不及待地低下頭，吻上了她的唇。
    房間里的擺設(shè)和從前是一模一樣，床前吊著的幾只小布偶仍笑得憨憨的，墻上掛著的布谷鳥掛鐘顏色依然明艷。
    “一會再整理，我們下去吧！”陶濤放下行李箱，用手指作梳，理了理頭發(fā)，順手把包包扔在床上。
    “小濤，我也一同住過來，好嗎？”他心里慌慌的，象失去了支點一般。
    “那還叫分居嗎？”陶濤面無表情地眨了下眼。
    “我可以住客房。”
    “住進來就不是吃一頓飯的時間了。”陶濤低下眼簾，“你放心，我不會孩子氣的拒絕見你，也不會不和你聯(lián)系，你過來吃飯。我也會歡迎，但我想一個人好好地靜靜。下去吧！”
    他默默地看著她，嘴角苦澀地傾了傾，“好，尊重你！”
    他轉(zhuǎn)身先出了門，陶濤呆了兩秒，也準(zhǔn)備下去時，聽到手機有短信進來的消息，拿出來一看。
    一個眉眼耷拉著的苦臉，“很難受，我想喝水。”是左修然發(fā)過來的。
    想必是宿醉剛醒，有力氣發(fā)短信，沒力氣下床倒水，陶濤翻了個白眼，合上手機。
    “咚”地一聲，又是一條。
    “頭昏眼花，肚子也餓，唉。。。。。。形只影單！”語氣很可憐
    她樂了，回了一句，“關(guān)我什么事？”
    他回短信的速度超快，“這不是被你老公所害？你得負全責(z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