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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小別

    第五十七章,小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仿佛沉默到天老地荒時,他站了起來,“沐歌,如果我不能改變你的想法,那么我只有尊重你了。”這句話,在兩年前,他得知她悄然拿掉兩人的孩子決定去法國時,他在走出她公寓時,對她這樣說過。
    再次重復(fù),心中不免戚戚。
    從前到現(xiàn)在,她認(rèn)定的事,哪怕是條黑道,都會固執(zhí)地走到底。
    她沒有看他,側(cè)過身看著窗外的落雪,好象全部的心神都被吸引住了。
    “我還有事,先走了。”他彎腰拿起沙發(fā)上擱著的外衣。
    “好!”她沒有動彈,纖弱的背僵硬得筆直。
    他亦沒動。
    服務(wù)生以為他需要點(diǎn)餐,拿著菜單小跑似的過來,他搖了搖頭。
    “燁,你走吧,我想再坐一會。”她緩緩地別過頭。向他笑了笑。那笑如同一朵在雨中凋零的花。“你快回家,小濤應(yīng)該在等你了。我有天在街上遇到她,她。。。。。。已經(jīng)不生你的氣了。。。。。。”
    “我回不回家,不用你安排。”他煩燥地打斷她,穿起大衣,扭身往門口走去。
    她吸了一口氣,在他身后輕輕嘆道:“燁,我。。。。。。聽你的,我會拒絕白大校,我不做傻事,也不隨意。其實(shí),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嫁給誰都是一樣的。”
    身子搖晃了一下,他閉上眼,深呼吸,但他沒有回頭。
    不知怎么出來的,走到街角,冰冷的雪花打在臉腮邊,他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走過停車的地方,又回頭,開門上車,打開暖氣。
    天已經(jīng)完完全全黑了,雪不太大,風(fēng)微微的,有幾對情侶牽著手,連傘也沒打。就在雪中慢慢地走。
    他拭了拭眼,抬起頭,一眼正好看到剛剛喝咖啡時坐著的窗口,她站在窗前,定定地看著他的車。他沒開燈,從她那個角度,是看不清車?yán)锶魏吻闆r的,她也不知他正在看她。
    她的身影是那么單薄,她的表情是那么悵然、凄婉。這樣子的她,觸動了他心底最柔軟的一根弦。
    他緊緊地握著方向盤,很擔(dān)心自己不受控制地突地奪門下車,瘋狂地跑上樓,緊緊地將她抱在懷里,因?yàn)榇丝蹋娴暮芟牒芟搿?br/>     可是他不能。一旦上樓,他將要對她作出什么承諾,他已經(jīng)沒有這樣的權(quán)利了。
    視線如縷長絲,他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收回,然后發(fā)動引擎,按下雨刷擦凈前面玻璃上的雪花,離開了她的視野。
    心。如窗外的氣溫,寒冷如冰。
    順著下班的車流,在街上茫目的繞了兩圈,才稍微平靜了點(diǎn)。他給陶濤打電話,下午打過去時,她接了,說前幾天有德國專家在,緊旗密鼓地加班,很辛苦,現(xiàn)在安裝順利,大伙兒說要放松,晚上聚會,去吃韓國燒烤。他告訴她,聚會結(jié)束,給他電話,他去接她。她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現(xiàn)在才晚上七點(diǎn),聚會可能剛開始,他哪里都不想去了,不如直接過去好了。
    心頭掠過一絲苦澀,不知一會迎接自己的將是什么。他的現(xiàn)狀,真的可以用“焦頭爛額”這個詞來形容了。
    入門便是一股子嗆鼻的油煙味,五花肉在烤架上烤得咝咝直響,長條桌上擺滿了食材和作料,清酒瓶一個挨著一個,圍坐兩邊的人,一張張臉在燈光上散發(fā)出一層的油光。
    他對燒烤有種莫名其妙的心悸,在最頹廢、失落的日子,他曾把自己的的手當(dāng)作盤中的餐擱在了烤架上。
    陶濤公司里的人。他不認(rèn)識幾個,但掃了一眼,便能準(zhǔn)確辨認(rèn)出來了。聚會自然人多,幾張長條桌拼在了一起,男男女女的,又是說又是笑,那個熱情的有點(diǎn)過度的叫飛飛的女同事也在里面。華燁皺了下眉,好奇怪,陶濤人呢?
    “華律師!”飛飛也看到他了,一下跳起來,“天,你真是太體貼了,是來接陶濤的嗎?喂喂,介紹下,這位是陶濤的親親老公華律師。”
    華燁禮貌地向大家一一頷首,龍嘯拉過一張椅子,讓他坐下,揮手讓服務(wù)員再送一套碗筷過來。
    “陶濤在公司承蒙各位的照顧,一直想請大家吃個飯表示感謝,呵,總是忙忙碌碌的,不能實(shí)現(xiàn)。今天就算給我個機(jī)會吧,這頓我來請。請大家吃得盡興點(diǎn)。”華燁端起一杯清酒,一口喝凈。
    “哇,原來陶濤讓你來是買單的,那都不好意思。”龍嘯拍拍他的肩頭,“我們呢,到?jīng)]怎么照顧陶濤,她工作很盡職的,到是左老師,你要一會敬一杯。”
    華燁挑挑眉。
    “大伙兒點(diǎn)了一壺花雕,剛澆沸,送上桌。陶濤可能在走神,沒聽清,以為是茶壺,倒了一杯,看都沒看,端起來就喝,把嘴巴里的皮都給燙破了,左老師帶她去對面的診所了。哦,來了。”龍嘯指著大門。
    又是左老師!
    這是第三次見到左老師了,第一次是在陶濤的手機(jī)里,第二次是在公司門口,那兩次都看得不太清楚,這次總算看清左老師了。
    華燁心里面咯噔一下,左修然的英俊與年輕,出乎他的意料。左修然紳士般的拉開門,等陶濤先進(jìn)來了,自己才跟著進(jìn)來。一邊走一邊好象在訓(xùn)斥陶濤,陶濤眼中水汪汪的,象做錯事的孩子,頭耷拉著,無精打采。
    看到華燁,陶濤呆住,小臉在燈光的映照下蒼白如雪。
    “你好,我是華燁。今晚多謝了。”華燁向左修然伸出手,站到陶濤的身邊。
    左修然抬起眼,漆黑的眼底深處恍如有一簇光,在溫暖而明亮的燈下一閃而逝,他斜起嘴角笑了,接住華燁的手,“談不上,關(guān)心下屬是上司的份內(nèi)之事。”
    “我看看。”他轉(zhuǎn)過身,讓陶濤張開嘴巴。
    陶濤嘴巴閉得緊緊的,直搖頭。
    “坐下來吧,人家在看呢!”她有點(diǎn)不適應(yīng)他這樣的溫柔。
    華燁落座,好巧,座位剛好挨著左修然。
    “要不要緊?”飛飛站起來,關(guān)心地問。
    回答的是左修然。“噴了點(diǎn)藥粉,今晚是不能吃東西了,也要少講話,明天只能喝點(diǎn)溫軟的流汁,醫(yī)生說這種情況小孩子常犯,沒事。”
    眾人哄堂大笑。
    陶濤羞惱地瞪著左修然,氣無處出,踢了下凳子,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嘴巴里又麻又疼,口水一多,浸到燙破的皮肉,疼得她直抽氣,只能閉緊嘴巴,用眼神代替她的語言。
    “總是長不大,毛里毛燥的!”華燁看著她,語氣中有著寵溺的無力感。
    左修然一笑,翻翻烤架上的明蝦,突然很隨意地轉(zhuǎn)過頭問華燁:“這女人笨成這樣,你怎么容忍得了?”這句話音量不高,因?yàn)槿A燁坐得近,只有他能聽清。
    華燁一怔,繼而眼神一深,反問道:“那么你呢,怎么能接受這樣笨拙的下屬?”
    左修然優(yōu)雅地把明蝦夾到華燁的盤中,遞過醬汁,輕挑嘴角,回以一個意味不明的低笑,“我是一個好老師,很擅長指導(dǎo)!”
    華燁灼灼地看著他慷懶的神情,擱在膝蓋上的手不由自主攥成了拳,“那么,今天到真的要好好感謝一下左老師了。”
    “不敢,我到是要感謝華律師給了我這樣的機(jī)會。”左修然端起酒杯。
    “這種低度清酒有什么勁。”華燁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一根根聳動。
    “華律師有什么好的建議?”
    “服務(wù)員,來兩瓶五糧液。”華燁舉起手。
    “兩位,你們可是都開車來的呀!”龍嘯看看兩人,說道。
    左修然笑,“街上出租車司機(jī)又沒罷工。”
    陶濤牽動嘴角,想要反駁,可看著兩人一臉豪氣的樣,只好干瞪眼。
    兩人也沒要小杯,直接用了喝茶的瓷碗,各自倒?jié)M,不是淺抿,而是象武林好漢似的,猛烈地碰杯之后,各自一飲而盡,速度一致,然后繼續(xù)倒?jié)M。
    “你們瘋了,別急,別急,先吃點(diǎn)菜。”龍嘯把烤好的肉端過來,嚷嚷道。
    “他們這哪是喝酒,分明象比賽,不,象是格斗。”飛飛推推陶濤。
    陶濤皺著眉,無語。她也不知兩人是怎么了,要是她上前去攔,兩個人怕是要和她拼命。華燁胃不好,左修然剛剛已經(jīng)喝了不少,這樣下去,兩個人估計(jì)很快會放倒。
    兩碗酒下肚,華燁鐵青臉色開始變白,左修然則是脹紅得象烤架上的明蝦。一瓶酒見底,兩個人四目相對,雖然眼神渙散,但神智都在。
    “再來一瓶。”華燁費(fèi)力地舉起手,口齒不清。
    “行!”左修然頭點(diǎn)得象小雞吃米。
    “別聽他的,呵呵,喝醉了。”龍嘯抱歉地向服務(wù)員笑笑,“大伙都吃飽喝足,散了吧!陶濤,我?guī)湍惆讶A律師扶上車。”
    “不忙,你。。。。。。先去買單。”華燁從口袋里摸出錢包給陶濤。
    陶濤翻了個白眼,抽出幾張老人頭遞給服務(wù)員,“龍頭,左老師怎么辦?”左修然瞇起眼,笑得眼都瞇著。
    “我不會丟下他不管的。今天乍了,兩個人居然拼起酒來。”他走過去扶左修然。
    “我自己能走。”左修然踉蹌地站起身,直揮手。“華。。。。。。律師,改日我們。。。。。。再戰(zhàn)。”
    “好!”華燁的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這時居然又睜開,回答的聲音很大。
    華燁的酒品還算好,很配合地上了車,躺在后座上,也沒吐也沒叫,眼睛又閉得緊緊的。陶濤扭頭看看他,臉好像比前幾日瘦了一點(diǎn)點(diǎn),皮膚有種疲憊而又清冷的光澤,手掌放在心口,微微曲著。
    就是這只手,為許沐歌溫柔地剝蝦之后,又狠狠地?fù)澫蛄怂?br/>     她嘆了口氣,以為壓制下去的痛楚又沽沽地冒了出來。她想今晚聚會散了后,和他在外面談一下,還回爸媽家住。現(xiàn)在,看來,只能回聽海閣那個家。
    扶他下車、上電梯時,華燁只是哼了兩聲,當(dāng)她一打開門,他突然推開她,向洗手間跑去。她聽到嘔吐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恚笫前涯懼纪鲁鰜砹恕K櫚櫭迹驹谙词珠g門口,彎腰把里面的洗衣籃拉出來。里面堆了一籃的衣服,有外衣,也有**衣。她自動地把衣服分類,外衣要干洗,**衣要手洗。每個口袋都習(xí)慣地翻一下,防止里面落下什么東西。
    手指從華燁的褲袋里面夾出一個折疊得很整齊的紙片,展開一看,是軍區(qū)文工團(tuán)音樂會的票根,確切地講,是許沐歌首演的票根。
    他是要留作紀(jì)念嗎?
    陶濤自嘲地一笑,心,猶如大風(fēng)過后的湖面,驚濤駭浪后的寧靜,已呆滯、麻木,把紙片放進(jìn)褲袋,站起身,無視雜亂的客廳,去廚房燒水。
    水還沒沸,華燁過來了,頭發(fā)蓬亂著,眼睛血紅,臉上濕濕的,好象已洗漱了下。“喝過茶,就早點(diǎn)****。”她打開櫥柜,從里面拿出一個杯子。
    “小濤。。。。。。”他看著她,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她撇開了頭,不想與他四目相對。
    他緩緩地走近,猛地一把抱住她。隔著厚厚的外衣,他都能感覺到她的清瘦。
    不等她驚呼出聲,他已低頭吻住了她。他的氣息一如往昔,帶著煙草的嗆味,今天又夾雜著幾絲酒氣。她的身子習(xí)慣地在他懷里尋找契合點(diǎn),臉仰起做好承應(yīng)的準(zhǔn)備。
    但下一刻,她已掙脫出他的懷抱,漠然地說:“華燁,很晚了,睡吧!”
    她不再叫他“老公”,已改口直呼其名,他恐懼地一下扣緊她的腰,他用力如此猛烈,使得她在他的目光和掌中瑟縮了一下。他瘋狂地又吻了過去,她死命推著,咬著,他卻越發(fā)抱得緊,連呼吸也紊亂起來,手指從她的衣下?lián)嵘纤男兀敲醇贝佟⒆茻幔钏鲆环N慌亂。
    “小濤,小別如。。。。。。”他暗啞地呢喃,滾燙的吻從上而下。
    她細(xì)細(xì)喘著氣,手腳竟無一點(diǎn)力氣。他睜眼看著她,臉上盡是狂亂,身子一矮,抱起她,往臥室走去。
    “咝。。。。。。”他抽痛地一哆嗦,手一松,不敢置信地看著手腕上一排整齊的牙印,她扶著墻壁慢慢站起,替他推開客房的門,“你真的喝醉了。”她看著他,微微抬起的臉上透著心酸。
    “小濤。。。。。。”他想去摸她的臉,她側(cè)過身去,他的手在空中抓著一團(tuán)冰冷的空氣。
    “晚安!”她關(guān)上臥室的門。
    他呆呆地看著堅(jiān)實(shí)的木門,整個人如石化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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