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今聞此曲，真乃三生有幸
照道理說，張揚應該好好酬謝姑娘一番，畢竟打著人家的旗號開張做了生意。
身為皇帝同胞妹妹，榮祥公主想要的東西應有盡有，送什么才能讓她開心，消氣，真是個難題。
張揚隔著白色屏風施禮寒暄道：“聽聞青鸞姑娘病了，不知今日可好？”
屏風那邊，青鸞回道：“多謝二小公爺送來的藥，服下兩日，嗓子就好了許多。”聲音清脆婉轉，含著笑意。
張揚安心落座。
青鸞輕撫琴弦，悅耳的音符如泉水般潺潺涌出。
張揚腦子里靈光一現，有了個好點子。
一曲畢，張揚先拍了個彩虹屁，“今日能聞此曲，真乃三生有幸。”
青鸞一語戳破他的謊言：“上次，二小公爺可是說：就那樣吧。”小姑娘模仿張揚的語調，模仿得惟妙惟肖。
張揚哈哈大笑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青鸞第一次見被拆穿謊言，還能坦然大笑之人，沒忍住，跟著笑了。
突然，張揚收住嬉皮笑臉，正色道：“公主，你天天躲在白色屏風后面，不悶嗎？”
被人當場揭穿身份，榮祥公主氣得不行：“張揚，你真的很討人厭！”
張揚并未接茬，笑嘻嘻地問道：“公主，今晚十五，月河街上有夜市，要不要一起去看花燈？”
榮祥公主癟了癟嘴，不以為然地說道：“太清池常年掛著各地進貢上來的花燈，早就看厭了。”
張揚卻說：“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太清池邊掛的花燈精致獨特，以造型取勝，月河街上的燈籠雖不好看，卻以數量取勝，數量之多，可以跟天上的繁星一爭高低。”
“當真？”榮祥公主有些心動了。
張揚繼續拿話勾她：“還能有假？最妙的是夜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有賣糖人的，賣芝麻糖的，賣黃豆酥的。對了，十月份，糖炒栗子又甜又糯，好吃得不得了。”
榮祥公主沉默了片刻，輕輕嘆了口氣，揚手掃過琴弦，說道：“皇兄不許我在外面拋頭露面。”
不許露面，莫非這位榮祥公主丑得見不得人？
張揚腦子轉得飛快，“想要不露面，法子多的是。”
榮祥公主驚呼一聲，問道：“有什么法子？”
“雇一頂馬車，公主在布簾后面偷看就好。”
這個法子早用過了，侍從看得牢牢的，根本不許她把頭探出去。
張揚接著說：“再不，帶個面具。”
早些年，她就帶著面具出宮玩過。木頭做的面具太重，帶得勒死人。紙糊的面具又太輕，一陣風吹過，就會把面具刮走刮壞。更別提帶著面具跟個半個瞎子似的，下臺階一腳踩空，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張揚最后總結道：“最方便的還是畫個親哥都認不出來的妝容。”
這倒是個可行的法子，榮祥公主拿出胭脂水粉，對著鏡子就開始了妝扮。
一盞茶功夫，白色屏風后面出來一姑娘。
張揚愣愣地看了一眼，恨不得找個地方洗眼珠子。
小臉涂了厚厚一層粉，慘白中透著灰敗，搭配一張血色嘴唇，再加上一雙可與蠟筆小新一較高低的一字粗眉。多看幾眼，晚上都要做噩夢。
見張揚飛快地移開視線，榮祥公主擔憂地問道：“如何？認得出來我本來的面目嗎？”
張揚沖她豎起大拇指，“公主，你這妝容，親哥來了都認不出來。”
“當真？”
“不信，你問隨身的侍從。”
“常威，你可認得出我？”
一道黑色身影憑空出現。
面無表情的常威看清榮祥公主的模樣，瞳孔放大，臉頰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公主，你的臉！”
“無妨。”
常威驚駭的表情讓榮祥公主相當滿意。
“走，帶我去逛月河。”榮祥公主上前拉著張揚的衣袖就往外走。
跟面色冷峻的常威比起來，旺財就跟個沒見過世面的泥腿子似的，見到榮祥公主那張臉，嚇得一聲驚呼，連連后退，不爭氣的樣子把張揚氣得不行。
平日里狗仗人勢挺威風的，怎么這會兒跟見了鬼似的，站都站不穩。
旺財跟上張揚，哆哆嗦嗦地問道：“二小公爺，這是人還是鬼？”
張揚橫他一眼，訓斥道：“不長眼的東西。”
旺財腦子轉過彎來，驚詫地說道：“她就是青鸞姑娘？她——”
怕旺財說出大逆不道之言來，張揚揮手打斷他的話，“管好你的嘴，不要亂說話。”
那邊，常威轉頭冷冷瞥了眼旺財，嚇得他一個哆嗦，不敢再說話。在殺氣騰騰的常威面前，張揚跟欠了他幾千貫錢似的，低眉順眼的，氣都不敢大喘一口。
一路上，路人都被榮祥公主那張堪比活死人的臉嚇住，不由自由為她讓出一條道來。
榮祥公主習慣了成為視線的焦點，外人詭異的眼神，她絲毫未放在心上。
夜里的街市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榮祥公主很喜歡。她悠閑地看著風景，和張揚有說有笑的。
走得久了，出了汗，手帕一擦，臉上的妝容淡了許多，臉不再那么慘白，唇不再那么紅，連眉毛也不再黑得像兩條毛毛蟲，整張臉生動鮮活了起來。
看模樣，榮祥公主不過十四五歲，身材修長，腰肢纖細，渾身洋溢著少女才有的清新氣息。
公主好奇地問道：“每晚都有夜市？”
張揚解釋道：“每逢初一，十五，才會有夜市。”
不同于皇宮的冷冷清清，夜市人潮涌動，人擠人，人碰人，人踩人，都讓榮祥公主覺得新鮮有趣，時不時露出那種沒被欺負過的自信笑容，讓人眼前一亮。
有那么一瞬間，張揚發現公主水靈靈的眼睛很特別。眼眸始終潮潤著，彌漫著小南般朦朧的霧氣，在一汪秋水之上懸浮著似的。
張揚拿她當孩子，給她買各種零食。
榮祥公主拈一塊裹著糖霜的黃豆酥放入嘴中，陶醉于美食的可愛表情，相當討人喜歡。
多看公主幾眼，張揚發現常威看他的眼神中開始磨刀了，只得收回視線，裝正人君子。
忽然，榮祥公主驚呼一聲，“呀，我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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