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酒釀園子怎么這么甜?”我嘗了一口叫。
“咦,上回還說不夠甜。”母親過來嘗了嘗:“還可以吧,天立,你愛吃,再來一碗。”
天立剛把碗遞過去,我伸手擋住:“好了,吃這些夠了,又是糯米又是糖的,少吃多滋味。”
天立笑著央道:“就再吃半碗。”
“不行。”我斷然:“你本來就不該吃宵夜,近來胖很多,明天去醫(yī)院查一下血糖,又升了吧,還有甘油三脂,到正常值時(shí),你吃多少我都不管。”
天立只好訕訕地收回碗,母親劈手奪過他的碗:“甭理她,好好的又開始發(fā)瘋,偶爾吃一點(diǎn)有啥關(guān)系,媽給你盛。”
“不了,夢兒說得也對。”天立擺手。
“你這孩子就是這樣,她說什么都是對的,不要總讓著她,都是給你和她爸慣壞了。”媽媽說。
“哎,你可別光說我,你不慣她?”父親從報(bào)紙上抬起頭來,反駁她。
“我說的做的都是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我說。
“做什么都要上書上線,科學(xué),我教了一輩子書,反倒不科學(xué)了。”媽有點(diǎn)生氣。
“您有些做法是不科學(xué)么,有違健康之道。”
“看把你能的,你還是失憶時(shí)好,多乖巧,嘴又甜,又貼身,這會子記憶回來了,牙尖嘴利也回來了!”媽媽順口抱怨。
啪地一聲,我手上的碗掉了下來,臉色煞白,一句話也不說,拔腿就走,媽媽在后面叫:“夢兒,你到哪去?好好的發(fā)什么鬼脾氣?”
爸爸也站起來:“老婆子,就你啰嗦,難得孩子回趁家。”
“沒事的,我去追她,爸,媽,今天我們就先回家,明兒她氣消了就沒事了。”天立打個招呼追出來。
天立趕上來:“夢兒,老人家說幾句正常,干嗎這樣?以前媽不也總這么說你,又不見你生氣。”
“天立,”我幽幽地問:“我失憶時(shí),很好么?”
天立笑:“是,很可愛,象個小寶寶。”
“比現(xiàn)在可愛?”我握緊拳頭,指甲戳得手心生痛。
他笑:“都可愛。”
“你喜歡失憶時(shí)的我,還是現(xiàn)在的我?”明知道這話問得很白癡,這是我以前決不屑問的話,很討厭糾纏不休的女人,從來以為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手,簡單明了。
“還不都是你,”天立奇怪地說:“問這干嘛?”
“我是認(rèn)真問的,不要打馬虎眼。”見我臉色嚴(yán)肅,他收了笑,認(rèn)真想了想說:“都好,各有各的好,哎,夢兒,有時(shí)候你不要那么頂真,你失憶時(shí)真的很可愛。”
我腦中轟地一聲,幾乎站不穩(wěn),晃了下,他急忙扶我,我用力摔開他的手,“別碰我,沈天立,你自己先開車回去,我一會再回去。”
“這么晚了,你去哪?別鬧了,上車回家。”他拉住我,我用手袋砸他,他急:“夢兒,你真瘋了?快上車。”
“是,我瘋了,別管我,你去找正常人的過日子。”我大哭,心里委屈又說不出口,他不理會我的掙扎,強(qiáng)把我塞進(jìn)車?yán)铮i上車門,我一路哭泣到家,車停好,他來拉我:“好了,我錯了,別哭了。”
“你錯哪了?”我抽泣著問他。他皺眉:“下車罷,回家再說,管理員看著我們呢。”
理智回來了,我整了整衣服,擦擦臉,下車低頭回家。
“洗洗睡吧,明天打個電話給媽道個歉。”回家后,他說。
“我哪錯了?”我瞪眼,他無奈:“你哪都沒錯,都是我的錯。”
“你有什么錯?”我不依不饒。
“夢兒,你從來不無理取鬧的,”他揉揉太陽穴:“太晚了,明天我上第一節(jié)課,我要休息了。”
“天立,”我叫他,他回頭,我撲過去抱住他:“不要走,別丟我一人。”他回抱了我一下說:“好了,你也冷靜一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吧。”放開我回了他的房間。
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我一個人站在客廳,直到腳都站麻了,這才回房,洗澡時(shí),熱水與淚水混在一起,燙得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