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打開,一高一矮兩個獄卒送飯進(jìn)來,小蓮迎上去:“兩位辛苦了,交給小,唔。”
我一驚抬頭,就見矮個的獄卒扶著小蓮的身子讓她緩緩滑倒,高個的獄卒一步跨到我面前,捂住我的驚呼:“別叫,是我。”
入眼是一雙碧藍(lán)的眼,怎么是他?在這里乍見此人,心里突然涌現(xiàn)的是憤恨。
“是你?”我退開一步,“你把小蓮怎樣了?”
“只是點(diǎn)了昏穴,你快與她換衣服,跟我出去。”西爾一指矮個子的獄卒,那獄卒抬起頭對我,我看到一張與我酷似的臉,震了一下,方才記起西爾手下有個易容高手露絲。
我靜立不動。
“你傻了不成,快點(diǎn),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jī)會進(jìn)來,你原來在死囚牢時(shí),根本沒辦法進(jìn)去。”西爾急急地說,看到我的臉,突然一震,伸手撫過來:“夢兒,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他們虐待你?”
我擋住他的手,冷然:“始作蛹者,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的作什么。”
“我是始作蛹者?我說了多少遍叫你不要見丁允倜,你可有往耳朵里去?”他憤然。
我冷笑:“是啊,我蠢唄。”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shí)候,出去了,是非曲直,你要辯多久隨便你。”他急切地說。
“我不走。”我轉(zhuǎn)身坐下。
他額頭沁出汗來:“夢兒,你別傻了,你刺殺丁允倜是死罪啊,你爹再位高權(quán)重,也救不了你。”
“是救不了我,我也不需要人救。”我靜靜地對著他:“你走吧。”
“送飯?jiān)趺此湍敲淳茫靠禳c(diǎn)吧。”外面看守的獄卒叫。
他朝外捏尖嗓子道:“馬上就好。”回頭低聲對我:“這會我先走,晚飯時(shí)再進(jìn)來,你仔細(xì)想好了!”
“不要再來了,我不會與你走的。”我平靜地說:“你出去后,我就會告訴獄卒你不是真的送飯的,而是來想帶我出去的,所以,你沒有機(jī)會再進(jìn)來了。”
“你瘋了不成!”他低喝。
“是!”我怒目對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憎恨:“你是來救我的,所以,我現(xiàn)在不會喊人,若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他驚痛地望著我,我讀懂了他心里的感情,可是,我恨他,他怎樣傷害我都可以原諒,可是這樣傷害允倜決不能原諒。我冷冷地說:“想知道我為什么恨你?西爾,男子漢大丈夫,輸在戰(zhàn)場上沒什么,勝敗乃兵家常事,使這樣卑鄙的方法,就是最終贏了戰(zhàn)爭,得了天下,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況,你們還不一定能勝呢。”
他氣得嘴唇哆嗦:“在你眼里,我是這樣不堪的人嗎!枉我。。。。。。”看守的獄卒又在催,他一跺腳:“算了!我管你死活!”卻又不走,只盯著我看。
“還有一個恨你的原因,也是我恨自己的原因,居然是我被你們利用,傷害了允倜,若能用我的命去換他的命,我決不遲疑,現(xiàn)在,不能換,不過他死了,我決不獨(dú)活。”我成功地看到他眼中燃出的怒火,心里有絲報(bào)復(fù)的快意,“對,你想的沒錯,我很愛允倜,愛到生死與共的程度。”
“好!”他聲音沙啞:“你們就生死與共吧!”掉頭沖出牢房,同來的女子急急跟了出去。
他們忘了解開小蓮的穴道,我吃力地抱著她,讓她躺到床上,喘了口氣,坐在她身邊靜待她醒來。
一個多時(shí)辰后,小蓮醒過來,迷惑地問我:“小夢,發(fā)生什么事了?我怎么會睡在床上?”
“西爾來救我出去,怕你礙事,點(diǎn)了你的昏穴。”
“啊?”小蓮一驚坐起,四周看看,壓低聲音道:“那您怎么還在這里?”
我笑笑:“不想走。”真是個傻孩子,我若走了,她就是死罪了。
小蓮不解,嘟囔著:“您傻了不成,這么好的機(jī)會,那個西爾王子還會來吧。”
我搖頭:“不會來了。”應(yīng)該不會再來了,那個驕傲任性的人。
“太可惜了。”小蓮滿臉遺憾,我一笑不語。
忽啦啦進(jìn)來一群人,小蓮嚇得縮在我后面,我心一緊,難道這次是真的了?
“皇上有旨,宣原夢蝶入宮。”宣旨的太監(jiān)我認(rèn)識,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張德子,我理一理衣襟,該來的總要來的,我決心已定,也沒什么可害怕的。“有勞公公帶路了。”我輕聲說。
小蓮白著臉跟在我后面,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滿手是汗,這孩子,嚇得不輕。張德子說:“小蓮留下。”小蓮眼睛就紅了,看著我不能出聲,我笑笑,拍拍她肩,頭也不回隨張德子離開。
即使是大白天,偌大的宮殿也是陰沉沉的暗,皇帝高踞在龍椅里,離得太遠(yuǎn),以至于讓我看來面目模糊。
我站在殿中,不下跪也不叩頭,左右都是死,留點(diǎn)自尊吧,我實(shí)在還是不能適應(yīng)這里動不動就叩頭下跪的鬼制度。
“大膽,見了皇上還不下跪!”張德子大聲呵斥。
我不理他,皇帝揮揮手,張德子退到一邊垂手而立。
“允倜向朕求了免死金牌,你拿去吧。”皇帝的聲音在空蕩的大殿內(nèi)回響,顯得有些空洞。
一個宮女捧了個盤子過來,盤子中有塊金燦燦的東西,想必就是免死金牌了。
我漠然掃了一眼,問:“靖王怎樣了?”
皇帝沒有回答,我仰起頭,皇帝眼中迅速閃過的傷痛刺得我心如刀割,“怎樣了?”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抖。
“十日內(nèi)應(yīng)無礙。”皇帝終于說,聲音疲累不堪:“你父兄都已官復(fù)原職,你拿金牌走吧。”
“金牌于我何用?”我跪倒:“皇上,只求您讓我見靖王一面。”
“讓你再害他一次?”皇帝的聲音是冰冷的。
凄然一笑,我反問:“還能害到什么程度?皇上,您讓我再見他一面,我就如您所愿,永遠(yuǎn)消失。”
“允倜已為你求到了朕的免死金牌,你可以不死,朕放你遠(yuǎn)走高飛。”皇帝聲音里多了絲誘惑。
我笑:“皇上,允倜若不在了,我還能活著不成。”
“原夢蝶,朕的話你不明白嗎?允倜就是不在了,朕也放過你,這是允倜的意思,朕不愿違背他的心愿。”皇帝說這話時(shí),仿佛咬著牙。
“我很明白,只是,我也說得很明白,皇上,不是您放不放過我的問題,是我不要活了,”我深吸口氣,堅(jiān)定地對著皇帝:“沒有了允倜,我留在這個世界毫無意義。”
“孽緣。”皇帝長嘆一聲:“原夢蝶,你仔細(xì)看一下那塊免死金牌。”
宮女把金牌送到我眼前,不就是塊金牌,上面有免死兩字。“你拿起來。”皇帝命令。
我伸手,金牌觸手而碎,變成一灘金色的粉未,我不解,皇帝說:“你若要了金牌,現(xiàn)在已是死人了。”
原來,他只是在試探我,我淡然一笑:“皇上大可不必費(fèi)此周折。”
皇帝擺一擺手:“翠喜,帶她去錦華宮吧。”我心大震,終于可以見到允倜了。
望著原夢蝶遠(yuǎn)去的身影,皇帝揉了揉太陽穴,對張德子:“這丫頭,膽子實(shí)在大,見了我居然不跪不叩頭,她是真的不怕死,不過,為了見允倜,居然就跪下了,這兩個人,唉,但愿允倜能過得了這一坎。”
張德子寬慰著皇帝:“靖王千歲吉人天相,必能逢兇化吉的。”
皇帝長嘆一口氣,搖頭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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