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湛的衣袍，已然是支離破碎。
他的身子，在那狂風之中四處的搖擺著。
他的臉龐，依舊還是掛著不羈的笑容。
在面向黑霧的時候，鳳湛是那樣的從容，縱使大家都覺得，他這一去，與赴死沒什么區別，可是在他的臉龐之上，你看不到一絲恐懼。
有的，只有輕蔑。
“小殿下，你是云朝國的希望，你不可出事啊。”
“殿下！若是圣主知道我們沒有照料好你的話，那屬下幾人，還有和顏面再待在九嶺派中。”
“小殿下，你不要逞強了！”
鳳湛的嘴角，掛著血跡。
這黑霧，還真是有夠機智的，竟然連車輪戰術都知道如何應用。
鳳湛看著天邊，那里的天空，是血紅的。
“夜帥，你看到那片天空了嗎？”
“什么？”
夜輕風愣了，竟隨著鳳湛的手指看向那半邊血紅的天空。
鳳湛看下城池之下，那些死傷眾多的士兵，心里涌起悲壯之感。
“夜帥，諸位大人，若是我鳳湛此刻退縮，怎么能夠對得起那些士兵，這片天空，是由戰士們的鮮血染紅的。”
云朝國的士兵們，他們也是有血有肉的平凡人，他們身后，也有著一雙雙殷卻盼望他們回去的眸子。
他們將自己生命中最珍貴的時間，歲月奉獻給了云朝國，他作為君主，憑什么自己的命就比他們金貴？
鳳湛說服不了自己離開。
“葬夜，每個人都會軟弱，可是我鳳湛竟然坐上了儲君的這個位置，那我就不配軟弱，也沒有后退的道路。”
“如若本殿死了，也不必緬懷，長姐本事也不低，她定能將云朝國處理得當。”
至于自己？
鳳湛唯一后悔的是，沒有在這之前，好好珍惜與娘親，阿姐，父親在一起的時光。
對于記憶中的父親，那個如同仙人一般的父親，自己如果此次戰死，說不定，還能在那黃泉路上遇到他。
“小殿下！”
“走開！”
鳳湛用盡力氣，再一次的沖了上去，這一次，他不再掩飾自己的傷口，因為之前那一戰時，鳳湛發現，這些黑霧邪祟，極其害怕自己的鮮血。
自己的鮮血，好像有一股灼燒的力量。
那些黑霧，遇到自己的鮮血，便會化成黑煙，然后徹底消失。
面對這么多的瘴氣，僅憑自己一己之力顯然不能完全消除，可若是自己自爆，那體內的鮮血，必將會成為這邊界處最鮮艷的一朵嗜血之花。
到時候，必定會使這些黑霧損傷過半，拖得時間，使得娘親能夠趕到邊界，能夠想到辦法，降服這些邪祟。
“小殿下，你要做什么？”
鳳湛一露出那般邪惡的笑容，夜輕風的心，就沒來由的一緊。
這場面，似曾相識，當初與鳳卿塵一起攻城的時候，他每次一露出這樣的笑容，就必定會有不好的事發生，鳳卿塵也必會在之后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瘋狂舉動。
記憶在重合，面前的鳳湛，就好像當年的鳳卿塵一般。
鳳湛回身，對著眾人一笑。
而后說道：“諸位，若是你們能回去，幫我告訴長姐與娘親，鳳湛沒有給父君丟臉。”
“小殿下！”
“少主！”
鳳湛眼神一斂，期間寒光四射。
竟使得周圍的氣壓都變低了不少。
而后，鳳湛舉起手中的劍，卻不是朝著那黑霧劈去，那利劍，分明是對準了自己的手掌中心。
利劍劃過，一陣鮮血涌出。
鳳湛的鮮血，帶著刺骨的冷意，又帶著驕陽的炙熱，那些碰觸到鮮血的黑霧，竟是發出了慘叫之聲。
明明只有鳳湛一人與那黑霧戰斗，那黑霧，竟像是被人生吞活剝了一般，不停的發出駭人的慘叫。
“小殿下的血？竟能徹底的消滅那黑霧邪祟！”
“可是黑霧龐大，小殿下怎么能應付得了。”
噬骨低著頭，壓抑著聲音說道：“他此次去，可能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小殿下！”
那些下方還剩余的凰林軍，都拿起了身邊的長矛，對著那大陣，沖了過去。
他們侍奉的君主，尚還如此勇敢兇猛，他們身為死侍，又豈能貪生怕死。
葬夜幾人相視點頭，隨后會心一笑，都加入了這場戰斗之中。
正如鳳湛所說的那般，他們這般卷入黑霧之中，無疑是送死。可是這些士兵，卻還是前仆后繼的往里面沖著。
“小殿下，我們來救你！”
鳳湛從不會將自己生死寄托在別人身上，也不會與其他陌生之人太過親近。
可是此時，他在前方廝殺，那些士兵，那些父君曾經的將領，明明知道他們過來，必有一死，可他們還是為了自己，向前沖殺著。
黑霧要分出精力對付突然進入的大軍，對待鳳湛，自然沒有了那么多的主力。
這些士兵的加入，還是有用的。
可是，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
那些士兵被卷進黑霧之中，而后鮮血四溢，慘死當場，這戰場，當真能說得上死傷無數。
“殿下，我們——來助你——”
“走啊！你們都走！”鳳湛與黑霧殺紅了眼，卻阻擋不住身后那些士兵的腳步，只得看著他們，一個一個的死在黑霧里，死在他的眼前。
“你們！走啊！”
“我們的使命，便是保護殿下——”
“這是凰林軍的責任——”
“也是九嶺派的義務——”
“更是鳳大哥交給我的囑托——”
下一瞬，更加狂暴的黑霧，朝著眾人席卷而來。
而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此時，城池的后方，有著三束光芒，直接透過眾人，往黑霧方向涌來。
青色，紅色，藍色，三束光芒，猶如三柱火焰般，避過了那戰場上的士兵，直擊黑霧中心。
黑霧此時，竟然發出不少恐懼之聲。
這聲音，比之前與鳳湛搏斗時，發出的慘叫之聲更為劇烈。
所有的士兵，皆是聽清了這黑霧發出的話。
“凰衍——上神——”
“大——殿下——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