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先請回吧。”她憤然的喘息,見一個頭發(fā)花白了一半的老爺子走了過來,語氣禮貌疏遠,“他的爺爺,他的父親母親都會在這兒。你在這,不太合適。”
程露絲忍住情緒,抓緊衣袖道,“可他想見我。”
“程小姐。如果不是因為和你談戀愛,阿余一時沖動要對你不利,我的孫子也不會去找他表哥談話!更不會碰上這大禍!”老爺子說到這有些激動,隨后緩了緩語氣,“我知道他喜歡你。但現在,如果你尊重他的家人,就請你離開。”
程露絲終究沒能進去。
她失魂落魄走出醫(yī)院,被趕來的陳一一重重的抱在懷里。她回神的看向一一,心里那股難受達到了頂點,終于哭出來。臉無聲的哭皺成一團。
陳一一心疼,拍著她的后背,哄道,“露絲你難過就哭出來吧,哭出聲來。”
程露絲嚎啕大哭。
程露絲被陳一一撿回家。小姑娘沒有表情,只會落淚。一一用毛巾揉了揉她,程露絲抬起頭,眼圈一片紅,發(fā)怔道,“一一,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和凌磊在一起?”
陳一一手上動作停了一下,“干嘛這么說?”
“要是沒有我,他今天就不會在醫(yī)院。我和他,是兩個世界的人,硬綁在一起,兩個人都會受傷。我什么都做不了。”
她縮起來。旁邊的包里還有凌磊給她送的水果盒子。她看著,淚水不受控制的滾落,為何愛一個人這樣痛,她恨不得那些痛和傷在她身上。
新聞說,現場兩人傷的都很重,被抬到救護車上時,都已經沒有了知覺。
他是凌磊啊,是意氣風發(fā)的少年,是最喜歡她的人。為何老天要這樣對他。
“你要是這樣想,不就被洗腦了嗎?”陳一一蹲下來,與她平視,“露絲,你想想,凌磊為什么喜歡你?一定是你身上有他欣賞的地方,因為你是程露絲啊,你們在一起很快樂,彼此相愛,那即便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說你們不該在一起。”
程露絲吸了吸鼻子,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一,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的夢境。”
“記得啊。”陳一一點頭。
“自從我喜歡上凌磊,就不再有這種夢了,那個夢中人也再沒有出現。你說,會不會是他知道我們不合適,生氣了,才不再來?”
陳一一看著程露絲,玩笑道,“這你也能想這么多啊?那你怎么不想想,夢中人一旦就是凌磊呢?”
“他現實和你在一起了,就不在夢中調戲你了…”
陳一一試圖用玩笑話安慰程露絲。而此時,她的那些話,聲音都在此時變得很小、很小。
程露絲的腦海猶如被狠狠地擊上了一錘,她恍惚的抬起頭,陳一一察覺到不對,閉上了嘴巴。
“夢中人一旦就是凌磊呢?”
程露絲的頭痛的要裂開了,她捂著頭趴下,一一擔心的詢問聲飄遠。
不知何時,程露絲覺得,痛離她遠去了。
她好似來到了夢里的地方。
她看到了一個人。是那個從來不肯對她露出真面目的人。看到一個個場景。像重疊般在她面前掀開——
是那個人抱住她。那個人來家里求娶。那個人給她講笑話。那個人牽著她看星星。那個人教她騎馬。
那個人說。
她聽得到了。耳邊是男子堅定而溫柔的聲音。“等我回來娶你。”
好多話交織在一起,瘋狂的喚醒她一個又一個沉睡的意識。
“子晟此生,非她不娶。”他跪在堂上。
“我知道,你總會質疑你我并不平等,總憂心我會壓迫于你,今日我想告訴你,我將你視作吾妻,我所有的一切皆屬于你。”他牽著她的手。
“天若有道,自不會讓有情人分離。”
程露絲渾身汗毛猶如被炸開,她更是看到許多從未見過的場景。
他穿著各個朝代的服飾,甚至有現代的衣服。或在吃飯、或坐著看書、或在發(fā)呆、或在追逐,或…在痛哭。
然而這些場景中,他從始至終,孑然一身,為何他生生世世都如此孤獨。
程露絲忍不住在那虛幻之境中邁出幾步,眼前忽然變成一片在夕陽中安靜的庭院小路。她抬眼望去,那個熟悉的人穿著一身行軍的鎧甲,站在不遠處,背對著她。
程露絲屏住呼吸,心里那種呼之欲出的感覺,帶著她的淚滑下。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只知道,這感覺和那日拍上元節(jié)戲,她在片場失態(tài)時,是一樣的。
他緩緩轉過身。面容映在光影中,顯得失落而遙遠。
她終于,終于,看到了他的臉。
是凌磊?
不。
程露絲淚如泉涌。
他是,凌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