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月滿臉憤憤之色，剛想破口大罵的時候，偷偷看了眼余乾的容顏，便壓抑住不淑女的舉動。
    “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嘛？”
    余乾下意識的想說一句，如果那時候把你捅了那絕對有辦法。
    這句話，他自然不會說，只是嘆息一聲，“這樣就好，對王茹也好。對了，我教你的那個點煙辯指印的法子你會了嘛。”
    “嗯嗯，我昨晚還特地試驗了幾次，真的很神奇！”公孫月快快的點著小腦袋，“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那我放心了，等會一切就交給你了。”余乾再次慎重的重申一次。
    公孫月的小胸脯再次拍的啪啪響保證著。
    這時屋里有人出來朝余乾三人喊了一句。
    “部長喊你們上去。”
    三人停止交流，一起走了進(jìn)去。
    屋子里，公孫嫣端坐在桌后，掃視著站在自己跟前的三個人，說道，“我最后再問一遍，石逹的傷確實是李湷侍衛(wèi)傷的？”
    “嗯，是的。”
    三人鏗鏘的點著頭，語氣堅定。
    當(dāng)一個人心中不停的默念這件事，自我催眠，那么就是真的。
    余乾千叮嚀萬囑咐，讓兩人看了一宿的稿子。關(guān)于石逹被侍衛(wèi)捅的這件事已經(jīng)成為肌肉記憶。
    甚至，在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憤怒的情感都能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
    “知道了，跟我來吧。今天我佐聽，太常寺的人主審。因為情況特殊，就在咱們寺里開堂。”公孫嫣站起來往外走著。
    余乾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一個麻袋背上，一起亦步亦趨的緊緊的跟了上去。
    一路在寺里往里走著，公孫嫣似乎沒有什么交流的興致，一直保持沉默。
    余乾三人自然也不敢多說什么，老老實實的跟著，安靜的來到了目的地。
    一處開放式的堂口。
    布局倒是跟外頭的衙門差不多，這是大理寺專門用來審寺內(nèi)的執(zhí)事的地方。
    但大理寺的團(tuán)結(jié)是出了名的，除非真的是罪大惡極，否則根本用不到這個地方。
    所以這里也是常年吃灰的地方，沒什么人來。
    余乾他們到的時候，堂內(nèi)就兩個人，李湷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身后站著一位文士。
    余乾眼尖的認(rèn)出這位文士就是那天在青衣幫出頭的趙王府的人。
    公孫嫣徑直走過去，在右側(cè)的一處佐聽位上坐下。
    余乾三人老老實實的站在一側(cè)，公孫月站在前頭，余乾和石逹站在她后面，很是到位的當(dāng)起了小弟。
    今天是她公孫大姐頭的場子，小小的腦袋、小小的身板都努力的仰著。
    公堂暫時安靜下來，沒多久，一位穿著淡紅色官袍，挺著大肚子，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走了進(jìn)來。身后跟著兩位侍從。
    這位男子一邊抹著頭上不停往外滲的汗珠，一邊說著，“抱歉抱歉，車駕出了點意外，來遲了。”
    “無妨。”公孫嫣看著他，說著，“請江渝大人上座吧。”
    “有勞公孫部長了。”江渝頷首微笑，雙下巴都將脖子蓋住。
    余乾看著這位胖乎乎的江渝很是吃力的坐在審官位置上，看那艱難的樣子，都替他感到累。
    江渝長長的吐了口氣，“本官江渝，忝居太常寺協(xié)律郎一職。這次奉命前來調(diào)解平衍郡王李湷一事。”
    余乾瞇著眼看著這位人畜無害的江渝。
    對方用詞很講究，用的是調(diào)解，案子兩個字也只字不提。
    嗎的，狗官。
    江渝繼續(xù)道，“平衍郡王，現(xiàn)在就由你先說是怎么回事吧。”
    李湷點著頭，輕輕的笑著，“抱歉江大人，昨夜牢房驟冷，我染了風(fēng)寒，現(xiàn)在嗓子痛癢難耐。恐無力多語。
    我想讓我們府上的孫琦客卿代我說道，可好？”
    “當(dāng)然。”江渝看著那位文士，點著頭，“就由你來說吧。”
    孫琦抱拳作揖站了出來，徐徐道來，“我家郡王昨日外出赴約，在街上不小心被歹人覬覦。
    即便侍衛(wèi)護(hù)主心切，下手也留有余地，這位賊人是在之后才死去的。這件事周圍許多百姓均可作證。
    沒成想，余執(zhí)事和石執(zhí)事二人剛好在附近。
    兩位執(zhí)事都是大理寺的肱骨，辦事依照法度，孫某很是欽佩。”
    說到這，孫琦朝余乾這個方向祥和一笑，這才繼續(xù)道，“但是兩位執(zhí)事可能沒看見前面發(fā)生的事情。
    導(dǎo)致誤會發(fā)生，誤以為是我家郡王出手傷人。
    大理寺這里不便，就沒有請那些百姓前來作證。江大人稍候自然可以差人與我一同前去佐證。”
    江渝思索模樣，點頭道，“自是該如此，兩位執(zhí)事何解。”
    公孫月直接站了出來，聲音清脆如黃鸝的說道。
    “回江大人，事情并非如此。死者是普通百姓，并非是什么賊人。他只是走路的時候急了點，不小心蹭到了李湷的衣角。
    這位毫無人性的平衍郡王便直接下殺手，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死者的妹妹也要死于其毒手。”
    公孫嫣瞥了眼貓在后面一言不發(fā)的余乾，又看了看義正言辭的公孫月，保持沉默。
    孫琦抱拳道，“公孫執(zhí)事，我們郡王可沒有下殺手，據(jù)我所知，那位死者是在被帶走之后在醫(yī)館死去的。
    興許是余執(zhí)事他們帶去救治的途中保護(hù)不當(dāng)所致。”
    “那也是因為被李湷給傷到了要害，這才重傷不治的。”公孫月強(qiáng)有力的回道，“死者的妹妹王茹就在堂外，她可以作證。”
    “宣王茹。”
    江渝說了一句，太常寺的侍衛(wèi)便出去將王茹帶了進(jìn)來。
    “犯婦王茹......”
    江渝話沒說完，公孫月直接冷聲硬剛，
    “江大人，事情還未查明，你就給受害人冠以犯婦？此等倒行逆施之舉，請問大人是何意思？”
    江渝：“......”
    說實話，也就是公孫月仗著她公孫家族的背景，江渝忍了。
    公孫嫣又沉默了下來，看著自己這位平時什么都不懂的晚輩，這下怎么又這么能說。
    她根本不知道余乾手寫的那份稿子將種種情況都列上去，話術(shù)也都寫的板板正正。
    這公孫月背了一晚上，成效也確實不錯。
    “王茹你且說來。”江渝改口問了一句。
    一臉憔悴，臉色蒼白的王茹剛直接跪了下來，聲淚俱下，“回大人，昨日妾身與家兄因急于趕路，不小心剮蹭到了他。
    對方直接下了殺手，害死了家兄，還請大人為妾身做主。”
    “江大人，王茹是死者的親屬，證詞理應(yīng)只能做參考。”孫琦出聲道，“是非曲直更應(yīng)問過當(dāng)時在場的所有百姓才是。”
    這時，一直安靜的李湷突然站了起來，出聲道，“本殿下看這位王茹姑娘言辭頗為誠懇，興許確實是我誤會了他們兄妹。
    但也請江大人相信，我絕非因為對方碰到了我才下的殺手。
    只是真的以為對方是賊人。因為本殿下在之前就曾遇到好幾次這樣的行刺。這才使得我的侍衛(wèi)反應(yīng)過度。
    若真是誤會，本殿下愿意承擔(dān)失察之責(zé)，盡全力賠償王茹姑娘。”
    眼見殺害自己兄長的李湷這副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王茹悲憤欲絕。
    江渝隨意的擺擺手，繼續(xù)道，“你們雙方各執(zhí)一詞，又無確切證據(jù)，這件事待本官等會派人細(xì)查取口供再做定奪。
    現(xiàn)在就先審另一件事。”
    江渝站了起來，朝公孫嫣作揖道，“公孫部長，這一事涉及到你們大理寺的執(zhí)事，要不你來主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