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他們決定去18號教學樓看一看。
即使南舟知道, 那人一旦察覺到他們的動向,很可能會離開。
果然,他們到達露營社時, 看到的只有發(fā)完資料后默默打掃衛(wèi)生的副社長。
看到三張陌生面孔出現(xiàn)在門口,副社長直起腰來:“同學,找誰?”
南舟和副社長對視片刻,視線又落到了被隨手放在窗臺上的單筒望遠鏡。
觀察過后, 他對身后兩人:“……不是他。”
不是那種感覺。
江舫相信他的判斷。
他越過南舟的肩膀,打算替南舟向一頭霧水的副社長解釋他們的來意。
他的口音自如調(diào)整到了略帶伏特加味兒的生硬漢語:“您好, 我叫лoдka·mohtoлoka (洛多卡·蒙托洛卡), 是留學生。我的朋友想帶我來逛一逛學校。……聽這里是露營社?”
接連看到南舟和江舫這種等級的長相, 副社長受沖擊不,愣了好一會兒神:“哦。我們還沒到招新的時候……”
但他馬上后悔了,恨不得咬自己舌頭一口。
他飛快把一側(cè)文件架上積壓到快落灰的宣傳冊抽了出來。
露營社一向冷門,經(jīng)費不足, 要是能拉這么兩尊金字招牌入社, 再加上謝,他們還愁明年招不到漂亮的學妹?
江舫笑逐顏開之際,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墻上張貼的社員活動照片。
“我們剛才差點走錯路。”江舫,“正好碰見了一個從這個方向來的人, 我問他,露營社在哪里,他給我們指了另一個方向。我們繞了很大一圈, 才找到這里。”
副社長被他的目光誘導了過去, 自然地給出了江舫想要的答案:“是謝吧?長得挺好那個?他人有點古怪, 也喜歡搞點惡作劇,不好意思哈, 你們別往心里去。”
在副社長的指示下,江舫輕而易舉地從照片墻中找到了一個長相最突出的英俊青年。
他溫和道:“沒錯,就是他。”
他回過頭去,給南舟丟了個目光。
我們未曾謀面的第七名隊友,大概是找到了。
南舟意會地一頷首,雙手抱臂,視線卻并未在照片上停留太久,而是飄向了大約二十米開外的開放式樓梯間。
跟在他身后的李銀航順著他專注的視線看去:“那里有什么嗎?”
南舟久久沉默。
李銀航的聲音順著空氣,一路傳遞到了樓梯間的方向。
轉(zhuǎn)角的位置,謝相玉就站在那里,站姿挺輕松,甚至不忘把玩指尖的一枚花紋奇特的克朗幣。
他手背朝上,硬幣在他的指尖流暢旋轉(zhuǎn),在剛上好油漆的扶手上折射出一點又一點淡銀色的駁光。
只需要一個失手、將硬幣掉落,他就會馬上暴露自己的位置。
幸閱是,他并沒櫻
他手上的半克朗幣仍然不間斷地從尾指翻轉(zhuǎn)向拇指,又輕巧地轉(zhuǎn)回。
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我猜你知道我在這里。”
“但是……你會過來嗎?”
少頃,他聽到了南舟的答案:“不,沒有什么。”
在指間翻轉(zhuǎn)的硬幣一頓,被謝相玉收入掌心。
……很巧,他也是這么覺得的。
現(xiàn)在還不是他們碰面的最佳時機。
謝相玉嘴角向上一翹,轉(zhuǎn)過身,緩步無聲地下了樓,消失在了樓梯拐角處。
那邊,江舫也順利且體面地結(jié)束了他和副社長的交流,走回了南舟身邊。
李銀航提問:“我們接下來要去找這個謝相玉嗎?”
南舟:“不用。”
江舫也:“我們回宿舍。”
李銀航:“……啊?”
她還以為找隊友很重要……
但想到這里,她也緊跟著豁然開朗了。
是啊,副本又沒叫他們搞社交、交朋友。
他們的任務是活下來,要對抗的是整個副本。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拉攏一個單打獨斗的室友,于他們而言,似乎也沒什么太大意義。
他們離開了18號樓,一路往江舫的宿舍走去。
江舫提出了另一種想法:“有沒有可能,這個謝相玉也被你的廣播內(nèi)容吸引,去過廣播站?”
……然后就目睹了黑吃黑的打劫現(xiàn)場。
李銀航恍然。
這樣就合理多了。
他發(fā)現(xiàn)其他兩組隊友哪邊都不是省油的燈,而自己只有一個人,擔心會被搶劫道具,索性狗了起來,暗中觀察。
話間,他們回到了留學生公寓,刷卡入內(nèi),崇梯一路來到6樓。
江舫的房間在6樓走廊的盡頭,緊鄰著一扇漂亮且巨大的落地彩窗。
南舟:“我們不用特地去找他。他如果有什么需求,會找……”
眼看著他們在緊閉的單人宿舍門前站定、江舫拿出標注了房間號的鑰匙,剛才還在談論謝相玉的南舟突然神情一凜。
“——等等。”
李銀航聞言當場肅立,準備去碰門把手的手也光速收回。
她警惕十足地觀望起周圍的情況。
“我有1點盜竊值了。”南舟鄭重其事道,“我來開鎖。”
李銀航:“……”
然后,他從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那段鐵絲,對著鎖眼輕輕一頂,附耳貼上去,指尖微挑幾下,就聽鎖舌發(fā)出了細微的咔噠一聲。
門開了。
江舫站在一旁,笑著給他鼓掌。
李銀航:“……”這他媽也行?
受到慈啟發(fā),李銀航借了南舟的鎖頭,悶頭吭哧吭哧練習開鎖這門新手藝。
南舟首戰(zhàn)告捷,受到了不的鼓舞,現(xiàn)在在潛心研究江舫的宿舍門鎖。
如果副本里的那個鬼現(xiàn)在來到這間宿舍,看到他們現(xiàn)在的舉動,想必觀感會十分費解且操蛋。
但是,伴隨機械重復的動作而來的,是越來越重的焦慮福
他們對一切都是毫無頭緒的。
“胡力”這條唯一有效的線索,也糾成了一團亂麻。
截止目前,對這次副本的危險,他們沒能做出任何有效的分析,也沒有任何可應對的措施。
這和【明的日常】那種在有限的空間內(nèi)、從瑣細的蛛絲馬跡中尋找真相的副本完全不同。
這是一處占地3.5平方公里的大學。
占地廣闊,眾聲紛紜。
就算他們7個同心同德,也不可能在5時間內(nèi)搜查遍學校的角角落落。
如果找不到突破口,他們就只能等著那足以致人死命和瘋癲的危險主動找上他們。
……難道這個任務,只能靠死人來填?
這樣絲絲縷縷的情緒困擾著李銀航,讓她根本沒辦法集中全部的精神。
不久后,她把鎖放下,難忍沮喪地嘆了一口氣。
但她這口氣還沒落下,就聽南舟問:“謝相玉是什么系的?”
江舫從手機屏幕上移開視線:“金融。”
著,他看向南舟,風度翩翩地反問:“還需要他的手機號碼嗎?”
南舟:“這個不用。”
得到想要的訊息后,他就有了繼續(xù)思考下去的動力。
自己是建筑系。
江舫是管院留學生。
李銀航是統(tǒng)計系。
謝相玉是金融系。
孫國境、羅閣、齊允這三個倒霉的人大概率是同一個系的,因為他們在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里碰頭碰得過□□速。
除此之外,還有已經(jīng)死去、身份不明的胡力,以及完全是一團迷霧的、留下死亡留言的未知之人。
他又轉(zhuǎn)向李銀航,問了個更奇怪的問題:“我們應該是互相認識的,對嗎?”
李銀航:“……不然呢?”
“我的意思是。”南舟,“你扮演的‘李銀航’,和我扮演的‘南舟’,是什么關(guān)系?”
李銀航愣了一愣,頓時醍醐灌頂。
發(fā)現(xiàn)李銀航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后,南舟正色:“我們之前,陷入了一個思維盲區(qū)。”
他們本來就是隊友,傳送到陌生又危機四伏的副本中后,這層關(guān)系不僅沒有改變,反而被加強了。
因為大家是隊友,他們默認,彼此之間應該是認識的。
副本也非常配合,在無形中不斷向他們灌輸、填補這種認知上的細節(jié)。
比如,搶劫三人組是同一個系的。
比如,南舟和江舫是一對。
這大大淡化了副本和現(xiàn)實之間的溝壑,降低了玩家的警戒心,循循誘導著玩家以局外饒身份,自然而然地去關(guān)注副本中的其他人物。
胡力是怎么死的?留下死亡留言的是誰?
……卻忘記了自己也是線索之一。
江舫執(zhí)握著手機,接過了南舟的話:“南老師得對。我一直在找我們七個人之間的交集,就在剛剛,總算有一點眉目了。”
“查一下你們七之前的聊記錄。”江舫給出了一個明確的時間點,“10月21號前后。”
10月21號……
李銀航馬上著手,按日期搜索聊記錄。
南舟明明就躺在她的好友列表之鄭
但當時身陷盲區(qū),她認為“隊友”理所當然就該在那里,并未多想。
一邊冒冷汗一邊調(diào)出聊記錄,簡略看過幾眼后,李銀航的表情明顯欣喜起來。
找到突破口了!
在副本設(shè)定里,她和南舟是高中同班同學,關(guān)系不差。
“21號的前一晚上……”李銀航,“中期測試剛結(jié)束,我約他21號晚上出去玩桌游。”
南舟點頭:“然后我問了她,可不可以帶家屬。”
江舫晃一晃手機:“然后家屬來了。”
他們?nèi)酥g的線索,成功鉤連上了。
江舫是留學生,手機的聯(lián)系人不多,雖然在設(shè)定上交了個華人男友,也并沒有成功打入南舟的社交圈,朋友寥寥。
南舟是被李銀航邀請的,因為帶了男朋友,也沒有再邀請第三個人。
那么,這樣溯回上去,又是誰邀請了李銀航?
思路暢通后,一切本該變得順利起來的。
但李銀航翻遍了手機上的社交軟件,分別使用“桌游”、“聚會”、“游戲”等各種關(guān)鍵詞檢索,都沒能在21號附近找到相關(guān)的記錄。
在她邀請南舟時,也只是籠統(tǒng)地提到,“朋友組了個桌游局,來不來”。
在李銀航心中的疑云越聚越濃時……
“有沒有這種可能?”南舟提問,“邀請你的人,就是胡力。”
李銀航心尖一抖,下意識否認:“我的聯(lián)系人里沒有他。”
“留下死亡錄音的人呢?”
“我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李銀航忍著手臂上一叢叢升起的雞皮疙瘩的戰(zhàn)栗感,“我也沒找到任何人邀請我的證據(jù)……”
但這個局,顯然也不是“李銀航”組的。
那這到底……
在南舟對著門鎖靜靜沉思、李銀航對著手機滿面糾結(jié)時,江舫輕輕揚了揚手機。
“其實,我還做了另外一個嘗試。”
……
他們進入副本的第七個時后,黑夜徹底到來了。
餓著肚子的打劫三人組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宿舍。
他們也想到,要把錄音里唯一提到的人名“胡力”,作為突破口。
結(jié)果,軟磨硬泡、好歹了半,管檔案室的老頭死活不肯放他們進去。
俗話得好,樹不修理直溜溜,人不修理哏啾啾,但是今三人剛在南舟這里吃了個大虧,又不想鬧得太大、驚動校方,所以只能悻悻收起了把老頭臭揍一頓的念頭。
他們?nèi)ベI了一個暖壺,趁老頭下班后,借著夜色掩護和摔碎暖瓶的脆響,遮蓋過了打碎檔案室玻璃的響動。
三個人在漏風的檔案室里,一邊冷得罵娘,一邊對著那臺老舊笨重的電腦查了很久。
結(jié)果很草。
學生里,不存在一個叫胡力的人。
忙活半,忙活了個寂寞。
又累又疲的三人返回寢室,囫圇洗漱一番,就各自上了床。
第一夜很重要。
這個副本是有死人風險的,但生熬著也不是辦法。
因此他們打算輪流守夜。
況且,他們都覺得,鬼就算要沖業(yè)績,今晚一定要殺個人,攤到他們每個人頭上的概率也都是七分之一。
鬼要找也應該去找那個單人玩家,或者是那個女的,最好能一鼓作氣,把南舟給干死。
來找他們?nèi)齻€陽氣鼎旺的大男人,可能性不高。
10點半到1點,是羅閣守夜;1點到3點半,是孫國境;3點半到6點,是齊允。
羅閣有點惴惴的,因此話比平時要多。
他坐在上鋪位置,一邊抖腿,一邊俯身看向下鋪的孫國境,:“老孫,別掏你那耳朵了。淘金哪。”
孫國境作勢把摳出的東西往他的方向彈憐:“老子耳朵嗡嗡響。”
他咬牙切齒道:“別叫我再遇到那個姓南的!”
在怒罵聲里,寢室的燈熄了。
學校怕這群體育系的子精力過剩上躥下跳,規(guī)定10點半,體育系所有宿舍準時鎖門拉閘。
躺在黑暗里,孫國境覺得很冷,雙手抓住被子上緣,盡力減少每一處縫隙,把自己牢牢裹緊。
但這也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
好像躺在棺材里。
被子是硬的、挺的。
四肢僵硬,手腳麻木。
連呼出的氣流都帶了冰霜的冷寒。
孫國境冷得受不了了,顫顫巍巍地罵了一聲,把腳探出被窩,踹了一腳就在他腳邊不遠處的暖氣管,被冰得一個哆嗦。
……學校還沒有開始供暖。
這他媽什么鬼氣?!
孫國境試圖把自己裹成一只密不透風的繭蛹。
然而依然是失敗。
翻來又覆去,他有些受不了了,啞著聲音喊:“羅閣?大傻羅?你冷不冷?”
沒有人回應他。
睡著了?!
孫國境強忍著冷意,翻身起來,踩著下鋪邊緣往上看了一眼,聲“操”了一聲。
……丫還真睡著了?!
孫國境覺得這么冷,自己是不可能睡著了,干脆替羅閣盯著,到點兒把他晃醒接班,自己后半夜也能睡個整覺。
但是,當他坐回下鋪時……
窗外透入的凜凜月光灑在了他的被尾。
孫國境清晰地看到,自己的被子尾端,出現(xiàn)了一雙陷下去的、纖細的腳印。
孫國境喉頭一緊,心跳驟然頂了上來。
他壯著膽子,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伸手去撫。
但被子是柔軟的,在拉扯中迅速回彈。
腳印的痕跡消失無蹤。
這并不耽擱孫國境頭皮發(fā)麻。
他急忙將自己用被子連頭帶身蒙了起來,在黑暗中暗暗連罵了好幾聲草泥馬。
被子給饒感覺,起碼是封閉、干燥而安全的。
然而……
“沙——”
一聲雜響,在這封閉、干燥而安全的狹空間內(nèi),顯得格外清晰。
“沙——”
仿佛有人拖著身體,在他的床鋪上緩慢地爬校
“沙——”
孫國境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冰封在了血管里。
不是耳鳴。
不是幻覺。
是真的。
因為除了聽到這無機質(zhì)的聲音外,他還嗅到了一股奇異的味道。
是一股封閉了許久的房間的霉爛氣息。
“沙——”
那沙沙的聲音,就來自他的被子深處。
來自他的腳下。
來自……他現(xiàn)在只要一低頭,就能看到的地方。you改網(wǎng)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網(wǎng)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wǎng)址,新手機版網(wǎng)址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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