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望著2號機上丑面頰上涂抹的燦爛油彩和不斷張合的鮮紅嘴巴, 面上一派寧靜，心里則默默舒出了一口氣。
    好險。
    果然，他的判斷是確的。
    不管是1號機和3號機，最終都是靠不住的。
    昨晚, 他用點積分, 這3臺機器進行了充分的研究。
    3臺機器前輪玩了一遍, 耗費了整整6個時后, 南舟初步出來的結論是，2號機最差, 1、3號機的概率不相上下，很難判斷哪臺更好。
    這讓南舟推導出了計劃的第一步：
    他決不一個人賭。
    如果他是單方面進行投入, 不管是和1、2、3哪臺吞金獸抗, 他必然血無歸。
    他要拉“如夢”的人一起下水。
    拉誰呢？
    讓曲老板出戰雖然最為合理，但鑒于他這兩的種種表現, 他大概率不會被“如夢”信任。
    戴學斌剛剛經歷了一場慘敗, 看模樣受挫不, 短時間內或許沒有再戰的勇氣了。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他明的手應該是戴學林。
    當著機器認認真真吃完了一角草莓蛋糕后，南舟腦中已經勾勒出了比賽規則的大概藍。
    既然要比最后機器吐出來的籌碼誰多誰少, 那要怎么作弊才好呢。
    打一開始, 南舟就知道這不是一場公平的賭局。
    所以, 他要想辦法出千。
    且還要當著身后窺視著自己的戴學林的面出千。
    南舟并不知道1號機和3號機哪臺機器最好, 只試出了最差的。
    曲老板作為“斗轉”的所有，則一定知道所有賭具的虛實。
    南舟不確定曲金沙想不想輸，但他確定的是，常情況下, 曲老板這種擅長逆境中自保并全身湍人，絕不可去討戴家兄弟的不痛快。
    2號機雖然籌碼積累最多，但搖出好東西的概率有多垃圾，一試便知。
    以他的『性』格，就算有心要幫助“立方舟”，也絕不會戴家兄弟撒這種一戳即潰的謊。
    所以，曲金沙的指點下，只要自己不選，2號機是不會有人碰的。
    也就是，他和戴學林，賭局剛開始的時候，是必然鎖1、3號機上的。
    然，于1、3號機的概率，僅僅通短時間的測試，南舟實看不出來哪個更好。
    南舟的規則中，特意設定了不管金投入多少，贏家最后都收回5倍報酬。
    這質就是引誘戴學林“多投”。
    戴學林一來沒有經籌碼的微『操』練習，二來被規則背后蘊藏的巨大利益引導，來『性』格急躁，沒有做水磨工夫的耐心，選擇一口氣大量投入籌碼才是常情。
    事實上，戴學林也的確這么做了。
    南舟知道，自己的優勢不多，只通這一晚上緊急練成的多線『操』作籌碼的手法，和戴學林比拼一下。
    或許，式比賽時，自己的運氣會特別好。
    或許1號機就是比3號機好。
    但這終究只是“或許”已。
    既然選定了這種游戲方式，那么他不要“可會勝”。
    他只要“必勝”。
    這種賭場然占優的概率游戲中，他追求的“必勝”，只通作弊獲。
    南舟不是江舫，他會用自己的思路解決難以解決的問題。
    既然無法修改概率，那么，他就修改一些別的東西。
    同理，既然機器一旦被外力破壞就會報警，那么，他大可以破壞一點別的東西。
    昨晚上，當戴學林瞪著一雙眼睛、后面狙擊手一樣盯著他時，南舟的腳點柔軟的地毯上，緊貼著2號機前方兩腳的支架，不著痕跡地向下發力。
    南舟腳上有數。
    逐步發力間，南舟也做好了玩崩盤的心理準備。
    如果他發出巨大的響動，不慎腳下這塊地板踏碎了，或2號機失去支點，直接倒塌或是出現了明顯的歪斜，那他就不玩推幣機了。
    好南舟的力氣拿捏不錯，“斗轉”的地磚質量也的確出眾。
    他生生用蠻力，將那兩塊支撐著2號機前腿的地磚踏微微下陷了一點。
    這恰到好處地抹平了那讓海量籌碼壅塞邊緣位置、卻無法順利下落的微妙角度。
    這樣一來，只要一次『性』贏下一次勝額較大的賭籌，虛堆前排、積攢日久的籌碼就很容易被推落。
    南舟特意去餐臺多次取用食物和飲料，目的是通不同角度，確認這點傾斜度外觀看是否會引人懷疑。
    好臺機器只是并排擺放，并不挨著，2號機的輕微歪斜，沒有干擾到其他兩臺機器，且參照系也不明確，這一點點的前傾幾乎無法發現。
    這就是計劃的第二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第步，南舟開始每個機器上依次動作，盡可兩臺機器的初始的狀態調整更利于自己。
    ——他早已經為自己選定了1號機，并打算3號機留給戴學林。
    所以，他通『操』作擋板，1號機的水果分數刷成了分，又3號機的水果分數刷成了看似喜人、但分數相當極賭狀態。
    ——部分水果燈只要再被觸發一兩個，就會立刻歸零。
    這好可以克制戴學林那種大批投入的打法，也搞他的心態。
    他又第2臺機器的分數故意刷成相當可疑的分，爭取讓2號機看起來非常像一個陷阱。
    他的目的，就是讓戴學林離2號機越遠越好。
    第四步，1、3號機的數據刷到理想狀態后，南舟手頭所有籌碼，一幣不剩，盡數投入了2號機鄭
    2號機來不拒，發揮了吞金獸的職，盡數吞沒。
    他通這一程，不斷試驗，2號機進行了更加深入的探索。
    2號機概率不僅是最低的，推力也是相最弱的。
    這一點需要詳細且長時間的觀察。
    南舟是所謂“無所事事”、“補充量”的間隙中，仔細甄別臺機器所出的結論。
    同樣質量的籌碼，當推盤施力時，新掉入的籌碼會有一個慣『性』前滑的動作。
    但因為籌碼堆相當密集，這個前滑的力，很容易被堆前方的籌碼影響，非要找準時機，仔細觀察，才發現2號機里，籌碼的平移距離比其他兩臺機器更短。
    推力不足，加上概率很低，這會導致2號機臺面上的籌碼積攢極多，層層疊疊，新手來，會形成非常誘饒視覺沖擊。
    如果南舟沒有猜錯的話，2號機的日常上機率，肯定很。
    這些籌碼堆疊一起，看似搖搖欲墜，實則以上壓下，聚沙成塔，更加難以移動。
    低概率，低推力，再加上角金屬和兩側的暗格幣口分別泄力，讓2號機滿滿堆蓄出幣口的籌碼成為了一排名副其實的“亡之塔”。
    即使南舟機器進行了物理修，造成了一定的傾斜角，但因為它的推力堪憂，沒有丑彩·金級別的千枚籌碼進行推動，它還是一道難以逾越的壁壘。
    南舟的計劃，至完全成型。
    如果他運氣足夠好，那他就1號機上跟戴學林決勝。
    如果直到下午點，“斗轉”開門，他們兩饒籌碼還是不相上下，沒有拉開足以致勝的差距，那他就賭一，到自己準備的2號機上，用五個時等一個丑彩·金，或慢慢堆夠夠推翻“亡之塔”的數額。
    然，實際執行的程中，還是出了一點的紕漏。
    第一，戴學林的運氣勝于南舟，3號機才是概率最的那個。
    第二，戴學林曲金沙的不信任度完全超了南舟的想象。
    戴學林通一連串看似縝密的腦補、心態崩掉后，居然跑到了一看就是陷阱的2號機上。
    ……連南舟都想問問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這才是南舟那個時候頻頻關注戴學林的原因。
    如果那個時候戴學林2號機上贏的籌碼超了南舟原預留給自己的臨界點，那么，他自然會發現機器的秘密。
    南舟所精心籌劃的局，就是白白給別人做了嫁衣。
    好概率相當公平，沒有不該到來的時候給予眷顧。
    南舟也將計就計，利用了戴學林的心思，給他演了一出真假參半的戲，讓他以為，2號機身就是一個南舟精心策劃，用來引君入甕的陰謀。
    戴學林這只王八還挺乖覺，吃了虧就跑，非常利索，利索到根沒來及發現這臺機器的異常。
    最終，這一臺機器中寄予了無數其他賭客希望和怨念的果實，被南舟一次采擷到手。
    事到如今，戴學林心里火亮亮地洞明一片，也看出是哪里是癥結所。
    ——不是什么狗屁概率，是機器身出了問題。
    他指尖發力，攥緊了南舟的領口，大有要南舟當場勒之勢：“南舟！！你——”
    南舟單手扶住機臺：“你。”
    戴學林心里像是下了一場火，燒他眼前一片發白。
    他甚至無法懷疑是南舟動的手腳。
    機臺的傾斜，很有可是賭場養護不善導致的，只是先前沒有發現罷了。
    無數痛罵宣泄的話烙鐵一樣燙他舌尖，又痛又麻，讓他話都有了障礙：“機器……有漏洞！”
    南舟腳地毯上輕輕蹭了兩記。
    ……象征『性』心虛一下。
    他回應道：“嗯，我發現了。”
    戴學林被心火灼燒口干舌燥，一張面皮被眼前機器散發出的機械熱度烤直發緊。
    ……南舟恐怕昨晚就發現了2號機的問題。
    所以他才敢選推幣機。
    這就是他的底氣。
    他的確有心誘導自己，但卻不是去2號機，相反，他希望自己遠離2號。
    所以當自己坐到2號機前時，他開始觀望自己，擔心著自己會歪打著，『摸』清他的底牌，但自己卻理解失誤，以為他是故意誘騙自己坐到最壞的2號機，便主動放棄了這大好優勢。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太傲慢和自負。
    如果他昨晚上也跟著南舟一起玩的話……
    戴學林昏昏沉沉地后悔著，渾然忘記了，南舟昨晚并沒有拍板敲定今要玩推幣機。
    謹慎的角度考慮，他也沒有足夠的底氣和錢，陪南舟一起燒錢，研究出機器的弊病。
    可以，戴學林猜中了大半真相，只是結論跑偏了。
    他認為，是他們機器太自信，沒有事先檢查機器，讓南舟鉆了空子。
    畢竟常人不會想到方活活地板磚給踩凹下去，送他們全隊物理超度。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垂掙扎道：“這是機器問題！！比賽不算數！”
    出乎他意料的是，明明大贏聊南舟并沒有窮追猛打，是挺平淡地確認道：“是不比了嗎？”
    戴學林野牛一樣咻咻喘著粗氣，剛才的意早就順著『毛』孔，和著四肢百骸的力氣一道流失。
    “還有什么比的必要嗎？你一開始就占了優勢了！！”
    南舟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我沒有優勢。很公平。剛開始2號機我可是空出來的，中間你也有選擇的機會，你為什么放棄了？”
    戴學林無法反駁。
    他現只有一個訴求。
    不比了。
    如果繼續比下去，他和哥哥都會被“斗轉”吞噬。
    ……早看到上千枚籌碼涌出時，戴學林的戰意就已經被深埋其下，粉身碎骨。
    他咬牙強調道：“機器有問題，賭局不算了！作廢了！”
    “哦，你是這么想的。”南舟挺痛快地點點頭，“那我們這一局就不算數了。”
    ……啊？
    就這么輕易……放棄了？
    為什么？
    他不抓著自己的出爾反爾兜頭痛打嗎？
    如果易地處，自己根不可放棄這個機會，非要南舟趕盡殺絕不可——
    戴學林茫茫然想不出原委時，戴學斌快步上前，一攥住淋弟的手臂，疼他的智都回籠了些。
    戴學斌咬著字，一頓一頓道：“學林，現，下午六點一刻了！”
    距離他們的比賽結束，只剩下了半時間！
    戴學林驟然出了一身冷汗。
    他想明白了。
    他想明白南舟為什么不一開始就霸占2號機，是要和他迂回作戰了！
    時間！
    他要吞噬的，不只是籌碼，還有時間。
    南舟的賭局，最好的情況，是用出問題的2號機，他們贏個傾家『蕩』產。
    最壞的情況，就是自己抵不認賭局，然后，大家各自悉數取回籌碼，局作廢。
    他們的時間，就這個程中白白浪費掉了。
    這才是南舟所追求的“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