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航一吃虧, 痛之余,反倒精神大振,專注力當場翻倍。
她平復了一態,又押了10枚10點值的。
這回, 江舫拿起骰盅時的態度謹慎了許多。
這一回, 他的搖速明顯放緩了。
如流水一樣的敲擊聲消失了, 取而之的是混『亂』不安、毫無規律可循的落點。
李銀航的策略是一眼能穿的簡單。
某種義上, 因為過分無腦,倒也有效。
——她并不寄希望于虛無縹緲的運氣, 而寄希望于江舫能搖出她想要的“”。
可惜,她的愿望終究無法實了。
因為從骰子的敲盅聲來判斷, 江舫的『亂』了。
五局來, 李銀航兌換來的50枚籌碼消耗殆盡。
而江舫足足搖了六局。
其一局,有兩個骰子上重疊到了一起。
按照每個單向上的數值, 三枚骰子分別是2、3、1, 理論上應該算。
但按照賭大的規則, 疊骰是不作數的,所以這一局作廢。
每一把,她都堅定不移地賭了。
換來的結果是四負一勝。
只有一次,那『操』控賭局的疊碼仔偷偷放了水, 讓江舫搖到了。
賭大的作弊, 其實遠比剛才的輪·盤賭更簡單。
輪·盤賭有足足37個數, 如果在短時間內搖到相的數, 還要費解釋周。
但在一切規則都被大大簡化聊“賭大”,排除了圍骰帶來的變化,作弊就變得異常簡單了。
要么是大,要么是。
每次搖骰, 都有一半獲勝的可能。
換言之,也有一半賭輸的可能。
極大的理壓力,對前路的未知,如有實質,沉甸甸地壓迫在李銀航神經上。
……不賭完這積分,李銀航是不被允許桌的。
手掌和頭皮一并熱燙燙地作麻,她伸手在衣擺上擦了擦,擦到衣擺上的觸感卻是一派冰冷。
跳頂著她的舌頭,撩撥著她的喉腔反復作癢。
喉嚨干得厲害,她識地做了好的吞咽動作,還是無法緩解分毫。
見她神態有異,戴學斌立即學著江舫的腔調,嘲弄道:“李姐,在繼續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李銀航向了他,扶在賭案邊的手指微微收緊了。
她雖然不懂賭場的規則,但她知道,以“如夢”的品行,不可能走正規途徑獲勝。
也就是,在作弊之后,還要擺出這樣一副坐笑話的嘴臉——
她雖然慫,但她平時選秀的時候,也最討厭被內定的皇族。
她緊緊盯著他,嘴角繃成了一條線,冷淡道:“……渴了。”
戴學斌:“……哈?”
“拿點水來。”李銀航咬起了后槽牙,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堅定冷酷,“你是莊家吧,客人渴了,你不該倒水去嗎?”
戴學斌聳了聳肩。
……李銀航話聲音都在抖。
話得再兇,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
反正跑個腿也沒有壞處,在處于劣勢、如油煎的人也不是他,戴學斌索轉身照做。
在戴學斌離開后,李銀航雙手一推桌側,用盡可能平穩的語氣道:“我去兌籌碼。”
這算是一個短暫的場休息。
在休息的間隙,江舫反復把玩掂弄著那三顆骰子。
他眉微凝、似有愁緒的樣子,得戴學林情大悅。
這三枚骰子可不像當初江舫和曲金沙賭撲克大的時候使用的道具。
撲克偏薄,需要人上手『操』作,只要手法得當,就能輕易破壞內部的識別碼。
在江舫對的可是機器的高速震『蕩』攪弄都不會壞的機器骰。
見江舫神『色』不舒,南舟湊了過來:“怎么?有問題嗎?”
江舫斂起神情,笑答:“沒櫻”
南舟:“喔。”
在南舟的思維里,江舫沒有,那就是沒櫻
于是他蹲身來,指尖搭在桌邊,態平和地著骰子在江舫的一次次手動的撥弄投擲,在綠絲絨上無聲地蹦跳。
觀了一會兒,南舟抬起頭來,挺直地問道:“還有次能贏啊。”
他的問題問得過于理所應當,連旁聽的戴學林眉頭都跳了跳。
他到底是隊友,還是專來搞態的?
這就像是一個弟弟跑到準備高考的哥哥房間里問,哥,你這次能考740,還是730啊。
但江舫居然欣然回答了他的弱智問題:“再來5次吧,最多了。”
戴學林把他們的對話盡收耳底,不由暗暗冷笑。
什么叫打腫臉充胖子?
我倒要,5局之內,在這種絕對的劣勢,你打算怎么翻盤?
而接來的賭局,也然是順著戴家兄弟的一路推進的。
這一輪的結果,居然和上一輪完一樣。
四大,一。
李銀航的氣息都不穩了。
這擺明了就是騎臉!
但在李銀航乎要當場爆發時,曲金沙主動走上了前來,打開了懸掛在不遠處的賭大的分數記錄屏。
上記錄著日來的搖骰結果,每20局一記錄。
居然真的有連續20局都搖出“”的。
……言之很明確,這是“”。
你,你要是趕上“好時候”,可不就20局能贏了嗎。
李銀航的一腔憤怒被強行堵在了胸腔內,又沒辦法還嘴,血壓眼著都要上來了。
眼有翻局的希望,戴學斌情不壞,一轉臉,卻見戴學林仍頂著一張撲克臉,拇指湊到唇邊,咬著指甲,神情不定。
他開啟了內部交流頻道:“你怎么了?”
戴學林這才驚覺自己這樣的動作十分不體,若無其事地放手,用袖子掩蓋住了指尖上輕微的齒痕:“……沒什么。”
戴學斌和戴學林的確是胞兄弟。
二犬生在一個數據艙,在高維世界的出身不壞,算是家境優渥的少爺,遠比唐宋和元明清這種還想著要階級躍升的人好。
他們生不需要學習。
自他們誕生后,和無數普通的高維人一樣,世界交給他們的任務,就是思考,發展,進步。
知識是然儲存在他們的腦的,需要他們根據自己的喜好,進行調用和整合,選擇自己感興趣的方向。
但知識太多了,而留給他們可浪費的時間又太長。
所以他們和許多高維人一樣,在挑花了眼后,選擇了拒絕思考,封閉思想,縱情玩樂。
他們可以用攻略,用氪金,用打,從容地攻略任何游戲,取得一重又一重的成就。
正是豐富的游戲經驗,讓他們在眾多的《萬有引力》的高維玩家脫穎而出。
但這次,他們要對的是進化出了智能的副生物,是在眾多高維玩家的監管之當眾打出的決勝之戰。
他們用慣聊攻略,氪金,打,都不實。
戴學林想,或許這就是自己不安感的來源吧。
為自己的局促找了個理由后,他的緒稍稍平定了些。
然而,戴學林還是忍不住去想江舫給南舟的話。
——“再來5次吧,最多了。”
他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
不管怎么想,戴學林都想不到他能獲勝的希望在哪里。
李銀航再次不厭其煩地兌換了50枚10點值的籌碼,并且要了一個五分鐘的場休息。
她里已經暗暗打定了主。
拖,就硬拖。
距離系統規定的游戲結束時間,還有整整兩。
南舟在輪·盤賭上占據了大優勢,超了他們多積分。
自己要輸光這點積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
如果能就這么直接拖到比賽結束……
可惜,戴學斌輕易穿了她的思。
他倨傲地望著李銀航:“李姐,總是休息,很打斷饒興致啊。”
李銀航抿一抿嘴,剛想要回擊,就聽江舫突然開口道:“好的,接來我們都不休息了。”
他頓了頓,淡『色』的眼珠稍抬了片刻:“……你們也是。”
戴學林尖猛地一抽,向了江舫。
常識告訴他,江舫這是在虛張聲勢。
可想到他剛才和南舟閑談時的話語,他的還是微妙地抽緊了些許。
江舫對他的乾坤倒轉不感興趣。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們,從餐臺上取來一塊潔凈的『毛』巾,用熱水蘸了,里里外外擦拭了自己的指縫,又將骰盅外的銅飾擦得閃閃發亮。
這格外富有儀式感的動作,讓曲金沙都不免好奇地湊近了些,想他能弄出什么玄虛來。
11局,開始。
江舫再次將雙手交扳。
細微的骨響從繃住的骨節間透出。
充分活動后,江舫將三枚骰子滑入骰盅,反手兜住。
戴學斌在底輕輕哼了一聲。
戴學林神貫注地著江舫的動作,想要從瞧出些許端倪來。
起先,江舫的搖骰聲和剛才過去的九局一樣節奏混『亂』,能想象到骰子在盅內來回碰撞時的樣子。
但漸漸的,那不大協調和諧的聲音恢復到了他一局『操』骰時的水平。
骰擊聲如潺潺水流,尾音帶著絕妙的韌度和硬度,仿佛是一首有韻腳的情詩。
但落盅的瞬間來得異常突然。
誰都沒能清,骰盅便猛地倒扣上了桌。
短暫的岑寂間,李銀航只覺得自己的『毛』孔都被這清脆的骰聲敲打得舒張了開來。
江舫重復了他已經問過10遍的問題:“大,還是?”
而李銀航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水,和一次注時一樣,毫不猶豫地推出10枚黃籌:“。”
江舫問:“加嗎?”
李銀航始終是謹慎流:“不加。”
江舫挑了挑眉『毛』,似乎對李銀航的選擇并不外:“開。”
骰盅揭開,將內里隱藏的數字展示在了眾人前。
對數字,江舫展『露』出了漂亮的笑顏:“2、2、3。……是呢。”
戴學林頭皮倏然麻了,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望向江舫。
……這就是他所謂的“5”局之內?
……他真的做到了?
在策略組反復的提醒,戴學林控制著自己的視線,不讓自己的視線落到那遠遠『操』局的疊碼仔身上,避免暴『露』他的存在。
不會的。
一次而已,僥幸而已。
不定,那疊碼仔為了『迷』『惑』視線,這次選擇就是!
但江舫既然那么自信,一定是找到了出千的辦法。
那么,他只要找到證據,能證明江舫出千,然后趁他們押大注的時候一舉揭發,那么,他就必須要倒償十倍賭資。
還有機會!
當在場眾人『色』風云變幻時,南舟的眼神始終清淡如水,沒有外,也沒有驚奇。
自始至終,南舟都只注視著江舫,他的表情變化,猜他的思浮動。
他從不認為江舫會輸。
問題只是,他要怎么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