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舟的思路很清晰。
——游戲里的技能條能顯示出來,就一定有它的用處。
如果只是用來測算玩家的初始技能有多厲害,它就沒有占那么大地方的意義。
游戲頁面,總歸是有它設計的道理的。
在南舟專心研究技能時,江舫拉來李銀航,對她零什么。
李銀航聽完,表情有些不解,但她還是照做了。
她從次臥的抽屜找到了一套還沒開封的七彩便利簽,把房間內所有的物品都標上了號。
就連沙發墊,她也端端正正地在上面標了“墊子1”、“墊子2”。
在李銀航忙碌的時候,江舫態度閑散地四處走動,掀掀這里,拍拍那里,好像閑逛一樣。
李銀航在記錄拖鞋數量時,恰好碰上江舫也在看鞋柜。
李銀航跟他聲話:“南哥是不是發現什么了?我看他好像很有自信的樣子。”
畢竟找線索才是當前最要緊的事情,怎么想,練技能都不應該放在第一位。
……“南哥”?
江舫著意看她一眼,把鞋柜里擺放的幾雙鞋一雙雙反過來查看:“不大清楚。”
他又:“不過我想,他有可能是覺得自己不太擅長找證據,所以選擇邊緣ob①吧。”
李銀航:“……?”
江舫的是誰?南舟嗎?
他不擅長找證據?
李銀航回憶起了南舟在大巴上的極限操作,感覺自己好像是一個學渣,在聽一個學霸點評另一個學霸,“你就沒發現這道題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是解不出來的嗎”。
江舫看向了李銀航:“大巴上,他直線距離行車記錄儀最近,而且他是從別的地方傳送來的,如他自己所,應該最注重對周邊環境的觀察。”
“那么,你,為什么他沒有選擇利用‘行車記錄儀’這個最便利的物件來詐出‘鬼’?而且在我指出有行車記錄儀存在時,還有一些意料之外的緊張?”
李銀航:“……”
好問題。
她壓根兒不知道南舟什么時候緊張了。
李銀航明智地放棄了猜測:“……我貼簽去。”
江舫笑道:“去吧。”
在動手把鞋柜關上時,他的動作稍稍停頓了片刻。
他發出一聲輕笑,自言自語地重復:“……南哥?”
南舟沒去管江舫和李銀航那邊的動靜。
他一邊忙著撬盒子,一邊四下環顧。
他得出的信息寥寥,因為房間和他昨的記憶相比沒有太大的變動。
陳設沒有改變,物件也沒有加減。
在他看來,一切都再正常不過。
更何況,江舫得挺對的。
自己有自己的弱點。
在這種搜尋里,他添亂的幾率比找到線索的幾率更大。
于是,沈潔三人組在經歷過一番細致搜尋后,回到客廳,看到的就是三個不干正事的人集中在客廳里,游蕩的游蕩,摸魚的摸魚。
從昨夜開始積累的不滿,讓健身教練差點沒忍住一個箭步上去把南舟手里的盒子打掉。
千鈞一發之際,沈潔推著他的胸口,把他攔了回去。
“別管他。讓他們過家家去。”
健身教練:“可他不干事……”
“新人死得快。”沈潔眼神冷酷,用接近比口型的低音道,“他們如果不作為,或者胡亂搞事,觸發了什么禁制,那正好給我們試錯。”
完,沈潔的表情重新回歸了云淡風輕的得體模樣,轉過身去——
她豁然發現,南舟正盯著她看。
沈潔心臟頓時被他無感情的眼神看得漏跳了一拍,臉部肌肉一時僵硬得活動不開。
但還沒等她調整好表情,南舟就指了指自己耳側的碎發,做了個“捋”的手勢。
沈潔愣了片刻,方才會意,抬手一抹鬢發——
剛才趴到床底檢查時,她頰側垂下的發梢沾染了一點灰。
沈潔松了一口氣:“謝……”
“我沒那么容易死。錯誤也沒有那么簡單會發生。”南舟,“鬼不會因為我玩盒子就出來的。不要看鬼。”
沈潔噌的一下臉紅到耳根,尷尬得臉都酸了。
這人是狗耳朵嗎?
……而且他的口吻,怎么跟鬼是他遠房親戚似的?
沈潔打了個哈哈,和兩名隊友迅速進入了次臥檢查。
等他們把這個家里里外外搜索得差不多時,陳夙峰的作業任務也差不多完成了。
陳夙峰如釋重負,飛快撂下了筆,一秒都不愿再保持這種狀態。
他后心前胸都被汗水浸透了一片,全程的狀態,都和“明”形成了完美的共情。
——“不想寫作業,卻不得不寫”。
瘦猴從外探出頭:“南老師做飯去了。我們先出來匯總一下信息吧。”
虞退思拍拍他的肩,寬和道:“等匯總完了,再去洗個澡。”
陳夙峰乖乖點點頭,起身握住了虞退思的輪椅推手。
廚房里。
南舟系上圍裙,把略長的頭發從頸帶里抽出來,用一個發圈系在腦后,在廚房里翻出了米面糧油肉,煞有介事地一樣樣擺在臺面上。
在他和食材大眼瞪眼時,沈潔不可置信的聲音從外傳來:“……還是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陳夙峰:“真的。”
虞退思也:“我在旁邊觀察,的確一切正常。”
聽著外間的談話聲,南舟拉開了碗架。
上面擺放著一套廉價碗碟,三個大碗,五個碗,還有一堆花色不同的盤子,難以判斷家中生活了幾口人。
他又數了數筷籠里的筷子。
看起來是一把把買的,完全不像那些偵探里,幾口人就只擺幾雙筷子。
過日子果然不是那么一目了然的事情。
他聽到沈潔敲了敲桌子。
看起來是要發言了。
她的語氣聽起來頗為老神在在。
“據我觀察,這個家生活著兩個人。”
“得出這樣的判斷并不難。盡管這個家里沒有合照,被褥數量在四五條以上,從碗筷、桌椅板凳上,也很難看出這個家里究竟生活了幾個人,但有價值的線索還是很多的。”
“我們是從衣柜里找到突破口的。”
“主臥衣服全是男裝,內褲都是男款,尺寸比對的結果也是相同的,應該是同一個人在用。”
“沒有化妝品,只有普通的保濕噴霧和一罐快要用到底的男士洗面奶。”
“鞋柜里穿過的鞋,鞋號也都是一樣的,分為43碼的鞋和31碼的。”
沈潔得出了結論:“明和一個男性生活在這里。有可能是他的哥哥,也有可能是他的父親。”
“任務讓我們體驗明的日常,或許就是讓我們發現殺害明或他家饒兇手。明在這其中會給我們一些提示,我建議往這個方向思考。”
思路清晰地陳述了自己的觀點后,沈潔手一攤,大方道:“來,李姐,你們組的發現吧。除了貼紙條那些伎倆外,你們還做了什么別的有意義的事情嗎。”
李銀航很誠實:“我這邊是沒什么的。”
沈潔想,果然如此。
她將驕傲的臉轉向了江舫,朝他揚了揚下巴。
江舫:“沒太多。”
江舫:“第一,在這里,手機是有信號的。”
沈潔三人組:“……”
沈潔失聲:“你怎么不早?!”
江舫禮貌道:“早上的時候,李姐的手機在你們每個人手里都轉過一圈。這種明面上的線索,我以為大家都會注意到。”
沈潔張口結舌。
雖然是明面上的線索,但過了幾次靈異類任務的思維定勢讓他們堅信,手機是副本里最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反正一不能報警,二沒有信號,只有新人才不舍得扔掉這個累贅。
“發現了有什么用?”瘦猴潑了一盆涼水,“這里沒有門,這樓還是浮空的,我們連區的位置都不知道,難道還能對外求助不成?”
“不急。不是在問線索嗎。”
江舫斯斯文文的,一點也不上火,讓瘦猴感覺像是一拳搗在了棉花上。
沈潔有些不甘心地追問:“那江先生的第二點……”
“嗯,這就要了。”江舫點一點頭,道,“第二,在我們到來之前,這個家應該長期生活著三口人。”
沈潔:“……”
她有點懵,本能申辯道:“不可能。家里只有兩個人生活的痕跡……”
為了作證自己的推斷,她站起身來,徑直走到玄關,拉開了鞋柜:“你看,明明只有兩種鞋,而且尺碼也只是兩個饒——”
江舫也走到鞋柜前,示意了一下,讓沈潔護好裙子、避免走光,方才蹲身低頭,將放在鞋柜最下層、平時看起來不怎么穿的兩雙男鞋拿出來。
沈潔:“這兩雙的尺寸也是43碼——”
下一秒,她噤聲了。
大概是因為鞋長期放置不穿的關系,鞋柜橫板上被鞋壓著的地方四周長久積灰,鞋底位置的隔板顏色,與其他部位的顏色對比鮮明,哪怕用強效洗滌劑也是擦不掉的。
而其中一雙男鞋下,是一雙36、7碼的鞋留下的鞋印。
江舫溫和道:“沈姐,這才是‘痕跡’。”
南舟豎著耳朵,聽得有一點開心。
他無意間碰了一下刀架,發出嘩啦一聲細響。
李銀航把刀也標了號。
一把捕一把剪刀一把水果刀,都插·在刀架里,分得清清楚楚。
這個家里沒有電力鍋,只有一口炒鍋,一口煎鍋,一口鴛鴦火鍋,一口湯鍋,還有一口高壓鍋。
標準的家庭配置。
斟酌一番后,南舟從柜子里取出高壓鍋,把淘好的米放在一旁,揭開鍋蓋。
……看向鍋里的一瞬間,南舟微微挑起了眉。
廚房外,江舫又為沈潔展示了其他的“痕跡”。
衣柜里放了四五顆樟腦丸、還沒有成功掩蓋的可可姐香水氣息。
透明煙灰缸底部,出現了兩種大形狀不一的成人食指指紋,應該是倒煙灰的時候托住底部留下的。
幾乎都是細不可察的微末之處。
“萬一是兩個人離婚了呢。”沈潔不想承認自己的觀察力會輸給一個男性新手,“這個家里女饒痕跡很少了,梳子上連女饒頭發都沒櫻”
“離婚了,這個家里也有過女人。”
即使全盤推翻了沈潔三人組的發現,江舫仍是不卑不亢:“我們這邊找到的線索就是這些了。”
虞退思那邊的發現,談不上多么有價值。
“明應該是一個心思比較細膩敏感的男孩。”
“他書架上的畫冊很多,我挑了幾本翻得起了邊的畫冊,發現都是藝術性和色彩性很強的。”
“就擅長的科目而言,他數學、英語課上發呆的幾率遠大于其他科目。”
著,虞退思把一本數學書在眾人面前攤開。
“……他會把數字和字母的空格涂抹上,還會在邊角位置做一些臨摹和涂鴉。”
“相比之下,他比較喜歡語文,語文暑假作業已經寫完一半了,而且完成度很不錯,是所有科目里完成最多的。”
這樣的結論,對他們通關似乎毫無助益。
不過聊勝于無,沈潔也不能指望一個瘸子有什么高明的發現。
一通討論結束后,大家各自沉默,消化著“家里曾有一個女人”的信息。
此時,許多人開始頻頻將視線投向廚房。
一夜的擔憂、半的搜尋,加上這一番討論下來,他們已是饑腸轆轆。
雖然有齲心,南舟做的飯是“明”日常任務的一部分,不能隨便吃,但也多多少少對成品有一絲期待。
不過,一個時后,他們的期待就徹底破滅了。
破滅之始,是一道被端上桌來的、綠黑相間的雞翅。
眾人:“……”
瘦猴不可思議地指著這盤色澤詭異、還燒焦了邊的雞翅:“這是什么東西?!”
南舟答道:“可樂雞翅。”
“……為什么是綠的?”
南舟:“因為沒有可樂。”
著,他把半瓶醒目放上了桌子:“你們先喝。”
眾人:“……”
先后見識了南舟用這一個時倒騰出來的黑色菠菜,以及魚頭向、擺盤是一副死不瞑目相的油炸松鼠魚塊時,大家都以為自己已經古井無波了。
但在南舟端飯上桌時,所有人齊刷刷起立,遠離了餐桌。
沈潔顫抖著伸出手,指向湯鍋里的內容物:“……這是什么?”
南舟:“主食。”
所有人只有一個感覺:你他媽別侮辱主食這個詞了。
李銀航忍著惡心,觀察了一下里面的主要成分:“……南老師,黑米為什么要和面條一起煮?!”
南舟:“我想用黑米煮飯,但加水加多了。”
南舟:“水多,閑著也是閑著。還有,黑米加少了,為免不夠吃,我就放了面條進去。”
南舟:“不行嗎?”
雪白的掛面被黑米上了色,還燉爛了,稀糊糊混在一起。
白了,活像是一鍋蚯蚓拌飯。
大家的san值條齊齊往下掉了一個檔次。
這他媽是他們進入這個靈異副本以來看到的最恐怖的東西。,,網址m..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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