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shí)。
    伊凜正在戰(zhàn)爭之塔區(qū)服、歐洲里浪時(shí)。
    遠(yuǎn)在大陸東方的海亭市。
    大工程師塔。
    第一九九層。
    李開的辦公地點(diǎn)。
    他正倚在沙發(fā)上，面前茶幾上，熱氣裊裊，房間里茶香四溢。
    “真沒想到，那老家伙倉庫里還藏了這種極品，嘖嘖嘖。”
    在清掃海亭市里隱藏罪惡時(shí)，李開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以前有一位分管交通部門、準(zhǔn)備退休的官員消失了，再也聯(lián)系不上。
    稍作調(diào)查，有他好友的人，聲稱他的名字“下線”了。
    死了，實(shí)錘。
    于是李開按照慣例，將無主物資充公、統(tǒng)一保管，作為戰(zhàn)略儲備。
    卻怎想，讓他發(fā)現(xiàn)了幾盒珍藏的極品武夷山大紅袍。
    李開正美滋滋地品著茶，李家夫人盈盈入內(nèi)。
    “老公~最新的門扉試煉結(jié)果出來了。”
    自從得知了伊凜管理的雪山駐地，用“分配組隊(duì)”的模式進(jìn)行試煉、而存活率大大提高后，李開也果斷沿用了這寶貴的經(jīng)驗(yàn)。
    “結(jié)果如何？”
    李夫人紅光滿面，微微笑著，主動走到李開背后，為其揉捏肩膀。捏著捏著，李開忍不住發(fā)出了呻吟聲，受里受氣的，祖?zhèn)鞑[瞇眼也在舒爽下睜開了一丟丟。
    “很不錯(cuò)。核心成員的存活率，達(dá)到了98%。不過，外圍人員，存活率就不盡人意了，僅有84%。當(dāng)然，他們大多數(shù)都接受了建議，合理選擇門扉難度，并根據(jù)關(guān)鍵詞，選擇適合自身發(fā)揮的門扉進(jìn)行試煉，這才讓存活率達(dá)到了驚人的高度?！?br/>     百分之九十八？
    李開眼皮下神光一閃，暗暗點(diǎn)頭，這已經(jīng)是以往令人不敢奢望的存活率了。
    “但還是死了不少兄弟嗎。”李開并沒有被喜悅沖淡死亡帶來的哀傷，他輕嘆一聲：“我，打算在駐地里立一塊碑?！?br/>     李夫人小手一拂，加熱茶壺，眼睛微微瞇起，搖搖頭：“你這座碑，得花不少功夫啊?！?br/>     她明白了李開的意思。
    “懂我者夫人也?！崩铋_滿意自家夫人的心有靈犀，笑道：“古人云，人死如燈滅。但以前，總歸是能留下蠟炬、留下點(diǎn)念想的?？涩F(xiàn)在使徒的死亡，現(xiàn)在卻被輕輕松松抹除了，不會在世界上留下絲毫痕跡，真是挺細(xì)思極恐的。”
    “是啊，”聞言，李夫人也心生感慨：“人誰無死?！?br/>     夫妻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十指相扣。
    默然片刻。
    小房間里微妙的氣氛開始醞釀。
    這時(shí)，
    李夫人小手加熱的茶壺，水燒開了。她為李開重新泡了一壺，她目光在騰騰熱氣上落下，忽然似是想起了什么，搖頭笑道：“老公，你這樣做，會不會有些不妥？”
    “不妥？”李開一聽，急眼了，眼皮子抽搐起來，爭辯道：“怎么就不妥了？古人云，寶劍配英雄，這極品茶葉，也只有真正的茶客，才懂得欣賞和品茶，否則就和粗茶沒有任何區(qū)別——”
    “不，”李夫人見自家老公說起茶道，忽然間像是年輕了五十歲，智商成卵了，她憋著笑，提醒道：“我指的是羅盤。”
    “羅盤？噢，羅盤。”
    李開恍然，知道自己誤會了，有些不好意思。他翻手取出一張卡片，赫然便是那張一直呆在伊凜身邊的史詩級道具【從心的羅盤】。
    “會長居然如此信任你，將這件寶物借給你?！?br/>     “借？”李開一副想笑又不想笑的模樣：“你知不知道他臨走前，把這羅盤借給我時(shí)，管我要了三十萬租賃費(fèi)？”
    李夫人一時(shí)語塞，她還真不知道此事，不過她想說的重點(diǎn)不在這里：“我想說的是，借用羅盤之力，縱然能在最大程度，避免核心會員的死亡，可長期以往，他們逐漸依賴這個(gè)羅盤的能力后，會不會失去了隨機(jī)應(yīng)變能力，以及與試煉搏殺的機(jī)勇？”
    “不用擔(dān)心，這點(diǎn)，我自有分寸。會長說過，世界將有大變。類似的話，那個(gè)人，也曾提及過?！?br/>     “GM？”李夫人揉捏李開肩膀的小手，動作一頓。
    “是?！?br/>     “那個(gè)人，現(xiàn)在不知道在哪里?！?br/>     李開搖頭：“你還記得那個(gè)人做過的事嗎？經(jīng)歷得越多，我越懷疑一件事。”
    “不僅你懷疑，其實(shí)大家都懷疑。”李夫人意有所指。
    兩人對視一眼，夫妻同聲道：“他有可能是‘來自未來’?！?br/>     默然對視片刻，李開又說：“是啊，都懷疑?？刹恢罏槭裁?，我們當(dāng)初，都相信了那個(gè)人說的話?！?br/>     “或許，他的身份，只有莫老知道了?！?br/>     “可惜，莫老至今，對那個(gè)人的真正身份、來歷，只字不提?！崩铋_嘆息：“所以，有可能是真的，時(shí)代變了。我們既然選擇了天啟公會，就必需盡一切可能，先壯大公會的實(shí)力。這樣，無論世界發(fā)現(xiàn)了什么變故，我們都能及時(shí)應(yīng)對?！?br/>     兩人繼續(xù)對話，在會議室中，捏來捏去，不亦樂乎。
    玩得興起，李夫人想起一事：“對了，老公，我倒是很奇怪，會長既然肯把如此寶貴的道具借給你，怎么還想起收租賃費(fèi)了？”
    “這才是他高明的地方?！崩铋_呵呵直樂：“你有沒有注意到會長在稱呼上的改變？或許是我一直很嚴(yán)肅地稱呼他為會長，他也察覺到了。所以，我覺得會長想在端正會長地位的同時(shí)，卻也不想讓我感覺到太明顯的上下級壓力?！?br/>     李夫人面露訝然：“你是說，他這是高明的御人之道？”
    “是啊，堪稱高明?！崩铋_聳聳肩，有一點(diǎn)點(diǎn)無奈：“如果會長能要得少一些，那就更好了。他要得太多了?！?br/>     李夫人聞言，表情一怔，但幾秒后，她不禁撲哧一笑，樂了。
    就在此時(shí)。
    李開的死亡烙印處，微微震動。
    一道消息傳來。
    李開面色一變。
    李夫人察覺到李開的表情不對，一問才知道，原來是今日輪值的會員，說是有一個(gè)瘋婆子，賴在駐地門口不走，還吵嚷嚷地說著一些令人聽得莫名其妙的瘋話。
    李開本不想親自處理此事，可下屬將這些瘋話的一部分，轉(zhuǎn)述給李開時(shí)，李開還是和老婆一同，來到出事地點(diǎn)看個(gè)究竟。
    來到駐地門口時(shí)，
    門口擠了不少人。
    一個(gè)渾身臟兮兮、破破爛爛的女人，在駐地門口撒潑，時(shí)而笑，時(shí)而哭，嘴里說著什么“來了來了來了”之類的怪語。
    再細(xì)看，除了瘋婆子外，還有不少剛加入公會、還沒來得及表現(xiàn)的新人，被揍了一地，鼻青臉腫的，顯然他們的強(qiáng)化程度太低，在瘋婆子手上沒討到好處。
    這瘋婆子那么颯？
    李開有些驚訝。
    李夫人微微笑著，旗袍一抖，從高處掠入人群中，三拳兩腳將瘋婆子打趴，并一腳踩在了地上。
    旗袍開叉處，那一抹白皙驚艷了在場所有人。
    見對方可憐，李夫人也沒殺狠手，但還是把對方打趴了。
    等級差得有多。
    整個(gè)過程一分鐘不到。
    吃瓜群眾里響起一片叫好聲。
    甚至有不少人看著隨后趕來的李開、李副會長，眼里流露出隱晦的惋惜之色。
    “你是誰？”
    撥開人群，李開上前，對著瘋婆子問。
    瘋婆子看起來年紀(jì)不大，身上穿著一身臟兮兮的袍子，那件袍子款式，有點(diǎn)像戰(zhàn)地里難民穿的那種，身上還沾了不少干涸的血。臉上滿是泥垢，也不知多久沒洗澡了，身上一股臊氣逸出。
    “咦？洗干凈了，說不定還挺漂亮啊?！庇腥私?jīng)驗(yàn)豐富、眼尖，瞧出了端倪，忍不住小聲說出了大膽的想法。
    李開問話時(shí)，
    瘋婆子只是重復(fù)著“來了！來了！來了！”，除此之外，就沒有再說其他有營養(yǎng)的話。
    “??？顧隊(duì)長？”
    在李開思考著如何處理這位在天啟公會分駐地門口撒潑的瘋婆子時(shí)，圍觀人群里，有一人用力擠出。
    是伊凜臨走前，特意叮囑李開，要好好關(guān)照的許知庸。
    那可是天啟公會大寶貝——“人型間諜探測儀”許安靜的老父親，李開當(dāng)然照顧得緊，好吃好住、門扉試煉都派精英跟著，生怕他出事了。
    “你認(rèn)識？”
    “我老許……哎！我先看看，我怕認(rèn)錯(cuò)了……認(rèn)錯(cuò)就不好了……”許知庸雖然一把年紀(jì)，可進(jìn)了兩三次門扉后，感覺年輕了不少，動作矯捷，小心翼翼地接近，撥開瘋婆子的頭發(fā)：“哎喲我草！真是顧隊(duì)長！”
    顧思楠！
    這瘋婆子居然是當(dāng)初許知庸在青城里的同事，顧思楠。
    顧思楠目光茫然地抬起頭，她也看見了許知庸，那迷茫的雙眼，多了一絲絲清明。她嘴里的瘋話一下子就停了，愣了片刻后，顧思楠用力抓住許知庸的手臂，大口大口喘著氣：“許……是你……”
    “哎喲我草，你遭誰毒打了，怎么搞成這樣？是我老許?。±显S！”
    顧思楠面露痛苦之色，臟兮兮的臉擰在一塊：“我的頭……很痛……快告訴他……來了！他們，他們要來了！”
    李開見許知庸認(rèn)識此人，心里也覺得納悶，但他一聽對方似乎能夠溝通交流，再加上自家老婆控場，對方也蹦跶不起來，于是上前一些，沉聲問：“誰來了？”
    “他們……他們……是他們……好多尸體……”
    “他們，指的是誰？”
    顧思楠用力抬起頭，似是忍受著某種強(qiáng)烈的痛楚。她努力地張大嘴巴，深深哈了兩口氣后，總算把后面的字憋出來了：
    “天……天啟！天啟……來了！”
    天啟公會駐地，門前。
    一片死寂。
    有些新來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地標(biāo)——大工程師塔。
    他們還以為自己來錯(cuò)了地方。
    但……地方?jīng)]來錯(cuò)??！
    這里就是海亭市，就是大工程師塔，這里就是使徒論壇上的熱搜常客——天啟公會的駐地啊！
    所有人，一臉懵逼。
    包括李開夫婦在內(nèi)。
    我、我、我、我們，
    就是“天啟”啊！
    ……
    ……
    天啟公會，雪山駐地。
    天氣，
    陰轉(zhuǎn)小雪。
    雪山駐地有迷彩天幕的隱匿作用，遺世獨(dú)立，無人問津。
    可里面，卻熱火朝天，如一處世外桃源。
    一群精壯使徒蠻力無處施展，卯足馬力，日夜加班，在極短時(shí)間內(nèi)，將用來燒鍋爐的水塔搭建完成。
    距離正式投入使用，指日可待。
    萌萌可是忙瘋了，這段時(shí)間。
    她正戴著一頂工地安全帽，十分接地氣的，在施工場所里巡邏，黑眼圈遮不住了。
    莫莉?qū)χ鴪D紙，來回比對，對所有的電力輸送管道，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也幸虧在這批神策軍里，有不少以前干過電工、汽修工等專業(yè)人士。
    莫莉使喚他們時(shí)，覺得有如臂使。
    莫人敵徹底不問外事，跟個(gè)孤寡老人似地，和汪天帝一同，帶起了孩子。
    偶爾，莫莉路過健身場，見到奇怪的一幕。
    那奇怪的孩子，居然在模仿莫人敵打拳。
    莫人敵也不藏私，教得快樂。
    “爺爺，爺爺，這樣一拳出去，能打死狗嗎？”
    雪兒眨巴著天真無暇的眼睛，問道。
    “汪嗚？”
    趴在一旁，好不容易歇一會的汪天帝，整條狗抖靈一下，彈了起來，瞪著狗眼，敢怒不敢言。
    等會，死什么拳打什么狗？
    做熊孩子你不能這樣?。?br/>     別老動不動就拿狗舉例子啊！
    狗是無辜的??！
    狗也是很累的啊！
    卻沒想到，莫人敵認(rèn)真地思索片刻，最后點(diǎn)點(diǎn)頭：“能！”
    汪天帝絕望地捂住了兩顆狗眼。
    奇奇怪怪的場景還很多。
    爺爺？
    你怎么就喊起爺爺了？
    莫莉下意識地覺得，這輩分似乎不太對。
    但整天忙于基建，暈頭轉(zhuǎn)向的莫莉也沒往細(xì)處想，一切蒸蒸日上就好。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七月初。
    距離那死魂淡從駐地里消失，將近一個(gè)月過了。
    莫莉成天罵罵咧咧的，嘴里老提伊凜。
    雖然她說的話不中聽，但稍微有點(diǎn)眼界色的，都看出這關(guān)系非同一般了，最起碼是單方面地非同一般。
    會長豈是誰都能張口就罵的？
    這姑奶奶敢。
    所以，其他人也只是默默地聽著莫莉抱怨，不敢插嘴，埋頭苦干便是。
    這一天。
    “依依！依依姐~”
    忙活了半天的莫莉，準(zhǔn)備按照慣例，喊凌依依去吃午餐。
    商業(yè)一條街開業(yè)一段時(shí)間了。
    莫莉習(xí)慣了在店里蹭吃蹭喝。
    開店的人也知道莫莉、凌依依、莫人敵、雪兒，四人在駐地里身份特殊。他們不是使徒，給不出DP，所以也只能無奈給白嫖了。當(dāng)然，被凌依依、莫莉白嫖還好，她們吃得不多。
    但據(jù)說有一家，是李修奇參與了投資的店鋪，連續(xù)幾天被雪兒光顧了。有一天，有人無意中看見，李修奇和店主兩人，用頭咣咣往墻上錘，也不知犯了什么難言的毛病。
    莫莉來到凌依依的住所。
    她悄悄推開了門。
    里面，空無一人。
    這是很罕見的。
    眾所周知，凌依依眼神不好使，雖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習(xí)慣了駐地內(nèi)的建筑布局，但沒有人陪同時(shí)，她一般很少外出，在駐地里存在感不強(qiáng)。
    可今天，莫莉居然找不到凌依依。
    “難道是和小舞姐姐去沙灘上刻字去了？”
    莫莉知道，織田舞自從瀛島探親回來后，就有了去砍沙灘、砍大海、砍空氣的習(xí)慣。
    織田舞在沙灘上，往往能砍出一個(gè)工整的“死”字，刀法越發(fā)精湛。
    一邊想著，莫莉往高級會員區(qū)——休閑沙灘的方向走去。
    她走前，并沒有注意到。
    凌依依的床旁，整整齊齊擺著一雙她常穿的保暖女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