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潤丁，對伊凜而言，是重點關(guān)注對象。
    那天白潤丁與嚴(yán)操對峙時，伊凜幾乎可以肯定，她就是伊凜“曾經(jīng)”見過的那一位神秘的“八影·白骨”。
    可現(xiàn)在的白潤丁，似乎完全沒有要演變成那種反人類性格的跡象。
    伊凜很好奇。
    似乎一切都變了。
    所以，白潤丁是一個非常好的觀察、試驗對象。
    說不定伊凜日后還能寫一篇論文。
    ——【論天災(zāi)陣營是如何形成的】。
    至于王格必那邊……
    伊凜想起王格必與潘妮兩夫婦的濕膩生活。
    現(xiàn)在說不定，他們晚飯過后，正擠在一塊洗澡什么的。
    算了，下次再去吧。
    這次試煉的結(jié)局，對于每一位使徒而言，已沒有了半點懸念。
    連錢多多都覺得渾身不自在。
    以前每次試煉臨近終結(jié)時，大家都是殺來殺去挺激烈的。偏偏這一次，錢多多渾身是肝無處安放的感覺，好難受啊！所以她才整了一出無魚餌釣魚，想要消磨掉最后的時間。
    三天時間，轉(zhuǎn)眼即逝。
    第三天。
    夜里。
    地面鋪了一層雪。
    清澈的夜空，萬里無云。
    一顆顆閃亮的星辰，匯聚成河，璀璨奪目，星光披落。直視蒼穹，令人不由感慨宇宙的浩瀚。
    此時。
    伊凜農(nóng)場中。
    地面的農(nóng)作物早已清空。
    厚厚的積雪上，畫滿了復(fù)雜的回路。
    一個個回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環(huán)環(huán)相扣。
    整個超大型復(fù)合回路的范圍，幾乎涵蓋了伊凜四分之三個農(nóng)場。這種規(guī)模的回路，伊凜也是第一次玩。
    而來自兩個世界的大工程師與至尊法師，正在展開最后的激烈討論。
    “這里你用的是攻擊型的回路，你莫非打算用暴力撕開天空中的壁障？”
    “怎么了？不行？”
    “可以是可以，倒不如說，很有意思的想法。但我主要擔(dān)心激怒了那一位。不過事已至此，也顧不上那么多了。”
    “關(guān)鍵的‘坐標(biāo)點’，你選擇了留白？”伊凜認(rèn)真琢磨，片刻后明白了至尊法師的打算：“原來如此，你是準(zhǔn)備在暴力撕開那層壁障后，你用法術(shù)感應(yīng)到對應(yīng)的‘坐標(biāo)’后，再進行最后的填充？”
    伊凜與法師二人，分別飄在半空，居高臨下，對整個超大型復(fù)合回路的各個節(jié)點，反復(fù)檢查。
    機會只有一次，跨界傳送，并不是毫無危險的行動。
    伊凜也不清楚，這傳送的過程，一旦出了差錯，至尊法師會落得什么樣的下場。
    但到了這個地步，伊凜能教的，已經(jīng)盡力教導(dǎo)，沒有半分保留。
    而至尊法師也不負伊凜的期望，雖然資質(zhì)差了點，但花了那么多時間，總算是掌握了晶紋術(shù)的精髓。
    “你可以出師了。”
    伊凜欣慰一笑。
    他隱隱能夠體會到，當(dāng)年在大工程師塔，阿鄧看著他快速進步時的心情。
    這或許就是養(yǎng)成的快樂吧。
    “可惜，”至尊法師難得沒有嘚瑟，用復(fù)雜的目光，看向伊凜：“因為我無法借助它們的力量，有許多高深的魔法，無法親自向你演示。”
    “足夠了。”伊凜搖搖頭，也沒有介意：“知識的真正奧妙所在，并不在于一成不變地繼承。而在于在原有的基礎(chǔ)上，結(jié)合自己的理解，發(fā)展出另一種更有趣的體系。舉一反三，徒弟吃撐餓死老師傅，才是知識的樂趣所在。”
    伊凜一邊說著，戴著懸戒的手指，輕輕在虛空中彈動。一圈圈橙紅色的波紋蕩出，在伊凜的手腕、五指間，勾勒成型。
    那是至尊法師十分熟悉，卻又變成了伊凜形狀的“法術(shù)”。
    “結(jié)合你的法術(shù)，還有我之前的晶紋術(shù)知識，全新的精神力運用方式‘自在法’，只差最后一步。到了這個階段，你已經(jīng)幫不上忙了。”伊凜握緊拳頭，光芒在他指尖消散，伊凜笑道：“我并沒有打算成為另一位‘至尊法師’。”
    “這可太遺憾了。”至尊法師嘴上雖然這么說著，可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遺憾的意思，反倒透著一種，像是親眼目睹自己含辛茹苦養(yǎng)大的閨女，盛裝出嫁時的那種唏噓感慨。
    至尊法師想起，自己當(dāng)初離開那個超級英雄組織，獨自走上浪跡多元宇宙的旅程。正是因為他累了，他倦了，想要找一個人，繼承他的衣缽，成為另一位至高守護者，成為另一位“至尊法師”。
    “而且，”伊凜畫出一個圓，從傳送圈里，取出兩瓶【上古果酒】，一邊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口中所說的那些大佬們……呃，算了。”
    “？”
    至尊法師一時間沒理解伊凜這句話，可他還是忍不住，眼巴巴地從伊凜手里接過了【上古果酒】。
    兩人坐在雪地里，仰頭痛飲，暢快至極。
    這或許是最后一次見面，最后一次痛飲，最后一次能夠盡情地坐在雪地里，暢談各自的知識。
    喝完這一瓶。
    至尊法師本想習(xí)慣性地大呼“再來一瓶”，可他不是擰巴的人，知道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于是至尊法師披好斗篷，凝聚逼格，渾身透著神秘的氣息，飄然而起，落在超大型復(fù)合回路中央。
    “呼——”
    伊凜呼出了一注長長的白霧。
    在冬夜里，凝結(jié)成細細的冰晶。
    說實話，他不緊張是假的。
    可至尊法師，在踏入回路中央時，一瞬間，表情就變了。
    此時此刻，站在伊凜面前的，不再是那一個無恥的小老頭，不再是那個拱了別人家老婆還生了女兒的老頭、也不再是那一位天天理直氣壯讓伊凜做大餐的饞嘴法師。
    他是至尊法師！
    一位真正站在魔法巔峰的傳奇法師！
    “來了！”
    至尊法師斗篷飄揚，他快速將關(guān)鍵的啟動核心，塞進了預(yù)留的節(jié)點處。
    “三千六百八十八顆。”
    這個數(shù)字聽起來挺吉利的。
    可這卻是至尊法師，在這個跨界傳送陣中，填進的完美級水晶的數(shù)量。
    這個數(shù)量級，恐怖如斯！
    按照他們兩人的計算，先要撕開咕咕鎮(zhèn)上空的“世界壁障”，再用純粹的水晶能量，構(gòu)筑成足以讓至尊法師安全通過的“傳送通道”，這些都需要大量的能量。
    這種能量的消耗，區(qū)區(qū)人類，絕無可能負擔(dān)。
    這也是至尊法師被困在這里足足二十年的根本理由。
    人類，太孱弱了。
    而伊凜帶來的晶紋術(shù)科技，卻彌補了人類自身功率不足的缺陷，讓水晶能量替代了人類的靈魂能量。其中的原理，非常復(fù)雜。但歸結(jié)說來，無非就是讓純粹的能量源，替代了至尊法師嘴里的那些“維山帝、多瑪姆”之類的大佬，達成相似的效果。
    在至尊法師啟動傳送陣的瞬間，伊凜腳下的地面，開始震動。
    傳送陣外，一道道皸裂溝壑，隨著震動，無聲出現(xiàn)在雪地上。
    不過幸虧，伊凜與至尊法師都預(yù)料到了這種情況，在那復(fù)雜的回路中，有不少是用來“固化”、“穩(wěn)定”回路的結(jié)構(gòu)。傳送陣內(nèi)的紋路，安然無恙。
    澄清的星空底下，萬籟俱靜。
    農(nóng)場中，小貓小馬都躲了起來。
    冬夜里，只余下伊凜與至尊法師兩人的呼吸聲。
    忽然。
    至尊法師那布滿疤痕的雙手，捏出了一個個手印。
    他口中發(fā)出了晦澀難懂的“咒語”，打破了冬夜的死寂。
    緊接著，至尊法師腳下，那鑲嵌了足足三千六百八十八顆完美級水晶的超級復(fù)合傳送陣，水晶的能量被激發(fā)出來，一道道光線浮現(xiàn)，一個潔白如玉的能量回路，從地面升騰而起，將至尊法師包裹在其中。
    “農(nóng)夫，看好了！”
    至尊法師忽然看向伊凜，他大喝一聲，那潔白如玉的水晶光芒周圍，泛上了一層橙紅色的光芒，火星四濺。
    晶紋術(shù)、魔法，兩種分別存在于兩個世界、兩個時空中的力量體系，此刻在至尊法師的手中，完全融合在了一起。
    “咔咔咔——”
    忽然。
    伊凜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整個農(nóng)場，在至尊法師的力量影像下，空間四周出現(xiàn)了一道道可怕的裂隙，沿著那些裂隙，整個農(nóng)場仿佛變成了一本書。被分割、被折疊，被重組。
    如同萬花筒旋轉(zhuǎn)般的光景，離奇地在伊凜面前上演。
    伊凜精通兩種知識，他很清楚，單純的晶紋術(shù)無法制造出這種效果……最起碼，現(xiàn)在的伊凜，并不能。而至尊法師這一手“折疊空間”的能力，完全是在借助水晶的力量前提下，再消耗靈魂之力，方才完成了這番壯舉。
    你沒事折騰出那么大動靜做什么？
    伊凜飄在半空，他并沒有沉迷于眼前瑰麗的光景中。他反倒擔(dān)心至尊法師，順便吐槽，這時候你不專心畫圈圈啟動傳送，裝逼什么勁呢？
    這時候才來教大招？
    早干什么去了？
    片刻后，伊凜明白過來。至尊法師是想借這難得的機會，把他一直沒機會展現(xiàn)的“高深魔法”，展現(xiàn)在伊凜眼前。讓伊凜切身體會，高深魔法的偉力。至于能從這短暫的魔法光芒中領(lǐng)悟多少，就得看伊凜的領(lǐng)悟能力了。
    “不用管我，專心點。”
    伊凜皺著眉，在傳送陣邊緣，大聲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