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光芒消散。
    覆蓋在伊凜身體表面的“漫游武裝”，化作紅白兩色光芒消失。
    白小依與聶紅袖那半透明的身影，在伊凜身后閃過，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連‘靈’都無法維持了。”
    織田舞表情一沉。
    直到伊凜的漫游武裝消失，莫莉這才看清，伊凜到底傷成了什么樣。
    可她沒哭。
    忍住了。
    因為莫莉很清楚，在這種惡劣的酷寒環(huán)境里哭出來，眼睛會瞬間被結(jié)冰的眼淚給糊住。
    織田舞用她瘦弱的身體，扛起伊凜，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積雪里。
    猛烈的暴風(fēng)雪，打在一行人身上，在幾人身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
    “依依姐，你沒事吧？”
    凌依依知道伊凜目前傷勢嚴(yán)重，臉上亦有憂色。但聞言，凌依依呼出了一柱長長的白霧后，擠出一絲笑容：“放心，我沒事。這里沒有想象中那么冷。”
    “汪！”
    汪天帝主動將拴著自己脖子的狗繩交到凌依依手里，為其引路。
    忽然。
    汪天帝狗頭一抬，想著某個方向吠道。
    在百米外。
    在起伏的雪丘里，幾人遠遠看見了一扇被掩埋在風(fēng)雪里的金屬門，露出了一角，隱隱反射出金屬的光芒。
    走著走著，凌依依忽然皺起了眉，下頜微抬，看向了風(fēng)雪深處，“凝視”著其中一座雪山的方向，臉上浮起一抹一閃而逝的疑惑。
    ……
    ……
    當(dāng)伊凜醒來時。
    躺在了軟軟的被窩里。
    雖然身上的被子，隱隱透出霉味，以及帶著尚未散透的潮氣，但伊凜醒來時，的確覺得很舒服。
    “這里是……”
    潮水般的記憶，洶涌而至。
    伊凜在最短的時間里，想起了在昏迷前發(fā)生的一切。
    “成功了。”
    伊凜松了一口氣。
    可當(dāng)伊凜正想習(xí)慣性地放出感知查看四周環(huán)境時，剛動念頭，眉心處傳來一陣猛烈的劇痛。那陣劇痛在顱骨里肆虐，讓伊凜有種在清醒狀態(tài)下做開顱手術(shù)的感覺。嗯，他是被開顱的那個人。
    “靈能值枯竭了嗎？”
    伊凜無奈地?fù)u搖頭。
    為了從朱崇帝身上爆出能夠讓莫人敵恢復(fù)青春的道具，伊凜在首都那一戰(zhàn)，可謂是機關(guān)算盡。當(dāng)伊凜用最后的靈能值，使出最后一個技能【暗影誅殺】，化作一道影子回到莫莉、凌依依等人身邊時，他真的一滴都不剩了。
    以至于，在定點傳送術(shù)式成功啟動后，伊凜的【嗜血之災(zāi)】效果恰好消失，那可怕的副作用，瞬間讓伊凜昏迷了過去。
    每次使用完【嗜血之災(zāi)】這傷敵一萬自損八百的大招，伊凜總覺得有些后怕。
    伊凜連忙打開使徒面板，看看目前的狀態(tài)。
    ……
    【伊凜】（ID：1010）
    【稱號】暗影術(shù)士（史詩級）
    【生命值】31.3%
    【靈能值】213/2040
    【模組】天啟騎士（破損）
    【血統(tǒng)】不明混種（22.4%未知血統(tǒng)，77.6%碳基生命智人種）
    【等級】LV25（三階使徒）
    【力量】4.2
    【敏捷】5.2
    【精神】13.6
    【意志】8.2
    【幸運】2.5
    【魅力】1.3
    【技能】如影隨形（MAX）、災(zāi)厄纏身（MAX）、嗜血之災(zāi)（3星）、召喚坐騎夜魘（1星）、湮滅之握（2星）、暗影誅殺（1星）、放逐（稱號技能）
    【強化】殺人技（A-級）、陰陽手（B+級）、厄運回響（S+級）、晶紋術(shù)（S級）
    ……
    殘血了啊。
    伊凜第一眼便注意到生命值只剩下31.3%。
    也就是說，他目前受到了嚴(yán)重的創(chuàng)傷，連他體內(nèi)的非人血統(tǒng)，一時半會也無法修復(fù)的創(chuàng)傷。
    說起血統(tǒng)……伊凜有些奇怪。
    怎么混合的成分又有所變化了？
    貌似未知血統(tǒng)的成分更多了？
    換言之，他人類的成分更少了。
    這古怪的變化，令伊凜躺在床上，有點哭笑不得。
    難不成說，這還是每一次瀕死后，都會變強的類型？
    伊凜忽然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在首都那一戰(zhàn)，令伊凜的靈能值徹底枯竭。
    靈能值枯竭后，會經(jīng)過一段恢復(fù)的過程，這伊凜倒是不怎么擔(dān)心。
    精神屬性再一次暴漲。
    服用了【智慧禁果】后，伊凜的精神屬性，毫無阻礙地突破了第一重精神鎖，抵達超凡。
    那顆小蘋果足足讓伊凜漲了將近4點的精神屬性，效果恐怖。
    但其實伊凜很清楚，如果不是他的“精神鎖”早已松動，【智慧禁果】絕不會有那么可怕的增幅效果。
    伊凜又查看了儲物空間。
    目前來說，死不了。
    伊凜也沒什么好憂慮的。
    正當(dāng)伊凜想從床上坐起來時，發(fā)現(xiàn)身體的行動有些不順暢。
    伊凜這才發(fā)現(xiàn)，他被厚厚的繃帶包成了木乃伊狀。
    “……誰包的啊！”
    “汪！”
    伊凜醒后不久，汪天帝耳朵靈敏，直接拍門而入，毛茸茸的尾巴甩成了螺旋狀，表情欣快。
    “原來是你守著我嗎。”
    伊凜笑摸汪天帝狗頭，心里涌起一道淡淡的暖流。
    “汪嗚？”
    卻沒想到狗子一爪拍掉了伊凜纏著繃帶的木乃伊手，嘴角一歪，邪魅一笑，用爪子在伊凜比劃出“骨頭”的形狀，然后兩顆綠油油的狗眼死瞪著伊凜，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
    心里剛涌起的暖流瞬間就無了。
    伊凜面無表情地從儲物空間里取出一根肉骨頭，丟在腳邊。
    “汪嗚嗚——”
    汪天帝愉快地刁著肉骨頭走了。
    “滾。”
    你真的是狗啊！
    汪天帝咬著骨頭離開后不久，莫莉與凌依依二人走了進來。
    “你終于醒了！”
    莫莉眼眶一下就紅了，但她卻嘻嘻笑了起來，掩飾眉目間的疲憊。
    她手里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碗。
    碗里盛著稀粥，白花花地，沒有半分油水。
    “吃點東西。”
    莫莉小心翼翼將稀粥遞到伊凜嘴邊。
    “我睡了多久？”
    一口暖暖的稀粥下肚，讓伊凜四肢暖和了不少，眉心的疼痛，似是淡去幾分。
    “你睡了四天。”
    凌依依笑著回道。
    “四天嗎……”
    比【嗜血之災(zāi)】的副作用持續(xù)時間還多了兩天，看樣子這一次靈能值枯竭的后遺癥，很嚴(yán)重。
    看著伊凜表情如常，莫莉提了四天地心終于放了下來。
    一切都結(jié)束了。
    “莫人敵呢？”
    “爺爺他……”
    莫莉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伊凜目光一凝，用最快速度將莫莉送來的那碗粥，喝得一滴不剩。
    “走，帶我去找他。”
    ……
    伊凜步履蹣跚，在莫莉的攙扶下，來到莫人敵的房間。
    其實伊凜又沒有缺胳膊少腿的，無需攙扶。
    可莫莉說伊凜重傷初愈，非要走一走形式，伊凜無奈，只能由著她了。
    看著莫莉那布滿血絲的眼睛，伊凜大概能夠想象出，莫莉這幾天到底是在如何焦灼的心情里渡過。
    狗子不通人言，無法溝通。
    老潘神經(jīng)兮兮的，不靠譜。
    凌依依目不能視。
    織田舞更是斷了一條手臂，也是一名傷員。
    至于莫人敵……
    可以說，在伊凜昏迷的這四天里，在這陌生的環(huán)境里，是莫莉這輩子所經(jīng)歷的，最為黑暗、彷徨、無助的時刻。
    她不是使徒，也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伊凜醒過來，只能默默地守著。
    在去找莫人敵的路上，莫莉簡單說出這幾天的情況。
    四天前。
    他們在茫茫雪山里降落。
    雖說設(shè)定的坐標(biāo)，出現(xiàn)了預(yù)想中的偏差，但莫莉還是順利找到了這個廢棄的雪山避難所。
    讓莫莉覺得奇怪的是，這廢棄了多年的避難所，備用電源系統(tǒng)仍在運作，老潘以他逆天的幸運值，一臉糊開了密碼，幾人順利進入了避難所里。
    避難所里，內(nèi)里設(shè)施一片狼藉，可供暖系統(tǒng)、應(yīng)急電源、空氣清潔系統(tǒng)、淡水凈化等維生系統(tǒng)，都還能夠正常運作。在伊凜昏迷期間，莫莉用最短的時間，將他們分別安頓了下來。
    只是糧食方面，卻一言難盡。
    密封的儲存糧食，余糧不多。只有一些密封的大米、面粉，還有一部分凍得綁兒硬的風(fēng)干肉，連汪天帝見了都擰頭就走的那種。
    雖然環(huán)境惡劣，但暫時來說，他們還是安全的。
    這幾天，避難所外都是嚴(yán)酷的暴風(fēng)雪天氣。莫莉等人也不敢離開避難所，也就一直呆在避難所里，直到伊凜醒了過來。
    “放心，我自有打算。”
    伊凜了解清楚情況后，便笑著用木乃伊手拍了拍莫莉那微微發(fā)顫的肩膀，安慰道。
    “嗯！”
    莫莉用力點點頭，面露笑容。
    “對了，”
    伊凜安慰完后，終于忍不住問：“有一件事我不知當(dāng)問不當(dāng)問……是誰把我包成這幅木乃伊的？太丑了啊。”
    “……”
    莫莉臉上笑容瞬間凝固，小臉蛋唰地一下黑了下來。
    封閉的房間里，莫人敵安靜地躺在金屬床上，蓋著幾層厚厚的被子。
    白色的被子表面，早已發(fā)黃，臟兮兮的，顯然是在避難所里臨時翻找出來的物資。
    而莫人敵在床上緊閉雙目，眉心擰在一塊，臉上蓋著一個成人供氧面罩。在床邊，還有幾臺基礎(chǔ)的生命體征監(jiān)護儀器，上面顯示著莫人敵血壓、血氧飽和度、心率、脈搏、呼吸等最簡單基本的醫(yī)學(xué)數(shù)值。
    看著莫人敵，莫莉垂著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
    “爺爺?shù)那闆r，不太理想。這里的海拔太高了，已經(jīng)超出了平原地帶‘禁空區(qū)’的高度，空氣稀薄。爺爺這幾天，一直高熱不退，出現(xiàn)了嚴(yán)重的高原反應(yīng)，缺氧很嚴(yán)重。很有可能……”
    后面的話，莫莉卻再也說不出口，多了幾分哽咽。
    伊凜點點頭，沒有說什么，直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