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國鼎、王國英、王國霞三個當年一起考上大學大不一樣,王國棟前幾年只考上了一個中專,現在已經在西山縣城關鎮政府上班了。王國梁就更不行了,連一個中專也沒有考上。沒辦法,他只好參了軍。樂文小說網
王國梁的自我感覺不錯,他曾對王國棟說過,既然到了軍營,那就要有將來當好將軍的準備。
王國棟說,就你,也不拿鏡子好好照照,連個中專也考不上,還想當將軍哩!
王國梁寸步不讓,他笑笑說,二哥,你看咱伯父他們弟兄三個,可是一門三將軍,說明咱老王軍還是有當將軍的基因的。咱這一代除了我,你們都是文人??磥恚瑢④娺@個使命只有我來挑了。
王國棟說,好好好,我就等著國家領導人給你授銜了。
王國梁當年是到江蘇徐州的12軍當的通信兵,他在部隊上最佩服的人就是12軍的第一任軍長,有“王瘋子”之稱的王近山將軍。在他給王國鼎的信件中,也經常提到王近山,一來二去,王國鼎也對王近山的情況是了如指掌了。
以后在很長的時間內,王國梁都習慣說我們12軍如何如何,我們王近山軍長如何如何。
在部隊上,王國梁和原來紅陽精工的廠長林大彪的兒子,林虎的關系最好。兩個人既是老鄉,都在做著同樣的將軍夢。
林大彪是造反派出身,曾當過山陽地區革委會的主任,也就是山陽地區的地委書記。
文革一結束,作為被清理的三種人,林大彪就又回到了紅陽精工這家兵工廠。組織上對他照顧的不錯,讓他這個昔日的廠長又當上了一個車間主任。
1979年對越自衛反擊戰結束后,國家特別重視部隊各級指揮員的培養,號召廣大士兵積極報考軍校。
王國梁常和林虎在一起復習功課,探討國際國內的軍事動態。暢想著當上將軍后如何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兩個人越說越興奮,常常為此激動得睡不著覺。
最后,林虎如愿考上了石家莊陸軍學院,而王國梁則名落孫山。
這一次對王國梁的打擊不小。但更大的打擊還在后面。
1985年,中央軍委主席鄧小平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那就是要裁軍100萬。
王國梁所在的12軍組建為第12集團軍,而他本人卻提前轉業了。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國家將全黨的工作重點轉移到了經濟建設上來,這就需要爭取一個相對和平的國際環境,需要轉變國防建設、軍隊工作的知道思想。
在這樣的條件下,1985年5月23日至6月6日,中央軍委召開擴大會議,確定了軍隊建設指導思想的戰略轉移,即:把軍隊工作從立足于早打、大打、打核戰爭的臨戰準備狀態真正轉入和平建設的軌道上來;把重點放在發展武器裝備和提高人的素質上來;科學編組,使人與武器裝備更好地結合起來。會上軍委主席鄧小平宣布:解放軍減少員額100萬。他指出,這是中國政府和人民有力量、有信心的表現,是用實際行動為維護世界和平作出貢獻。
此次裁軍的重點是:精簡機關、裁減部隊、淘汰陳舊設備、加強部隊合成、減少軍官數量、改變軍兵比例不合理狀況。
到1987年,中國人民解放軍的總員已由423.8萬減少到了323.5萬人。
中國的陸軍也由解放初期的70個軍500多萬人,精簡為12個集團軍300萬人。王國鼎認為,這一舉措需要很大勇氣的。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中國實力的提升,以及建軍思想的改變。
1985年年底,王國梁就背著背包到十八寨鎮政府來找王國鼎了。
一見是三弟王國梁回來了,王國鼎很是高興。
王國梁進到王國鼎的辦公室,又是跺腳又是拂袖,因為他全身上下都是雪。
王國鼎連忙給國梁倒了一杯熱水說,來,先暖和暖和。
王國梁捶了捶胸膛說,沒事,結實著哩。
王國鼎端詳了一會兒王國梁說,國梁,不錯,變成男子漢了。你這次回來,有什么打算?國霞已經是副科級干部了,國棟在城關鎮干的也不錯?,F在就剩下你了。
王國梁說,大哥,我本來是想在部隊長期干的。沒有想到,從今年年底開始大裁軍了?,F在,我也不想再抱怨誰了。大哥,全憑你作主,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王國鼎說,那好吧,你事的,得先到縣民政局辦個手續,隨后就安置到咱們十八寨上班算了。就到鎮武裝部,當個武裝專干。你看怎么樣?
王國梁雖然嫌武裝專干的官職太小,和他原來的將軍夢差距老遠??涩F在也沒有辦法了,他就對王國鼎點點頭說,好,大哥,我聽你的。
這時,外面的風雪更大了。
副書記何天明突然推門進來了,他大聲地對王國鼎說,王書記,剛剛接到白草灣小學的電話,說有三間校舍被大雪壓塌了。
王國鼎忙問,傷著人沒有?
何天明說,還好。只有一個學生受了輕傷。
王國鼎說,學校無小事,咱們得過去看看。
聽說是白草灣學校出了事,那里正是自己的老家。王國梁便說他也要去看看。
王國鼎說,好,那就一塊過去吧。
何天明安排了一輛吉普車,幾個人就立即坐車往白草灣趕去。
來到白草灣小學,村支書白向陽,校長王愛民都在那里正忙活著。
見一輛吉普車開到了學校,白向陽和王愛民都迎了出來。
王國鼎站在學校院子里四下望了望,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在狂風的呼嘯下,雪粒把人的臉打得生疼。
有三間草房的房頂塌進了教室里,學生們都被轉移到了別的教室里。
王國鼎問,受傷的學生呢?
王愛民說,在我的辦公室里。他頭上流了一點血,不過是外傷,問題不大,我已經給他做了包扎。
王國鼎說,走,看看去。
王國鼎知道,這個王愛民是當過赤腳醫生的,但他并不相信王愛民所謂的醫術。
上世紀70年代吧,每個大隊都有一名赤腳醫生。他們的醫術并不高明,卻內外兼修,樣樣都碰。中醫、西醫,內科、外科,婦科、兒科,醫生、護士,抓藥、算帳,什么事全拿下;精神病、心臟病、噎食病,天花、麻疹、雜面星,疝氣、腳氣、結巴嘴,陽痿、早泄、鬼剃頭,什么病都能瞧。他們既是村里的赤腳醫生,也是村里的文化人。
白草灣當時的赤腳醫生就是王愛民,他是“門里”出身,其父就是醫生,遠近聞名,只不過是獸醫罷了。
王愛民經過簡單的培訓后,就正式上崗了。
他第一次給病人打針時,病人相當緊張。
王愛民卻神情自若,“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我可是在縣里正兒八經學過的,扎個針算啥?”
但見他拿著針管,瞄了又瞄,病人屁股上的肌肉早已嚇得就成了疙瘩。因為是第一次,加之來看稀奇的人不少,王愛民為顯示的自己的專業水準,就在病人屁股上的入針部位用鉆筆畫上一個圓圈,向圍觀的人講了一陣屁股和臀部的區別后,這才提針向圓心扎去。
只聽“唉喲”一聲,王愛民應聲蹲在了地上,原來他這一針下去,竟狠狠地戳進了他左手的大拇指里。
王國鼎就想,像這種水平,能相信嗎?